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寇骁睡意未褪，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在碰他，動作不大，嗓音也很輕軟，小小聲地叫他“寇哥”。
被人握住手腕輕晃兩下，寇骁的意識逐漸回籠，像氣泡從水底漂浮上來。
雖然仍舊很困，但他還是緩緩睜開眼，看向那個随意觸碰他的人。
昏黃溫暖的光線裏，少年乖順地伏在床沿，正在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他。
對上葉雨林的視線，寇骁有片刻的怔愣。
……是錯覺嗎？
為什麽他從葉雨林的目光裏，感受到了一些複雜而且不合時宜的情緒？
崇拜，溫柔，悸動，或許還有……憐惜？
什麽情況，他就睡個覺而已，好像也沒對這小孩做什麽啊。
寇骁心裏納悶，雖然不清楚原因，但不否認，他喜歡葉雨林看他的眼神。
葉雨林見他醒了，自覺松開他的手腕，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寇哥，起來準備跨年啦。”
寇骁抹了把臉，啞着聲線問：“幾點了？”
“快零點了，還有十幾分鐘。”
“嗯。”寇骁應了一聲，但還保持着睡覺時的姿勢，看起來絲毫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葉雨林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賴床還是怎麽，只好盡職盡責地追問：“不起來嗎？”
寇骁沒有回答，反而問葉雨林：“守歲都需要做什麽？”
“啊？”這思路跳得太快，葉雨林一時被他問住了，思考了兩秒才開口回答，“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要做的事，就是熬夜，不睡覺，醒着跨過零點就好。”
寇骁挑眉，“只要醒着就行？躺着也可以？”
“這，應該是可以的……吧……”其實他也不是很确定。
“那簡單。”寇骁往床裏面挪了兩下，伸手拍拍空出來的那一小塊地方，對葉雨林說，“來。”
葉雨林：“？”
寇骁撩起眼簾看了他一眼，“愣着做什麽？過來躺好，陪我守歲。”
葉雨林：“……”
這、這不好吧！
————————
五分鐘後。
葉雨林從客廳拿了手機回來，乖乖躺在了寇骁身邊。
其實他本來是想拒絕的，但他知道，寇骁一直都不喜歡他的拒絕。
難得的除夕夜，是一年裏最溫暖的節日。
葉雨林希望寇哥能開心。
至于他自己……那就不單純是開不開心的問題了。
被子裏還保留着寇骁的體溫，耳邊能聽到他淡淡的呼吸聲，就連空氣裏都彌漫着獨屬于寇骁的味道。
葉雨林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寇骁包圍了，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在劫難逃。
他是真的很緊張，特別緊張！
越靠近寇骁，心髒撞擊胸膛的聲音就越是明顯，躺下來時，脖頸大動脈的律動甚至能傳遞到枕頭上，讓葉雨林産生一種颠簸搖晃的錯覺。
葉雨林仰面盯着天花板上的暗紋，幾乎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十分安詳。
寇骁懶洋洋地開口，“把我手機遞我。”
“哦，好……”葉雨林應聲，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遞給寇骁。
短暫交接的一瞬，他的指尖輕輕擦過寇骁的掌心，存在感極強。
葉雨林緊張地蜷起手指，只覺得耳根都快要熟透。
還好，屋裏光線很暗，寇骁應該看不出他臉紅。
葉雨林正抱着這樣的僥幸心理，就見寇骁打開手機上一個什麽應用軟件，長指輕點幾下，然後卧室的主燈、氛圍燈、臺燈、落地燈……就全都打開了。
剎那之間，燈火通明。
葉雨林整個人都呆住了，下意識就往被窩裏躲。
寇骁瞧着有趣，忍不住揶揄：“躲什麽？不怕悶壞了。”
葉雨林慌不擇言：“沒躲，我太冷了，渾身發抖，被子裏暖和……”
寇骁低笑一聲，“有這麽冷？”
“有的。”
“那你抖一個我看看？”寇骁說着，故意使壞，手探進被子裏，按在了葉雨林的肩膀上。
雖然隔着睡衣，可葉雨林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刺激到了。
他不自覺地縮了下身體，就像真的在發抖一樣。
寇骁一怔，“……看來沒說謊。”
葉雨林心虛得要命，臉頰更燙了。
他以為自己躲得很好，卻不知道，被角并沒有遮擋住他泛紅的耳根。
就是這一抹淺淡的紅色，出賣了他試圖藏匿的一切。
不過葉雨林也沒有躲太久。
畢竟是除夕，一直躲在被子裏實在不像話。
葉雨林自己平複了一下心跳，然後探出腦袋，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心思又活絡起來。
雖然沒有守在電視機前，但他還是想看寇骁的跨年演出。
“寇哥，芒果臺的晚會應該也可以在手機上看吧？”
“應該可以。”
“那我搜搜，看有沒有鏈接。”葉雨林說着，輸入密碼解鎖了手機。
這一解鎖不要緊，剛才沒來得及關掉的界面，直接闖入眼簾。
