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葉懸止站在一個蓮花臺上,他穿着寬松的紅色長衫,手腳仍然帶着金環。蓮花臺四周全是水,頭頂有一束月光打在蓮花臺上。
葉懸止認出這裏是清淨臺,他同時也察覺,這應該是在夢裏。
清淨臺和無垠水都在昆侖,玄渚不可能帶他回昆侖。
玄渚從一邊走上來,負着手,像欣賞一幅畫一樣欣賞葉懸止。
葉懸止與玄渚的第二關在夢裏,因為夢裏的疼痛是真實的,但不會真的傷害到現實中的葉懸止。
葉懸止披着滿身月光,望向玄渚。他只看了一眼,一股鑽心般的疼痛襲來,脖頸上的刺青仿佛一個項圈,不斷地收縮,令人窒息。
“只要你一有抗拒我的心思,你就會疼。”玄渚很不高興地摸了摸自己眉邊的紅痣,葉懸止看自己一眼,想的卻都是怎麽逃開。
葉懸止疼地彎了腰,撐不住跪坐在蓮花臺上,他閉了閉眼,很快平複了心境,劇痛慢慢消失。
“這不合理,”葉懸止道:“我從沒見過能看透人心的人和法器,這或許只是你的私刑。”
“是不是我的私刑,你自己清楚。”玄渚道。他把他自己和昆侖放在天平兩端,任何一點輕微的往昆侖那邊的偏差都會使葉懸止感到疼痛。總有一天,一想起昆侖,一想起那些大義,那些責任,葉懸止就會控制不住的感到厭惡。
葉懸止對此不置可否,僅憑一些皮肉之苦就想讓他屈服簡直是癡人說夢
“最後一個問題,”葉懸止低頭看向平靜的水面,“這真是無垠水嗎?”
“你可以試試,”玄渚笑道:“如果你認為愛我是一種罪孽的話。”
花園裏,葉掩望向琴臺,不知道在想什麽。蘇錦和景湖站在一起,但目光總是忍不住看向聞人萦。
聞人萦換掉了玄渚送的劍,也沒有用葉懸止送的那一把。他是第一次看到玄渚和葉懸止的親密,傳言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聞人萦看得明白,他們分明有情。
這讓聞人萦有些受不了,他不明白為什麽葉懸止當初會喜歡上禍星,更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現在還在藕斷絲連。
此刻不止聞人萦想見葉懸止,可是玄渚無時無刻不跟在葉懸止身邊,他根本不給葉掩等人和葉懸止交流的機會。
玄渚緩步從高臺上下來,身邊沒有葉懸止。
在葉掩等人的目光中,玄渚坐在琴臺邊,動作随意地修補斷掉的琴弦。
“昆侖就派你們幾個人來救他?”玄渚閑閑道:“不對,昆侖是打算讓葉懸止看到你們幾個人心軟,然後自己想辦法從我身邊離開吧。”
葉掩沒有回答,只道:“你把我師父怎麽了?”
“你覺得呢?”玄渚笑道:“誰讓你們貿貿然對我出手,你們的師父當然要為你們向我道歉了。”
葉掩面色鐵青。
玄渚試了試琴音,道:“你們何必非要帶他回去呢,昆侖他待得不開心。”
聞人萦道:“在你身邊他也不開心。”
“瞎了你的眼。”玄渚睨了聞人萦一眼,“他哪裏不開心了,他很享受這難得的平靜。他不用再左右為難了,因為他是被迫留在我身邊的,他沒有別的選擇。”
葉掩抿了抿嘴,沒有說話。但他心裏是認同玄渚的。
蘇錦不贊成,“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們見師父!”
玄渚看了蘇錦一眼,那一眼有點冷。
昆侖和玄渚都對不起葉懸止,可是葉懸止的徒弟們沒有過錯,在玄渚與徒弟們之間,葉懸止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的徒弟們。
“你還是小孩子嗎,沒斷奶嗎,整天纏着你師父。”
“是又怎麽樣!”蘇錦大聲道:“我就要見師父。”
葉掩和聞人萦都看向蘇錦,神色有些意外。
玄渚挑着眉笑,“我就不讓你見,你能把我怎麽樣?”
蘇錦抽出劍,“那我就死給你看!”
玄渚失笑,“拿這個威脅我?你找錯了人吧。”
“我要是死在了這裏,你看我師父會把賬算在誰頭上。”蘇錦實在受不了了,既然他們打不過玄渚,那就發瘋吧。
葉掩皺起眉,想去攔。聞人萦站在他身邊,道:“蘇錦說的有道理。”
蘇錦長劍橫在脖子上,“快點,我現在就要見我師父,不然我就不活了,我就死在這裏,你等着我師父恨你一輩子吧。”
玄渚眉眼有些陰沉,笑得人後背發涼,“小蘇錦,你好樣的。”
玄渚甩袖走了,留下蘇錦葉掩幾個人面面相觑,景湖站在蘇錦身邊,把他脖子上的劍拿了下來。
玄渚心情不太好,他一走進清淨臺葉懸止就察覺到了。
銀色的月光落在玄渚身上,投下的影子籠罩着葉懸止,葉懸止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退什麽?”玄渚拽着他,“再退你就掉下去了。”
葉懸止掙開他的手,反被他拽着鎖鏈按倒在蓮花臺上。
“你還說你沒有私心。”葉懸止寬松的袖衫被玄渚撕扯開,露出赤裸的雪白的腰背。
玄渚指尖劃過,不過幾下就形成一種類似鞭傷的痕跡,交錯着分布在葉懸止的背上,透着情色的意味。
“這能怪我嗎?”玄渚道:“還不是你的徒弟太氣人了。”
葉懸止費勁地回頭看他,“你把他們怎麽了?”
