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娘道文女主的親媽(16)

娘道文女主的親媽(16)

寧姬明白為什麽獎勵是錢袋子了。

因為想要離開這個家,什麽都可以不帶走,唯獨不能少了錢。

寧姬想過了,離開洪家後不會繼續在關中了,她要去海市,去那個更加自由、包容的城市生活。如今這年代兵荒馬亂的,再加上一路山水迢迢,從關中去海市的路上要花費不少的銀錢,所以她必須要将錢袋子裝滿才行。

寧姬當了家後,錢的問題尚且好說,東拼西湊的用不了多久就能湊齊盤纏。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洪招娣:萬一她不肯離開這個家怎麽辦?

她是這本書的女主角,是自己要攻略的關鍵人物。将來的劇情,幾乎所有配角都圍着她轉,自己既然要完成任務又要活下去,自然也不例外。

把她留在洪家?萬一任務就此宣告失敗怎麽辦。

強行帶走?要是她心不甘情不願,路上指不定要整出什麽幺蛾子。

怎麽讓洪招娣心甘情願地跟自己去海市,這還得……

“姬娘?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想得正入迷,洪趙氏的說話聲将寧姬的意識又拉回到飯桌上。

扒拉着碗裏的米飯,寧姬趕忙附和道:“對不住娘,您方才說什麽?”

洪趙氏将手裏的筷子磕在碗上,音調又提高了幾分,“納妾,給繼宗納個妾。”

寧姬:???

她自己還沒嘗過洪繼宗是什麽滋味呢,就這麽急要給他再找個女人了?

“娘,我不納,”不等寧姬開口,洪繼宗就先不情願地反抗道,“我和姬娘過得挺好,納什麽妾啊。”

洪趙氏:“過得好?進門快十年了連個孫子都沒給我生下,你管這叫過得好?!”

對洪趙氏而言,孫子就是洪家的一切。

哪怕洪招娣再聰明伶俐,寧姬再持家有道,不能給洪家生下一個孫子傳宗接代,那就是洪家的罪人!

寧姬沉默不語,躲避着洪趙氏眼神中的淩厲。

經過年前的那場大宴,她早就看開了,自己在這個家不過是個“生育機器”,拿了管家鑰匙後地位也不會高出多少。

所以與其開口替自己分辨,倒不如任她發洩。

罵吧罵吧,反正自己就沒打算生,洪趙氏說得再難聽,對她而言,不過就是放屁罷了。

見寧姬不說話,同桌吃飯的周穎書不服地為她出頭,“現在是民國,男女平等,男孩女孩都是一樣的。”

洪繼祖瞧都不瞧她一眼,夾了一塊排骨到老娘的碗裏,淡淡地說:“一樣?女兒能繼承我們洪家的家産嗎?”

這話雖難聽,卻是真的。

洪家沒有皇位繼承,卻有數之不盡的家産。

寧姬從前只知道洪家有錢,自她當家以來,才知道洪家的家底有多厚:千頃的水澆地,千萬兩的白銀,還有存在國外銀行的幾萬兩金條,家裏各種名貴的珠寶首飾……皇位稱不上,那也是個富甲一方的土財主。

見洪繼宗還要跟娘親頂撞,洪繼祖也往他的碗裏夾了一筷子青菜,“二弟,娘也是為你好。咱家如今只剩你能傳宗接代了,要是你再不加把勁,以後你怎麽有臉去見祖宗?”

洪繼宗放下了手裏的碗,還在負隅頑抗道:“大哥,生兒子姬娘也可以,為啥非要給我納妾?”

洪繼宗從小就接受更開明的教育,思想自然與其他人有所不同。盡管一夫多妻是每個男人的夢想,但他還是忠貞于一夫一妻的相伴相守。

洪趙氏氣得恨不得用筷子敲他的頭,忿忿地說:“姬娘現在忙着管家,哪有功夫跟你生兒子?這都大半年了,她要能生早就生了,我還用等到現在?”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洪趙氏懶得與他多争辯,直接拍板定下了這件事。

“前些天大宴我都給你問好了,老柳家的二閨女,叫瑛子的。過了年就十八,年齡正正好。”

“娘,我……”