寇骁似乎往這邊掃了一眼。
葉雨林心裏一緊，倏地背過身去，擋住屏幕，手忙腳亂地退出了寇骁的超話。
也不知道寇哥看到了沒有……
寇骁在他身後開口，“找到了麽？”
“什麽？”
“晚會鏈接。”
“還沒，我再找找……”
葉雨林暗搓搓地又檢查一遍手機，确保微博已經退了，這才舒一口氣，轉過身來面對寇骁。
為了表示自己不心虛，他故意當着寇骁的面，打開浏覽器。
光标落在空白的搜索框上。
葉雨林還什麽都沒來得及輸入，一連串的歷史搜索記錄，就自動出現在下拉菜單裏——
【寇骁顏值分析】
【寇骁身材】
【Locker主舞實力有多強】
【手控天堂，顏狗必看：寇骁20XX年活動照片，福利向盤點】
【請問如何才能睡到寇骁？急！】
【寇骁唯一承認的女朋友，竟然是……】
【學會這8個體位，寇骁夜夜為你癡狂】
……
寇骁盯着看了兩秒，哂然一笑。
葉雨林：“……！！！”啊啊啊啊這個垃圾浏覽器！誰允許你保存這些東西的？！
被抓現行的某人，瘋狂懊惱，自暴自棄地捂住眼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是這時，屏幕最上方的時間突然由23:59跳轉為0:00。
沒有寇骁的演出視頻，沒有跨年的煙火，沒有紅燈籠，也沒有爆竹與鐘聲。
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但嶄新的一年仍然開始了，伴随着寇骁沉緩的呼吸聲，還有他自己混亂荒唐的心跳。
“小朋友，新年快樂。”寇骁低聲開口，話語裏帶着笑意，還有一點兒無可奈何的縱容。
葉雨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壞孩子。
壞孩子做了錯事被人抓包，不僅沒有挨打，反而還被寵了一下。
葉雨林心都酥了，很想在床上打滾，又沒這個膽子，于是只好撲騰着翻個身，把臉埋在寇骁的枕頭上。
他就維持着這個鴕鳥一樣的姿勢，軟軟地開口，對寇骁說：“哥哥，新年快樂。”
……這樣撒嬌還不算犯規嗎？
寇骁心尖兒像被貓爪輕撓了一下，說不上來是疼還是癢。
他眼底暗了暗，低聲命令：“看着我。”
葉雨林扭過臉來，但沒敢看他，仍舊垂着眼簾。
“不聽話了？”寇骁劍眉一挑，溫熱的手掌落在葉雨林額頭上，稍加用力，迫使他看向自己，“看着我的眼睛，說一句吉祥話。”
葉雨林眨眨眼睛，努力從腦海裏搜尋出還不錯的詞語，送給面前的男人——
“祝寇哥新的一年，平安如意，萬事順遂。”
“不錯。”寇骁點點頭，給予肯定，同時禮尚往來，也給葉雨林送上了祝福。
“那我祝葉雨林小朋友——新的一年，多吃飯，多睡覺，少看那些亂七八糟。”
葉雨林：“……”哥我知道錯了，嘤。
————————
次日清早，葉雨林在寇骁的卧室裏醒來。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他睡得太沉，也不知道寇骁是什麽時候起來的。
在柔軟的被窩裏又賴了一會兒，葉雨林懶洋洋地起床，踩着拖鞋，哼着歌從卧室出來。
客廳裏飄着飯菜的香味，聞起來很是誘人。
開放式廚房裏，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一套休閑家居服，袖口松松挽起，露出線條緊實的小臂。
那雙被廣大網友評價為“手控天堂”的手，此刻正握着一個不鏽鋼的鍋鏟，在電磁爐前賣力地翻炒着。
這一幕實在很有煙火氣，也很有家的感覺。
葉雨林望着寇骁忙碌的身影，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滋味兒，好像很溫暖，又好像有一點心酸。
他走到近旁，笑着打了聲招呼，“寇哥。”
寇骁抽空看了他一眼，“醒了？先去洗漱，然後過來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也就是端個盤子，擺兩副碗筷。
寇骁最後關了電磁爐，過來餐廳這邊，和葉雨林面對面坐下。
葉雨林往嘴裏送蛋炒飯的時候，整個人還有點恍惚。
他做夢都不敢想，新年的第一餐，竟然是寇骁親手給他做的。
這可是寇骁啊！
那麽多人捧在心尖上的高嶺之花，那麽多人的青春……竟然跟他一起過年，還給他做飯！
葉雨林感覺很不真實，好像被什麽情緒沖昏了頭腦，飄乎乎的。
寇骁吃着飯，擡眸看了他一眼。
“你這是什麽表情？”
“開心！”
寇骁盯着葉雨林的臉，仔細審視一番，然後得出結論：“看着不像。”
“是真的！沒騙你……”他說得特別誠懇。
寇骁來了興致，想問他有什麽開心的事，誰知話還沒說出口，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電話是陳思淼打來的。
大年初一，即便是經紀人也要放假休息的，如果不是真有急事，她估計不會在這時候來電話。
寇骁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電話接通後，陳思淼開門見山，直接朝他扔來一個重磅炸彈——
“寇骁，你看到熱搜了麽？”
“沒有，怎麽了？”
“你昨天帶女人回家的照片，被上百個營銷號轉發，現在全網都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