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棠文男主的“親”媽(7)

海棠文男主的“親”媽(7)

“喵~”

那小黑貓長得乖巧,身上的毛似是被墨汁洗過一般,沒有半點雜質,和它旁邊那一堆臭氣熏天的髒垃圾格格不入。

小黑貓沒有成年貓的機警,看了季青準半天都沒跑,甚至還舔了舔唇等着他的投喂。

這樣的小貓要是別人看到,怕是心都要化在它那一汪大眼睛裏,可到了季青準眼裏,只有它痛苦的嚎叫和掙紮,才能滿足他變tai的快感。

季青準咽了咽口水,輕手輕腳地朝小黑貓靠近了幾步。

小黑貓好像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輕聳鼻尖後渾身汗毛豎立,吓得往身後的垃圾山跑去。

身為海棠市最大的垃圾場焚燒廠,這裏分類處理方面做得非常好:從正門送進來的垃圾會先全部堆放在一起,第二天會有人進行分類,分類後的垃圾堆成不同的小山,每天下午都會進行統一的分類處理,或是焚燒、或是掩埋。

從後門往前走,周圍是不同垃圾分類後堆疊起來的小山。深夜,這裏空無一人,只有幾根矗立在垃圾山之間的燈柱子散發着光亮。

別看小黑貓長得不大,跑得還挺快,柔軟的肉墊踩在垃圾上沒有丁點聲音,倒是追在後面的季青準,踩在垃圾上時會發出“嘩啦啦”的雜聲。

聲音越大,小貓就跑得越快;小貓跑得越快,季青準就越興奮……

季青準随手把那袋垃圾丢到一旁的垃圾山上,吓得幾只啄食着蟲子的雀鳥快速地撲棱起翅膀。

“嗡嗡……嘩!嗡嗡……嘩!”

季青準跟着小貓往前跑了差不多一百米,垃圾車傾倒垃圾的聲音越來越明顯。門口用來巡視垃圾的遠光燈偶爾掃過他的臉,陰冷的笑容和周圍的垃圾一樣,透露着死亡和腐朽的味道。

眼看小貓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季青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小貓的後脖頸,結束了這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喵~!”

小貓的叫聲比剛才多了一些恐懼,勾起的尾巴擋住小指般大小的小桃子,兩條前爪無力地左右扇動。

季青準用另一只手按在小貓的嘴上,讓它不得不露出嘴裏那牙簽粗細的小牙牙,來回檢查着它的皮毛、肉墊,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哼笑。

比起那些又髒又臭的流浪貓,這只小貓幹淨太多了!像是誰家喂養的一樣。沒有貓藓、沒有舊傷,就連毛都沒有打結,仔細聞一聞,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汪!汪汪!”

季青準正想着怎麽送這只小貓會喵星,幾聲狗吠把他吓了一跳。

扭頭一看,遍布垃圾的路中央站着一只黃狗。它渾身髒兮兮的,嘴角懸着一串口水,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季青準手裏的貓咪。

呵,雜種狗。

季青準最瞧不上這樣的串串狗,長得醜陋不說,膽子也不大。別看它二十多斤的體重,叫得底氣十足,等到他手裏,恐怕挨不了幾棍子就會像其他那些狗一樣吓得夾住尾巴,大小便失。

這種狗玩起來沒意思,季青準向來都是一棒子敲死算完。

“滾!”

季青準猛地跺了一腳,試圖把它吓走。

他現在手裏有個小寶貝等着玩弄,沒心思在這種串串狗身上浪費功夫。

黃狗沒有被跺腳聲吓到,一動不動地蹲在那,只是目光轉移到了季青準的身上。

“汪!汪汪!”

“喵~”

跺腳聲以季青準為圓心向四周散開,吸引了那些在垃圾堆裏翻找食物的貓狗。

一只,兩只,三只……越來越多的流浪貓狗從垃圾山上出來,季青準的視野很快就被那一只只貓狗填滿。

黑的白的黃的花的,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它們有的蹲着舔舐爪子,有的站着大口地喘着氣,居高臨下地望着站在路上的季青準,它們的瞳孔裏盛着不盡相同的情緒。

季青準大概數了數,目前附近聚集了十幾只。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貓狗,仗着自己渾身是勁、手段毒辣,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季青準,頭一次因為流浪貓流浪狗感覺到了一絲慌張。

“喵~喵~”

“嗚……汪!”

流浪貓和流浪狗的數量越來越多,這才幾十秒的功夫,數量就從十幾只變成了幾十只!