洪繼宗還想要掙紮,可洪趙氏完全不在意他的想法。

“那瑛子可念過幾天書,你還怕虧了你不成?我都跟人談好了,年前大師也給算了算,正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你們那天就把事給辦了,左右是納個妾,不用太費事,随便擺幾桌就行。”

這不是商量,是通知,所以他沒有拒絕的餘地。

洪繼宗看向身旁的寧姬,飯桌下的手無奈地搭在了她的腿上,指尖微微使力,似是在同她道歉。

他心裏也清楚,這個家是洪趙氏說得算,如今大哥也回來了,寧姬就算當了家也沒權力說個“不”字。

她剛才保持沉默是對的。

目光相對,他并沒有從寧姬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的不情願和難過,相反的,她從容的眸子盡是淡淡的坦然。

寧姬放下了手裏的碗,朱唇微啓,替他應下了這門親事:“娘,你放心,既然當了家,這事我一定安排妥當。”

見寧姬這般懂事,洪趙氏滿意地“嗯”了一聲。

既然沒辦法拒絕,倒不如乖乖躺平認命。見風使舵地低下頭,總比反抗之後挨一頓打再服從,要好得多。

明白這些道理,寧姬心裏坦然,還是不免有些可惜:饞他的身子這麽久了,不僅沒吃到,最終還要送到別的女人屋裏……

這般禁欲的洪繼宗,究竟是何滋味呢?

過年家裏各處都挂着紅,所以迎新娘那天,寧姬沒有過分地費心安排,只在幾個紅燈籠上貼了“囍”字就罷。

納妾不比娶妻,再加上辦得比較倉促,只請了親家的一雙父母到洪家擺宴,花轎、鞭炮、送親隊更是一切從簡。

納妾的喜事下午才開始辦,家裏上上下下地忙活大半天,天擦黑了,送親的婆子才将新娘背進洪繼宗的院子。

坐在門口遙遙地看向新娘的側屋,寧姬的心裏五味雜陳。來這裏也快一年了,雖說洪繼宗在她眼裏只是個紙片人,但相處了這麽久,說沒有一點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在身邊躺了幾個月的人,從今天開始就要睡在別人屋裏,那張俊俏的面孔、炙熱的身軀,從今天開始也不再只屬于自己……

遵從是沒辦法的事,但寧姬心裏就是不痛快!

這樣喜慶的日子,全家人都在客院喝酒慶祝,擔心年幼的洪招娣晚上聽到些什麽,她也被早早送去了洪趙氏的主院。偌大的二院,只有乖巧坐在床邊,等待着新郎的新娘,獨守空房寧姬,以及說風涼話的系統。

“原本的劇情裏,洪繼宗沒有小妾啊,她哪冒出來的?”寧姬問道。

系統幽幽地說:“因為你改變了一些主線,再加上提高了任務的難度,所以一些路人NPC的重要程度也發生了改變。”

原本的劇情裏,新娘柳瑛子未來将會成為女主逃難時,一路相伴的知心大姐姐,最後死在跪支的槍下,但因為寧姬沒有按照劇情懷孕難産,所以她便潛移默化地轉換了身份,成為了洪繼宗的二少姨太。

至于她是敵是友,目前還未可知。

見寧姬因為吃不到洪繼宗而神傷,系統繼續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剛才洪繼祖往洪繼宗的杯裏撒了些……藥,”系統嘲諷地咋舌道,“啧啧,你說說,你當初要是乖乖做任務,這一夜春宵不就是你的了嗎?”

寧姬狠狠地戳了它一眼,真想扇它兩個嘴巴子。

又瞧了眼側屋窗子上貼着的“囍”,她煩躁地回到床上倒頭就睡。

趁着時間尚早,她還是先睡為妙,以免今夜從外面聽到什麽惱人的動靜。

“咚咚!咚咚!”

寧姬睡得正沉,忽而被一陣沉重的敲門聲吵醒。

應該是春桃吧。

晚上自己沒吃什麽東西,春桃應該是端了些夜宵送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着件衣服去開門。剛拉開門闩,一團紅色的影子猛地沖了進來,黑暗中将她緊緊地抱住。

“繼宗,你怎麽來我屋了?”

一股濃烈的酒氣讓寧姬的意識清醒了不少,試着推開倒在身上的洪繼宗,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姬娘,我要,我要……!”