玄渚抓着葉懸止的頭發,“我敢把他們怎麽樣?一個個比我還兇呢。”
“他們......”
玄渚狠狠撞了葉懸止一下,葉懸止說不出話了,雙手撐着地面,低低地喘息。
玄渚将他翻過來,掐着他的下巴看他躲閃的臉。兩人目光相對的那一瞬,葉懸止因為劇痛而顫抖。
“疼痛帶給你的就只有疼痛嗎?”玄渚掐着他的脖子,“你是不是覺得,疼過了,就無愧于心了。”
傍晚時分葉懸止出了夢境,那種瘋狂的令人顫抖的狀态他緩了好一會兒,玄渚連碰他一下都不行。
葉懸止穿上了玄渚為他準備的衣服,臨行前,他問玄渚要了根絲帶,遮掩脖子上的刺青和吻痕。
玄渚給他了,一條長長的絲帶在葉懸止脖子上圍了幾圈,垂在身前。
“你知不知道在他們的幻想裏,更下流的事我也對你做過。”玄渚站在一邊,涼涼道。
葉懸止抿了抿嘴,看都不想不看他。
師徒幾個在水榭見面,玄渚就坐在一邊,手裏拿着瓷碗,随手抓了一把魚食灑向湖面。
“你們怎麽找來的?”葉懸止問道。
“二師兄能聞得到,”蘇錦道:“他還有很多動物朋友,一路帶着我們找過來的。”
葉懸止點點頭,“昆侖......”
他提到昆侖,不自覺摸了摸脖頸,不過現在不是在夢裏,并沒有那種劇烈的疼痛。
玄渚把一切看在眼裏,嘴角微微勾起。
景湖懷裏的景溪從她哥哥身上跳下來,小心地跑到玄渚身邊,蹭了蹭他的衣擺。
玄渚把貓抱進懷裏,“你都自由了,還找來幹什麽,自讨苦吃不是。”
旁邊的葉懸止聽到,抿了抿嘴,道:“掩兒經常在外行走,可景湖他們不常下山,你們幾個人若有事便結伴而行,不要走散了。”
玄渚嗤笑一聲,“原來真的都是些沒斷奶的小孩兒。”
蘇錦羞愧地低下了頭。
葉懸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顯然無條件偏袒自己的徒弟。葉懸止摸了摸蘇錦的頭,“小心些總是好的。”
“師父,”蘇錦看了看坐在一邊的玄渚,盡力壓低聲音,“我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啊。”
“我聽得到。”玄渚皮笑肉不笑,“少給你師父添麻煩,就是幫他了。”
蘇錦悻悻的,葉懸止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我目前還不能走。”
“也走不了啊,”玄渚看向幾人,笑道:“畢竟我還在這兒呢。”
“你們幾個也不能走。”玄渚掃視過衆人,葉懸止的這幾個徒弟雖然不會站在自己這邊,但總不能讓他們回昆侖。
葉懸止皺眉,“不行。”二傳群主速死
如果玄渚要對自己的徒弟下手,那麽之前的賭約就只能到此為止了,他不能讓葉掩他們陷入危險。
“會昆侖也沒什麽好,”玄渚漫不經心道:“你都不在昆侖,誰護着他們?不如在帝京學學人情世故,我保證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
葉懸止有些猶豫。
“我們不回昆侖,”聞人萦看着葉懸止,忽然開口,“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不回去,我們出來時掌門親口說的,昆侖對不起你,如果你就此跟玄渚離開了,那也好。”
葉懸止愣住,難以想象他的師弟會說出這樣的話,葉懸止和玄渚,哪怕只是把他們兩個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江白之都深惡痛絕。可就是這樣的江白之,居然會說出,那也好。
他終于決定要放過他苦難的師兄了,他允許他的師兄自私,也允許他的師兄快樂了。
葉懸止愣在原地,許久都沒有說話。
“砰”的一聲,瓷碗落在地上,碎成幾瓣。玄渚陰沉着臉,“江白之,真虛僞。”
他低聲咕哝着罵江白之,目光卻死死盯着葉懸止,葉懸止心裏的天平已經重重地倒向昆侖了。
作者有話說:
玄渚:江白之是個死綠茶,玩以退為進這一招,以為誰看不出來嗎?髒話.jpg
江白之:論綠茶誰比得過你。對罵.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