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一切都結束之後,玄渚給葉懸止清理身上的髒污,葉懸止纖細的腰上錯雜印着一些青紅指痕,手指被琴弦繃了一下,沁出一點血。玄渚将他的雙手放開,葉懸止反手就甩了玄渚一巴掌。
玄渚順勢抓住他的手,舔了舔他受傷的指腹,“怎麽這麽生氣,又沒有別人看見?”
葉懸止氣得渾身發抖,他推開玄渚,摸索着穿上衣服。
玄渚在一邊抱怨,“以前你還願意陪我玩些新花樣,現在呢,只是在外面你就氣成這個樣子,越活越回去了。”
葉懸止不理他,他絕對不會跟玄渚讨論床事。
“你總是自己給自己設很多束縛,”玄渚涼涼道:“難道你的君子守則裏交代你白天不能做?實際上白天和晚上沒有差別,在不在床上也沒差別。”
葉懸止忍無可忍,“随時随地發情的那是牲畜。”
玄渚哈哈笑起來,“人未必比牲畜高貴。”
葉懸止轉過身,再不說話。
當天晚上,有人往高臺上搬東西。
周圍是陌生的腳步聲,葉懸止看不見,只端坐在椅子上,交疊着雙手。
“我在這裏呢。”玄渚站在葉懸止身後,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葉懸止心裏一松,但是面上毫無變化。
“他們搬了什麽東西進來?”葉懸止問。
玄渚看着清晰明亮的水銀鏡,道:“你猜。”
葉懸止皺起眉,想要站起身去摸索。
玄渚将他按在凳子上,笑道:“你看不見,這東西對你來說就沒什麽用處。”
葉懸止沒再多問,等他能看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玄渚雙手摸着葉懸止的肩膀,摸着摸着就去扯他的衣裳。葉懸止站起來,揮開他。
“怎麽?”玄渚委屈道。
“白天你弄過了。”葉懸止道。
“唔,”玄渚想了想,伸手去拽葉懸止的頭發,笑道:“阿止,你說的又不算。”
葉懸止神情倏地繃緊。
天破曉之時葉懸止将将睡去,旭日東升,古樸悠揚的鐘聲宣告着新一天的來臨。
這已經是第四天,葉懸止可以看見了。
他從困倦中睜開眼,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葉懸止如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他從床上坐起來,瞬間清醒了。
這一瞬間,葉懸止腦海中飛快閃過了很多想法,從玄渚出爾反爾到他以後都會看不見了。他的面色慘白,不複從前的寧靜從容。
“怎麽了?”身邊的玄渚醒來,親了親葉懸止沒有血色的臉頰,“啊,我差點給忘了。”
眼前蒙上玄渚溫暖濕潤的手掌,等到他的手掌挪開,明亮的光線映入葉懸止的眼睛,他眨了眨眼,玄渚正含笑望着他。
“恭喜你,成功通過了第一關。”玄渚笑得很真誠,沒有一點諷刺的意思。
可葉懸止心裏沒有一點喜悅,他冰涼的雙手泛着粘膩的冷汗。
這其實是玄渚一些讨巧的手段,就算他真的不給葉懸止恢複,在度過最初的驚慌後,葉懸止一樣能冷靜下來。但是人嘛,總喜歡在驟喜驟悲之間領悟一點道理。玄渚真希望葉懸止能悟出玄渚希望他悟出的道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葉懸止才發現床後面,紅紗掩映着的銀鏡。
玄渚揚手扯開紅紗,從身後抱住葉懸止,捏着他的下巴讓他看向銀鏡。
明亮的鏡子真實地映照出他們的模樣,葉懸止赤着身子,潑墨般的長發傾瀉在身上,連日的歡愛在他身上留下了很多新舊交疊的痕跡,雪白細膩的皮膚上,唯有那墨色的刺青格外顯眼。
“你多美啊。”玄渚咬了咬葉懸止的耳朵,被子堆疊在他們腿邊,他們依偎着,耳鬓厮磨,像同一個水窪裏兩條瀕死的游魚。
高臺之上傳來巨大的東西破碎的聲音,侍從被允許進來收拾,那面巨大的剛搬進來的鏡子不知道為什麽被打碎了,碎的滿地都是明晃晃的鏡片。
葉懸止站在窗邊,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玄渚坐在搖椅裏,随手翻着閑書。
侍從小心地走到玄渚身邊,畢恭畢敬道:“陛下設宴款待貴客,如國師大人感興趣,可過去一觀。”
玄渚接過帖子打開,眼裏閃過一絲興味。
侍從們退下了,窗邊的葉懸止大約也平複了心情,玄渚這個時候走過去,道:“陛下設宴,我帶你去看看吧。”