酒勁兒把原本的藥力放大了不少,把洪繼宗整個人都弄得暈暈乎乎的。衣裳的扣子不知何時被解開的,裏面的襯衣也亂糟糟的,整個人像泥巴一樣地癱在寧姬身上,完全不似平常那一本正經的模樣。

餘光瞧了眼側屋的方向,開了半扇的房門透出橘紅色的燭光。

沒想到洪繼宗被下了藥,心裏想得還是自己,哪怕進了別人的屋,也本能地跑向睡了多年的床。

寧姬正準備将洪繼宗扶回去,意識模糊的洪繼宗倏地有了力氣,猛然将她壓倒。

她嘗到了洪繼宗的滋味,不是霸道的煙草味,也不是儒弱的書墨味,而是青草突破泥土時帶起的那股清新氣味,雖不算誘人美味,但每一股味道都讓人愛不釋手,忍不住想要占有。

從外廳到內廳、從書桌到卧榻……前半夜,寧姬還在感受兩個人之間的契合,後半夜,她便開始暗罵洪繼祖這個當大哥的手段。

不知道他從哪弄得這破藥!勁兒太大了,連寧姬這麽愛吃肉的人都遭不住!

幸好,幸好她方才睡了一會,不然明天非出不去門不可。

第二天一早,操勞了一夜的洪繼宗逐漸從醉酒中清醒。

看着滿屋的狼藉,還有地上那些破碎的衣裳,腦子昏脹得很。昨晚發生了什麽?他只記得自己喝了很多酒,随後就被下人們扶進屋裏休息,然後就是……

“你醒了?”

當他聽到懷裏是寧姬的聲音,懸着的心這才安穩放下。

洪繼宗将她摟得更緊了些,暗暗慶幸,沒有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嗯,昨晚我好像喝多了。”

寧姬攬着他的腰,深深地呼吸着他的味道,淡淡地說:“也不算多,就七八杯而已。”

洪繼宗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向來一本正經的他,被寧姬兩三句話臊紅了臉,嘴角卻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我說的是酒,你在說什麽?”洪繼宗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混沌的腦子這才恢複了些昨晚的記憶。

寧姬故意裝傻,說:“啊?難道我說得不是酒嗎?”

與他生活了數月,只顧着滿足自己的事業心了,而今才體驗到夫妻間的小情小趣。不得不說,偶爾來些男女之間的小事,确實能讓枯燥的生活多些滋味。

回想起自己放着這樣的尤物不享用,白白守了那麽久的活寡……嗯?為什麽我的腸子是青色的?

看着窗外的天色還未亮,洪繼宗趕忙起身,找了件襯衣換上,又将地上撕碎的紅衣裳撿起來。踮着腳在屋裏跑來跑去,仿佛是辦了什麽壞事,怕叫人發現一樣。

“我得回偏房去,要是娘知道我昨夜在你這,可得鬧呢。”洪繼宗一邊穿鞋一邊同她解釋道。

正要起身離開時,他忽而停住了動作,轉過身來,在寧姬的眉心輕輕地吻了一下,說:“你放心,就算與她同屋住着,我也不會碰她。”

見他兩瓣唇微翕,應該還有話要說,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又咽了回去。

那話太肉麻了,他說不出口。

他的妻子只有寧姬一個,這輩子只會對她負責。盡管他不得不遵從洪趙氏的吩咐,娶了周家的姑娘,但也絕不會碰她一根指頭。

只是以防被洪趙氏看出什麽,該演的戲還是要走走過場的。

收拾好後,洪繼宗抱着碎衣服偷偷溜了屋,随後蹑手蹑腳地進了側房。

洪繼宗前腳剛走,寧姬後腳就呼喚系統,将它從虛空中給叫了出來。

系統無時無刻不監視着她的行動,唯獨昨晚,它懂事地選擇了回避。

系統拉拉着它那張臭臉,似有怨怼道:“宿主,請問是有什麽事嗎?”

本就長得醜陋,耷拉下嘴角後,整張臉又醜了兩分……不過想想洪繼宗的英俊樣貌,寧姬也懶得嫌棄它了。

“你那有什麽藥嗎?”寧姬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要買的話,是不是需要什麽虛拟的錢或者別的什麽?”

一聽她要買藥,系統立刻來了精神。

唔,看來經過一夜的翻雲覆雨,她是想通了!