被無數雙眼睛同時盯着,季青準心頭的慌張逐漸變成了恐懼、害怕。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青準硬着頭皮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随便地朝垃圾山上丢去,“滾!c你們m的,都給老子滾!”

看着石子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流浪貓和流浪狗還是一步未動。舔了舔唇,它們和剛才的季青準一樣,等待着一場盛宴。

很快,周圍的垃圾山全部被流浪貓和流浪狗占據,你挨着我、我壓着你,各種各樣的毛色給冰冷的垃圾敷上了一層皮草毯。

它們無一不是看着下面的季青準,偶爾發出幾聲嚎叫,完全沒有了在城市街道艱難求生的悲慘可憐樣。

季青準想走,偏偏雙腳像被灌了鉛一樣沉怎麽都拔不起來,無意中與其中一只貓狗對視,更讓他呼吸也不敢太用力。

巡視的遠光燈在左右掃蕩,忽然,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垃圾山後面飛了過來,“啪”的一聲落在了季青準跟前兩米遠的地方,吓得他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好腥!好臭!

季青準定睛一看:那團東西是肉糜,因為是幾種肉混在一起,所以味道有些難聞。

正當他準備上前把那團肉糜踢散時,右手猛地被撓了一下,疼得他趕緊松開手,任由那只小黑貓跑進附近的一座垃圾山。

黑黑小小的身影很快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低頭看了眼手背上那兩道爪印,忿忿地啐了一口。

幸好它爪子不夠鋒利,兩條泛着白色的抓痕沒有破皮,只浮起了微微的紅腫。

“啪!”

又是一團肉糜。

這次季青準躲閃不及,正好落在了他的腳邊,淡粉色的肉汁濺了他一腿。

“媽的!傻波一嗎?!”季青準朝着肉糜飛來的方向罵道。

這絕對是有人故意扔的!他敢打包票!

“喵!”

“汪!”

他沒有聽到人的回複,只有幾聲野貓野狗的吠叫。

停頓了幾秒鐘後,那肉糜忽然加快了掉落的頻率,如同雨點一樣一坨接着一坨地朝季青準的方向飛去,蹲守在垃圾山上的貓狗也像是得到了命令,一窩蜂地從山上湧了下來。

“啪啪啪!噠噠噠……!”

腳步像雨點聲一樣密集,一時間,各色的影子全部跑到了季青準的身邊。

他想跑,卻跑不掉,上百只低頭啃食肉糜的貓狗擋住了他逃離的路。

季青準的兩條腿在貓狗堆裏掙紮,如同在沼澤地裏前行。因為躲閃不及,一團肉糜“啪”地一聲砸在了他的背上,腥臭味熏得他差點嘔出來。

幾只沒有吃到肉的貓狗看到他身上的食物,兩眼放光,奮力地向前擠着。

“嗷嗚~嗚嗚……”

眼看它們朝自己撲過來,季青準上去就是一拳,朝着野狗的肚子飛起又是一腳。

它的動作幹淨利落,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被打的貓狗當即就倒在地上疼得抽搐發抖,不敢再輕易靠近。

果然,畜生就是畜生!永遠不可能在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面前造次!

“嗷嗚!”

季青準沖着腳邊正在狼吞虎咽的狗又是一腳,正中它的脖頸。

嘴裏那口沒來得及咽下的肉掉在地上,沒兩秒就被其他的貓狗分了個幹淨。

到嘴裏的肉被搶走?那只狗重新站起身,舔了舔唇,惡狠狠地盯着季青準,喉嚨地發出了低沉的“嗚嗚”聲。

正當季青準再次朝它擡腳時,那狗靈活一扭,轉頭咬在了他的腳踝上。

“啊!握槽!槽尼嗎!啊!”

那只黑狗死死地咬住他的皮肉,任憑他怎麽甩動和叫罵,硬是不肯松口。

其他争搶着吃肉的貓狗左右扭動,鋒利的爪子蹭過季青準的另一條腿,疼得他腳下一歪,整個人“咣當”一下倒在了貓狗堆裏。

“吸溜吸溜……哈赤哈赤……”

貓狗嘴裏的惡臭在他面前彌漫,偶爾舔到他的皮膚,氣得他也顧不得哪只是哪只,使盡全身力氣揮舞着雙臂,無差別地驅趕着身邊的貓狗。

季青準:“滾!都給老子滾!”

他站起來的時候氣場攝人,野貓野狗們都不敢靠近,可當他像落湯雞一樣倒在地上無能狂怒時,任憑他力氣再大,對它們而言,都不再具有威懾力了。

吃了他幾拳的貓惱了,上去就是一口;掙紮的腳踢到了狗肚子,擡手就是一爪……原本享受盛宴的貓狗頓時紅了眼,開始一起攻擊着這個打擾它們進食的人類。

“嗷嗚!汪!汪汪!嗚嗚!”