葉懸止不吭聲,他為人魚肉,并沒有說不的權利。
玄渚去給他找衣服了,他不喜歡葉懸止穿太素的衣服,那顯得太冷了,而葉懸止大部分的冷漠都是對着他的。
他為葉懸止找來一套绛紅色的長袍,金色的細鏈子成了恰到好處的裝飾。葉懸止的臉不如玄渚那樣豔色太盛,但是他有獨特的氣質,濃妝淡抹總相宜,就是他這個樣子了。
“走吧。”玄渚滿意地看着葉懸止,牽着他的手往外走。
葉懸止任由他牽着,忽然問道:“第二關是什麽。”
“不着急,”玄渚道:“我們先去料理一些小事。”
皇帝在太掖池宴客,滿湖的蓮葉,點綴着恰到好處的含苞待放的蓮花,岸邊燈火輝煌,殿裏酒暖香濃,鼓樂聲傳得很遠。
葉懸止走進殿中,滿殿的燈火好像都照耀着他一個人,照得他如玉人一般。
皇帝坐在上首,左邊下方坐着四個人,正是葉掩四人。
葉懸一眼就看見了他們,他腳步一頓,立刻就像離開。
玄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溫柔又有力地扶着他的肩,“阿止,入座吧。”
葉掩緊緊盯着葉懸止,盯着他身上的鎖鏈,也盯着他脖子上未曾掩飾的痕跡。
葉懸止跟着玄渚入座,玄渚殷勤地為他倒酒布菜,葉懸止只低着頭,幾乎變成一座石像。
“你看,”玄渚感嘆,“他們一出現,你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帶給你痛苦的,分明不是我。”
葉掩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皇帝在上頭看着底下的暗流湧動,像是才想起來一樣為他們介紹彼此。
“這是朕偶然遇到的幾位修士,俱是少年英才。”皇帝道:“他們是為了尋找他們的師父才來到這裏的。”
“他們的師父?”玄渚笑道:“不就是在我身邊?我們是認識的,他們都是我的小輩。”
皇帝不說話了,審視地目光落在葉掩等人身上。
“可是,”皇帝道:“他們說,他們的師父是被禍星抓走的。”
“那就是我啊。”玄渚很利索的承認了。
皇帝眯了眯眼,他打量着玄渚和葉掩幾個人,終于衡量出葉掩等人抵不過玄渚,于是他笑了,道:“國師大人怎麽會是禍星?旁人不知道,朕還不知道嗎,國師于朕有再造之恩,對社稷更有不世之功。”
玄渚看向葉懸止,“看到沒有,我教出來的人就是比你徒弟要識趣。”
葉懸止瞥玄渚一眼,“真誠一點不是壞事。”
玄渚立刻看向葉掩等人,“你師父也覺得你們不識趣。”
葉懸止咬牙,道:“你別說話了!”
蘇錦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你教出來的人都想對付你,可見你的人品有多糟糕。”
玄渚聽見這話,道:“這倒有幾分道理。”
被點破了心思的皇帝面色卻還坦然,“朕何時要對付國師?朕一直對國師以禮相待。”
蘇錦對身邊的景湖低聲道:“外面的人都是這樣的嗎?有點可怕。”
景湖沒說話,摸着懷裏的小白貓,跟着點了點頭。
一場宴會不尴不尬地進行,葉懸止從頭到尾都很少說話,那黑暗又安靜的三天消散地特別快,在見到葉掩的那一刻,葉懸止又回到了熟悉的,被拉扯着的狀态。
宴後玄渚把葉掩等人帶走了,皇帝也沒有阻攔。他并不是放棄了葉掩他們,畢竟他們跟玄渚身邊那一位的關系匪淺,如果他們能從玄渚手下活着出來,那麽皇帝不介意給他們提供一點幫助。
花園裏,玄渚與葉懸止走到前面,葉掩四個人跟在後面,夜晚的花園很靜谧。偶爾風出來發出一些沙沙的聲響。
葉掩幾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抽出劍,直沖着玄渚的後背。
一道金光閃過,四個人均被震倒,強大的幾乎能壓倒人的靈力讓葉掩等人站起身都變得困難。
玄渚轉過身,看了他們四個一會兒,忽然“啧”了一聲。
葉懸止面色一變,還沒來得及思考便下意識的去掙脫禁制救葉掩幾個。
他救下了葉掩等人,但随即,一股尖銳的,巨大的疼痛從葉懸止四肢百骸蔓延上來。葉懸止疼的站不住,那股疼痛讓他整個人都蜷縮起來,手指不住地顫抖。
葉掩幾個人想去扶葉懸止,但卻被玄渚揮開。
玄渚走到葉懸止身邊,将他打橫抱起來。葉懸止的身體在顫抖,鬓發都被冷汗濡濕。
“這是第二關,”玄渚有些愛戀地親了親他的額頭,“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