“如果要買這個時代的藥,用你存在虛拟錢袋子裏的錢就行,但是如果要買這個時代不存在的藥,就要耗費目前任務的完成度來兌換。”系統頓了頓,忙不疊地拉出一張藥品清單,“怎麽樣?要不要來一副坐胎藥?一枚銀元,直接給你抓一個療程的。”

寧姬自動屏蔽了它的推銷,自顧自地滑動着那一張清單,最後指了指那張帶麝香的單子:“這個避子藥多少錢?給我抓兩副來。”

系統:???

寧姬可沒有改變主意,讓她懷孕?必不可能!她可不想挺着個大肚子逃出這個家,最後上演帶娃跑的爛俗戲碼。

肉,以後她還要吃,但為了讓自己吃得放心,她就得用點手段以防中招。

按照程序設定,它必須滿足宿主的需求,所以即便系統氣得鼻子冒火,它還是乖乖地将她要的避子藥交了出來。

從虛空中把藥拿出來,寧姬靈光一閃,又問:“那這麽說,是不是我想吃什麽東西也能從你這買?”

系統:“我勸你不要太過分!”

連續幾天,洪繼宗和寧姬都保持着“偷偷摸摸”的關系。

白天洪繼祖在柳瑛子的屋裏呆着,入了夜後,趁着院裏沒人就偷偷溜回到寧姬的屋裏,開始專注地做一件事。

直到過完年後,需要重新回醫院工作,洪繼宗這才邁出了二院的門。

院子裏多了個人也有一段日子了,寧姬卻沒仔細見過柳瑛子的模樣。每每在院子裏碰見也不過是打個照面,來不及多與她多說幾句話,就見她去忙了。

“少奶奶,二姨太真像剛進門的你,”春桃一邊給寧姬梳頭,一邊念叨這位進門不久的二少姨太,“每日天不亮就去給老夫人請安,回來後又去廚房幫着婆子們幹活,晌午又同丫鬟們在院裏掃地,可真是賢惠呢。”

賢惠?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寧姬以為只有原主會是個不知道享福的傻子,沒成想,這剛進門的柳瑛子也是個勞碌命。放着好好的姨太太不做,非要去跟院子裏的婆子丫鬟厮混在一起……真不知她心裏怎麽想的。

不過仔細想想,寧姬覺出了一些不對勁:柳瑛子算是大家閨秀,受過一些教育,不像是善于讨好人的性子,尤其是她那雙明亮靈動的眸子,裏面也未有任何的怯弱畏懼。

“随她吧。”寧姬閉上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管她如何呢,只要不耽誤她存錢,不碰她吃過的“肉”,她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寧姬收拾好後,準備去給洪趙氏請安,剛出門,就見洪繼祖邁着慢悠悠的步子朝院子走來,身後還跟着好幾個兵。

寧姬行了個禮:“大哥,您怎麽來了?我正要去給娘請安呢。”

洪繼祖幹巴巴地擡了下嘴角,“不急着去,我有些話要問你。”說着,他便拿出了身後的賬簿,示意道:“走,咱去屋裏說。”

糟糕,他應該是發現了……

坐在外廳,洪繼祖不停地晃着二郎腿,一遍遍地用蓋子劃動着茶面上的浮沫,不急不緩道:“弟妹,咱們家的賬一直是你在記,有幾筆賬我有點疑惑,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寧姬強裝鎮定,輕抿了一口杯裏的茶。

自她想要離開洪家後,她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多撈一些油水,三兩的布記作四兩,五個銀元的花瓶算成七個銀元。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她的錢袋子裏就有了幾兩黃金的進賬。

辦事撈油水,家裏的下人們都會這麽做,再加上這些不過是小錢,洪趙氏都懶得說什麽,對于家大業大的洪家來說更是無關痛癢,誰成想,卻被洪繼祖給發現了。

将賬本攤開在桌上,洪繼祖找到上面的幾筆支出,用指尖重重地點了兩下,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虧娘還以為是得了個幫手,怕不是抓只老鼠進米缸吧!”

寧姬定定地盯着賬本上的數字,一言不發。

無論多少,只要偷盜便是犯了家規。這要是鬧到洪趙氏跟前,挨打受罰還是小事,以後要是沒了偷偷攢錢的機會,那她還怎麽離開洪家?