“啊……啊!救命,來,來人!啊……救救我,求求,求求你救救我!”

“喵!嗚嗚嗚!喵嗷!喵!”

一只接着一只,各色的皮毛在季青準的身上堆起了一座小山。爪子、牙齒是它們用來懲罰他的武器,任憑他疼得喊叫聲再大,也穿不透那些壓在身體上的憤怒。

“救,救救我……”

季青準的掙紮聲越來越小,很快就被貓狗淹沒,徹底沒了動靜。

一步步走上垃圾山,她居高臨下地望向昏迷過去的季青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恐怕這輩子都沒想到,有一天會栽在被他看不起、虐sha的貓貓狗狗身上吧!

“嘬嘬嘬!”

聽到那熟悉的呼喚聲,小黑貓快速地爬上了垃圾山,“蹭”地一下跳到了女人的懷裏。吃着女人手裏的小魚幹,它的嘴角翹起了和她一模一樣的笑容……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和垃圾味混合在一起難聞得很。

“呼!”

寧姬吹了個口哨,圍聚在季青準身邊的貓狗聽到指令後,瞬時散開。

重新跑回到附近的垃圾山上,嘴上、爪子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一點血絲。

季青準躺在地上昏死了過去,同時被無數雙爪子和牙齒撕扯,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爛成了條縷,血肉模糊的四肢沾了些泥沙,看着很髒。

寧姬抱着小黑貓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瞧了眼他被咬掉的半根手指,還有裂到臉頰的嘴角……恐怕這輩子都要像那些流浪貓狗一樣,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覓食吧!

季青準身上沒有背負人命,無辜的動物卻有不少慘死在他手下。

302。

寧姬從他的記憶裏看到了一個确切的數字。

用一條命去補償這三百多條命?他怎麽填得上?但如果不殺了他……

站在季青準身邊,寧姬撫摸着小黑貓的手指倏地頓了頓,目光看向了他兩腿之間的小球球。

細碎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連接身體的部分被扯下了大半,應該是被貓抓咬的,上面幾條血道要比狗爪留下的細。

那一刻,她的腦海裏又閃過了洛星受得傷:因為厭惡TXL,季青準那天狠狠地踩在了洛星的脆弱部位,好在沒有傷到根本,養護了幾天也逐漸恢複了過來。

寧姬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走得更近了些,擡起腳下的那雙窄跟高跟鞋,對準了其中一顆小球球猛地踩了下去。

撲哧!

随着一聲爆汁的聲響,陷入昏迷的季青準重新恢複了意識,猛地挺起身子,一雙眼珠子疼得差點從眼眶裏掉下來。

“啊!啊!!!”

寧姬的鞋跟左右碾動着,聽着季青準絕望又痛苦的叫聲,唇角的笑容愈發得意。

壓抑了這麽長的時間,那一刻,終于纾解了心頭所有的郁悶。

疼吧,尖叫吧!反正你叫得再大聲,這裏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季青準叫得越大聲,寧姬就越興奮,腳下也越發用力!端詳着季青準被痛苦扭曲的無關,他似乎體會到了季青準虐sha動物時的心境。

季青準坐起來掙紮了沒幾秒,便再次仰面栽倒。這次,在他那張破碎的臉面上,除了痛苦之外寧姬還看到了絕望。

既然這麽喜歡踩別人,也該享受一下被踩是什麽感覺!

踩碎這些來不及出生的子孫,權當給那些死去的貓狗陪葬了。

寧姬重新擡起腳,甩去了鞋跟上那些污糟的東西。正當她準備下手徹底了結他的命時,目光掃過,她頓然又收回了手裏的彈簧刀。

等等,或許讓他活下去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喵~”

懷裏的小黑貓用頭拱了拱她的手,似乎很贊同她的決定。

重新把刀收了起來,寧姬對着垃圾廠各處藏着的人吩咐道:“走吧,等過了十分鐘給他打個120。”

衆人:???

“寧姐,咱們就這麽放過他了?”茉茉聞了聞手心,就算用濕巾擦了無數遍還是有股腥味,“幹脆一刀了結了他多好,再把他丢進垃圾裏,明天跟垃圾一塊燒了!”

