第18章 默契

第18章 默契

“周存安,下午的課你上不上?”

“周存安,你還是喝汽水麽?”

“周存安,我今天不可能幫你答到的!”

“周存安,周存安,周存安……”

“年年?”

唐書年在邱敏娟的聲音裏醒來,腦袋裏像插了根鋼筋,麻木又笨重。

“诶喲,”邱敏娟一屁股坐過來,将溫熱的毛巾覆蓋到他臉上,“你可真行,這還沒到周末呢,喝成這樣幹什麽?”

唐書年像小時候一樣任由她蹂躏,順便問,“您不會守了我一宿吧?”

“那不會,”邱敏娟拿開毛巾,“你媽我可比你惜命多了,”說完又道,“不知道誰送你回來的,茶幾上給你留了字條,說讓你好好休息。”

“誰送的我?”

“嘶,我不剛說我不知道麽。”

“算了,沒事,”唐書年一時難回憶,拿過手機翻消息,而後猛地從床上下來,“媽,我還是得去趟公司。”

唐書年出地鐵後徑直去了A座,項目群裏累積了幾百條消息,來的路上他才看了一半,不過有一處他很明确,朗逸那邊簽了合同。

周存安的辦公室在八樓,唐書年剛出電梯,孫妮便迎了上來,“唐工,周總在開會,您在他辦公室坐會兒?”

唐書年客氣的言謝,不怪孫妮替他做主,只是他每次來八樓都是找周存安,孫妮習慣了而已。

周存安辦公室挺寬敞,會客沙發坐着也舒适,宿醉過後很難這麽快完全恢複,孫妮給他倒來果茶,出去時又貼心的帶上了門,唐書年便歪倒下去,準備借着等他的工夫再回回神。

時至中午,八樓大會議室的門終于開了,一行人魚貫而出,周存安最後才出來,往辦公室去時孫妮過來告訴他,“周總,唐工在您辦公室呢。”

周存安聽着,快走了幾步,到辦公室外又停了下來,隔着玻璃看着裏頭睡着的人,“送兩份餐上來,我們在辦公室吃。”

“好的周總。”

唐書年睡得沉,周存安什麽時候回來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一睜眼,面前的茶幾上已經擺好了兩份午餐。

“會結束了?”

“嗯,”周存安隔着一張辦公桌,将視線從屏幕挪到他身上,揶揄道,“您好點了嗎?”

唐書年瞧他一眼,“你回來叫醒我就是了。”

周存安便起身,繞過辦公桌到了他身邊坐下,邊将餐盒蓋子打開邊說,“背着我喝我的酒,唐書年你這也太不仗義了。”

“你不是說我可以喝你的酒嗎?”

周存安又将勺子遞過去,“重點是可不可以喝我的酒嗎?重點是你得跟我喝,一個人喝的爛醉算怎麽回事?”

大概是餓了,周存安這幾句話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俯下身子喝湯時随口問,“所以昨天是你接我回去的?”

“我沒有啊,”周存安帶着些難以置信的口吻問,“你斷片了?怎麽回去的都不記得?”

唐書年點點頭,“喝多了誰還記得,不是你那就是關亞寧了,我前幾天帶他去過那兒,可能讓他碰上了。”

“可能是吧。”周存安說着話,扒拉了兩口餐食。

“對了,我來是想問,你是怎麽讓李雲賀簽的合同?”

李雲賀對利益分配不滿意,因此推拒承擔風險,又拿朗逸的技術在行業內的創先性而擡高利潤百分點,兩方僵持不下時,周存安忽然答應了讓利,但讓利的條件是,産品從上市開始,一切的營銷及推廣将與朗逸無關。

開始談生意,李雲賀就不再顯得那麽親和,他雖然下定了決心來分這杯羹,但以周存安在營銷市場上遠近聞名的手段,他很清楚,一旦脫離就意味着ART01未來在消費者眼中跟朗逸将沒有半毛錢關系。

合同白紙黑字,利益分配明确,一切看來都沒有問題,只是——

“費勁折騰了一出,結果無功無過,”唐書年接話說,“生意人最抓心撓肝的時候莫過于此了。”

飽了,他說完将筷子放下,慢悠悠的擦了嘴,“我回實驗室了。”

“就吃這麽點?”

“嗯,”唐書年朝外走了幾步,而後想起什麽似的回過身問他,“你手上的傷口什麽時候拆線?”

“下周末,怎麽,你想陪我去?”

“到時候看吧,沒事就陪你去,”唐書年出去之前又叮囑了一句,“小心別碰水。”

“哦。”

唐書年走了,周存安才擡起握着筷子的手,看着那上頭剛換的紗布,心想這手不知碰過多少次水了。

關亞寧在實驗室門口碰到了剛回來的唐書年,這人從出電梯就不知在想什麽,走到跟前快路過了也沒看見他,于是——

“酒醒了?”

唐書年被這突然的聲音吓的閉了閉眼,“你怎麽站這兒?”

關亞寧轉身跟他一同往休息室去,靠在門邊看着他穿實驗服,“不是讓你在家休息麽?”

“我沒事了,”唐書年背對着他站在櫃子前,整理好實驗服後才轉身,“昨天謝謝你,喝多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讓你不自在。”

“不會,喝多也不鬧,看起來酒品很好。”

喝多本身已經算很失态了,唐書年走過去時歉意的笑了下,又聽關亞寧問,“書年,濱江有沒有露營的地方,新聞說20號水星東大距,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唐書年覺得自己無趣,是因為他對許多事情都不感興趣,比如現在,他出于禮貌思考了片刻才回話說,“我幫你問問星言哪裏可以露營吧,我就不去了。”

人與人的默契盡顯于此,唐書年不願意,關亞寧也并不強迫,就像昨晚偶然碰見,為何醉酒,為何碰見,以及後事如何,誰也不提,誰也不問。

蘇予是一個禮拜後回來的,濱江入秋後溫度降了一些,他回來時穿上了薄的外套,Youta停業快一個月,店內被打砸的地方雖然悉數恢複了原貌,但總沁着一股物是人非的意味。

咖啡豆的供應商将貨物搬去倉庫,蘇予簽完驗收單才走到唐書年跟前,“新到的豆子,我做杯咖啡給你。”

早上接到陌生來電,蘇予的聲音傳來時唐書年還有些訝異,訝異之餘,聽蘇予說想請他喝杯咖啡,他還是來了。

跟着去了吧臺,站在外側看着蘇予忙活,“那些店員還回來嗎?”

蘇予抿着嘴搖頭,“存安給了補償金,我得重新招人了。”

“那也是個麻煩事。”

“是啊,現在好的咖啡師不好找,”蘇予似乎打算手磨,邊操作邊說,“書年哥,你第一次來的那杯咖啡不是我做的,見你一口沒喝,我還讓他們找了原因的。”

“找出來了嗎?”

蘇予氣餒的發笑,“早知道就不為難我的咖啡師了。”

在唐書年搭話前,蘇予又說,“前段時間我回老家處理了一些事情,現在事情處理好了,我想好好跟存安過日子,書年哥,我們也好好相處吧。”

唐書年想起那天在平水灣的劍拔弩張,再看着眼前溫和至極的蘇予,不禁生出些恍惚,他同時也覺得,新做的盔甲沒什麽用處,這些話依然逐字逐句地穿透了他的身體,他垂下眸子,片刻後噙着笑點了點頭。

恰時,蘇予眉開眼笑地看向他身後,“存安,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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