見寧姬沉默,洪繼祖朝身邊的那幾個兵擺了擺手。

當兵的心領神會,不僅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同時還帶上了門。

屋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聽到關門的動靜,洪繼祖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緩緩站起身,他随意地四處走動,打量着房間裏的陳列擺設。

“不用怕,我這個當大哥的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女人嘛,總想買點首飾衣裳好好打扮自己,我都懂。”

忽然,寧姬的耳邊猛地傳來一股熱氣,緊接着便是那一下用力的呼吸聲。

寧姬吓得即刻起身,腰間似是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香囊已然纏在了他的指縫間。

轉過身時,洪繼祖的臉離她不過兩尺的距離,臉上的笑容也是更加放肆。

他生了一張和洪繼祖同樣俊朗的面孔,但這一刻,寧姬只覺得這張臉無比醜陋!

“大哥,請注意你的身份。”

見寧姬冷若冰霜的表情,洪繼祖摸了摸下巴,笑容更甚,“怎麽?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雖說還沒碰她,但那一雙色眯眯眼睛,早已在寧姬身上打了好幾個來回。

寧姬這般絕美的樣貌,任何男人看了都要心動,哪怕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大伯哥,見過世面的洪師長,也對她動了歪心思。

從南方回來這些天,洪繼祖不是去外面的煙花巷,就是折磨李喜鳳。過年到現在,他都有将近一個月沒出門了,李喜鳳也被他吃得沒了味道。

一想到弟弟這幾天同新人歡愉,他這心裏就很不是滋味。餓狼一般的眼睛在家裏游蕩,很快就落在了寧姬身上。

她向來是個好欺負的性子,再加上獨守空房這些天,按理說正是好下手的時機,于是餓極了的洪繼祖就想到對她下手。

弟媳婦又怎麽樣?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随意把玩的玩意兒罷了。

“大哥,我是你弟妹,繼宗要是知道這件事,你不怕他跟你翻臉嗎?”寧姬再次提醒道。

洪繼祖拿起香囊,霸道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把她握在手心裏一般,“知道?只要你不說,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

看着他嘴角的邪魅,她的腦海裏閃過了無數張李喜鳳掙紮的凄慘畫面,吓得她後背陣陣發涼。

那股栀子花的香氣讓他呼吸更加急促,扯了扯領口,他一步步地向寧姬逼近。

外面有兵看守,寧姬已無處可逃,兩手空空的她,将背在身後的右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只等他撲過來時給出一拳。

寧姬已經想好了,若他真要用強,自己就豁出去跟他拼了!

反抗或許沒有用,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姐姐?!”

突然,緊閉的屋門從外面被推開。

不知道柳瑛子是怎麽闖進來的,連外面的幾個兵都沒能攔住。

洪繼祖反應很快,柳瑛子進門的一瞬間立刻收住了動作,連帶着手裏的那只香囊也趕緊藏在了身後。

柳瑛子淺淺地朝洪繼祖行了個禮後,快步地跑到寧姬身邊,熱絡地拉起了她的手,“姐姐,我上次同你說的镯子,你可幫我買了?”

寧姬被她的熱情驚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麽接她的話。

什麽镯子?進門這麽久,她們兩人還從未好好說過話呢,怎麽就要替她買镯子了?

見柳瑛子臉上的笑容未減分毫,寧姬不言自明地搭上了她的手,“在,在裏頭呢,我去給你拿。”

柳瑛子要是去唱戲定是個名角,從進門到現在,她的戲演得都極好,碰上個不知道的,見她們這般親昵,還真以為她們是一對姐妹。

但也正是她這樣天衣無縫的演技,暴露了她的身份。一個炮灰NPC?不,她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面對突然闖進來的柳瑛子,洪繼祖不悅地皺了下眉,問道:“買什麽镯子?”

柳瑛子不懼他的氣場,大大方方地同他解釋說:“我沒從家裏帶來什麽好首飾,就想着托姐姐給我買個好點的玉镯子,姐姐當時沒收我的錢,我又不好賴太久,這就趕緊給姐姐送來了。”

寧姬與她對視了一眼,接上了她的話,繼續道:“我沒什麽體己錢,就想着先從賬上挪一點用,等瑛子把錢給我了再補上,沒成想,讓大哥給誤會了。”

“大哥可是來怪罪姐姐的?”柳瑛子眉心微皺,方才還滿是喜悅的面孔,陡然生出了幾分自責來,“對不起大哥,這事都是我不好,娘是不是也知道了?我,我這就去給娘請罪去!”

洪繼祖剛要伸手去攔,又立刻背在了身後:“沒事,既然是誤會,說開也就沒事了。”

來時他以為今天就能得手,誰能想到會突然殺出一個柳瑛子。餘光瞥向寧姬,他不得不按捺住躁動的心,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不過來日方長,以後總會有機會。

“那你們先聊,我回院去了。”洪繼祖單手整理着領口的扣子,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聽着軍靴的聲音越走越遠,寧姬和柳瑛子默契地松開了彼此的手。

柳瑛子收斂起演技,表情陡然恢複到了平常冷淡的模樣,“那個老色鬼,剛才是想對你動手動腳吧。”

柳瑛子年齡還小,剛過十八歲的面孔稚氣未脫,還能看出幾分孩子的單純。然而,她的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卻裝着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像是在院子裏生活了幾十年的女人才會有的老練。

和寧姬料得一樣,她并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

像寧姬這樣的頂級顏控,對于長得好看的女孩子,向來是又寵又愛,可打量着眼前這張靈動的面孔,她卻刻意保持着距離。

嫁來洪家這麽多天,洪繼宗每晚都來自己房裏,碰都不碰她一下。按理說,她該是恨毒了自己才是,怎麽還會出手幫助?

“為什麽要幫我?”寧姬開門見山地問道。

柳瑛子聳聳肩:“我不只是幫你,而是要抓住洪繼祖的把柄。”

洪繼祖是最有話語權的男人,而她不過是個小妾,在這個家,他根本不屑正眼瞧她。但是今天,被她撞破了這樣的下作事,無疑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擔心事情會被抖摟出去,以後多少會忌憚自己幾分。

寧姬:“不止是這樣吧。”

柳瑛子皮笑肉不笑地擡起嘴角,同樣毫不掩飾地自己的欲望:“當然。”

柳瑛子的家境只能算是一般,娘親又是不得寵的姨太太,家裏的寵愛都給了她的那些哥哥,所以從小到大她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招致當家主母的責罵。

同樣是泡在苦藥裏,柳瑛子和原主、洪招娣完全不同,她沒有打算卑躬屈膝地過一輩子,而是想着有一天、有一個契機,能夠徹底翻身,當家做主。

柳瑛子:“既然嫁進來,我就是要當女主人的,任誰都不能瞧不起我!”

嗯,看樣子應該是拿了反派的劇本。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樣對待生活的态度,寧姬很喜歡。

“随便繼宗每晚怎麽找你,我都不在乎。反正我還年輕,現在對我來說,最要緊就是在這個家站穩腳跟,”柳瑛子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讪笑道,“至于孩子,以後我有的是機會生。”

她和寧姬不過差了七八歲,看寧姬的目光,卻像是在看一個垂垂老矣的女人。

進門後,柳瑛子走了和寧姬相似的路。她知道洪繼宗心裏沒她,所以她便更加專心地發展事業,先是同下人們處好關系,落一個好的口碑,接下來,她便要讨得洪趙氏、大院、二院乃至三院的歡心,最後再一點點将寧姬手裏的權力搶過去……

對于她這樣的想法,寧姬欣賞地點了點頭:“你的野心自己知道就好,幹嘛告訴我?”

柳瑛子臉上的笑容這才有了色彩,“因為我覺得你很厲害,而且你也是有野心的。”

寧姬整治那些難民的事,柳瑛子有所耳聞,還有她成了洪家當家人的事。在她眼裏,寧姬是個很厲害的女人,也是她在這個家唯一的對手。

柳瑛子:“既然是對手,那就沒什麽可掖着藏着的,把話說開了,以後彼此心裏也有數些。”

寧姬不說話,只是微哂。

這小姑娘确實是個厲害角色,可惜啊,還是嫩了點,眼界也太局限了。

從小吃苦長大,難得她能有這樣不服輸的心氣,卻只想着在大宅院裏讨生活,握住這小小的一片天。在她眼裏,成為家裏的女主人就能當家做主,殊不知,在這個男人掌握話語權的社會,她在院子裏爬得再高,也爬不出男人的手掌心。

她把寧姬當成了對手,寧姬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柳瑛子說得沒錯,她确實有野心,只是并不在這個家裏。

合上桌子上的賬簿,見她臉上還挂着“倔強”兩個字,寧姬平淡地對她說了一句話:“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哉?”

當天後半夜,洪繼宗從睡夢中被人拽了起來。

來人是洪繼祖身邊的親兵,說是洪繼祖突然出了狀況,昏厥了過去。以為他出了什麽大事,洪繼宗拿起件衣服就往大院跑,沒想到,不到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大哥不礙事,就是過敏了。”洪繼宗重新躺下,悠長地松了一口氣。

洪繼祖是栀子花過敏,過敏原便是寧姬香囊裏的那捧栀子花瓣。

聽他說,洪繼祖的臉上、手上、身上還有……滿是紅疹,尤其是兩瓣唇腫得跟臘腸一樣。要不是洪繼宗去得及時,恐怕就要被水腫的喉嚨奪了性命。

大半夜的過敏,還弄得身上都是紅疹,用膝蓋想想也知道他做了什麽惡心的事。

嘔,真是變太!

不過既然知道了他怕什麽,以後就知道該怎麽去防範。

玫瑰有刺,會刺傷人的手,栀子花也不能湊近細嗅,小心要了自己的命!

洪繼祖病倒後,家裏冷峻的氣氛也暖和了幾分,沒了他盯着找茬,寧姬的錢袋子又多了幾兩黃金的進賬。

過年家裏的花銷多,事情也多,寧姬每天都有一堆的事要忙,還好下面的人夠體貼,早中晚都會給她送一碗糖梨水潤喉。

晌午,跟洪趙氏商量了二月二要采買的東西後,寧姬從主院出來順道去廚房,叫人去領月錢。

剛進門,就撞上了站在竈臺倒糖梨水的李喜鳳。

看着那只熟悉的碗,又看到她臉上被撞破時的慌張,寧姬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天的糖梨水都是她送來的。

“你,這又是想幹什麽?”寧姬警惕道。

“你放心,我沒想下毒害你。”李喜鳳慌張地解釋道。

李喜鳳尴尬地搓了搓手,輕扯唇角,還是那般小心謹慎,“我,我只是想謝謝你……”

寧姬:“謝我?”

李喜鳳不說話,見四下無人,這才從口袋裏摸出一只包裹嚴實的帕子。一層層将帕子打開,裏面是一只破爛不堪的香囊,還有一捧幹燥的栀子花瓣。

當日洪繼祖過敏時,滿院都沒找到栀子花,洪繼祖也說不上是在哪碰到了花瓣,沒想到,花瓣和香囊竟然一直在李喜鳳手裏。

認出了是自己的香囊後,寧姬眉心的疑惑盡散。

寧姬平常會佩戴各種花瓣制成的香囊。李喜鳳認出了那香囊是她的,定然以為自己是幫她出氣,才會用栀子花去害他,害怕她被人發現,所以一直将香囊藏在身上。殊不知,這只是誤打誤撞的一個巧合而已。

李喜鳳沒有說話,只是抿了抿唇,将香囊放在了竈臺上,随後轉身離開了廚房。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逃不出洪繼祖的手掌心,也知道這樣的報複不會有效果。盡管她們曾經是敵人,但她還是很感謝寧姬,謝謝她不計前嫌地幫自己。

看着李喜鳳離開的背影,寧姬心有戚戚:剛來院子時,她是多麽的驕傲,這才不過一年,仿佛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

看似金玉滿堂的大院,怕是只有男人才能熠熠生輝的活下去,對于女人?不過是牢籠罷了……

寧姬帶着炖好的梨湯回到院子,遠遠地就聽到院裏傳出風鈴般的笑聲。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七十!”

是招娣和柳瑛子在踢毽子。

兩人按輩分是姨娘和閨女,實際上兩人只差了八九歲,當姐妹都不為過。

毽子踢得有些累了,柳瑛子拿着毽子蹲在洪招娣跟前,拍打着她褲腿上的灰。

“姨娘踢得厲害?”

“厲害!”

“姨娘對你好不好?”

“好!”

“那假如有天你娘不在了,讓姨娘照顧你,好不好?”

紅包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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