寧姬抱着懷裏的小黑貓,自顧自地往後門的方向走:“你不懂,對他來說,死了是解脫,活着才是最大的懲罰。”

不出寧姬所料,事情才剛過去一天,周堯就帶着警察找上了醫院,當着洛星的面給寧姬戴上了手铐。

“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周堯站在寧姬身後,狠狠地扣上了手铐,低沉的聲音透着憤怒,“他只是個孩子,他……他對洛星也沒有做什麽。”

寧姬表現得很淡定,任憑他把自己雙手扣在身後,也随其他警察翻着她包裏的東西。

房間裏的洛星和唐坤看傻了,突如其來的一幫人不由分說就把寧姬給抓了?什麽情況,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寧姬輕笑了一聲,歪頭問道:“周警官,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呢?”

周堯:“你心裏有數。”

守在外面的保镖聽到裏面的動靜,“嘭”的一下撞開了房門,握緊沙包大的拳頭誓要和警察們分個高低。

洛星顫巍巍地從床上下來,試圖推開那些綁着寧姬的人。

“媽,媽,這是怎麽回事?”洛星抓住周堯的袖子,死活不肯放手,“我媽她做什麽了?你憑什麽抓她?!”

眼看空氣中的火藥味越發濃郁,寧姬趕緊叫停:“都住手!”

聽到寧姬的吩咐,保镖們揮出的拳頭立刻停在半空,這才沒有傷到同行的警察。

看到洛星眼裏噙着的淚花,寧姬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頭,可惜啊,此刻只能擠出一絲微笑讓他放心。

寧姬:“乖,媽沒事,你別太激動,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寧姬回頭給吓愣的唐坤使了個眼色,他趕忙過來把洛星從她身旁拉了起來。

“先別急,咱們先看看警察怎麽說。”唐坤把洛星的手拉了回來,“乖,我陪着你。”

只是被警察帶走問話而已,洛星那陣仗卻像是要送自己上刑場一樣。寧姬感動歸感動,從心裏還是覺得這樣過分的擔心有些沒必要。

看到他們母子情深的畫面,周堯也有些不忍,但維護正義的使命讓他不得不狠下心腸。

“先不用去警局,”周堯輕輕擡了擡腳下的皮鞋,“去樓下病房就行,受害人這會就在這所醫院。”

洛星不解道:“什麽受害人?既然醒了,關我媽什麽事?”

放着司徒嘉樹那幫人不抓,任憑他們的家人來醫院騷擾自己。洛星對警察失望透頂,所以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周堯:“我們現在懷疑是寧姬行兇,所以需要受害者的指認。”

上次放寧姬一馬是出于同情,更何況蘇晨保住了一條命,下半輩子要靠藥物活着也算是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但這次不同,當警方發現季青準渾身是血的躺在垃圾堆裏奄奄一息時,衆人的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寧姬。

季青準是個孤兒,身邊朋友很少也基本沒有仇家,唯一有理由的動手就是寧姬。

周堯就算再想保她也沒有機會了,只能主動逮捕她,希望她能夠好好認罪後自己能為她争取寬大處理。

周堯繼續道:“垃圾廠的幾名保安已經去警局做筆錄了,如果受害人指認是你,那你也逃不掉。”

寧姬的臉上仍舊是風輕雲淡的笑意,問:“警官,從進門到現在,你說的話我一句都沒聽懂,能不能好好解釋一下呀?”

周堯猛地收緊了手铐,她這樣輕佻的态度讓他莫名生氣。

他是真的想幫她,為什麽她就是不相信自己呢?!他以為當時把證據交還給她後,寧姬就可以解開心結,相信自己,沒想到……

寧姬身上的淡淡香氣撩撥着他心頭的怒火,周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理智讓他沒有立刻發作。過了許久,這才咬牙切齒地說了三個字:“季青準。”

季青準就在這家醫院,昏迷了一天一夜後,終于睜開了眼。

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她,她……

周堯帶着寧姬來到了樓下的病房,洛星和唐坤緊随其後,本想問清楚是怎麽回事,卻被警察擋在了門外。

季青準渾身包裹着白色紗布,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和口鼻,被寧姬踩過的部位剛做過手術,已然從兩顆小球球變成了一整顆大球球。

“她……她……”

他們來時,護士正在給季青準換藥,他的嘴裏還不斷地重複着那幾個字。

門外,洛星緊緊地扒着門,抵在玻璃上的額頭被壓得青白。呼吸聲逐漸加重,眸子裏的情緒從驚訝逐漸變成了興奮。

季青準,季青準終于遭報應了!

但是很快,興奮又轉變成了擔憂:媽是為了給自己報仇,所以對季青準下手了嗎?

周堯走到季青準床邊,對護士問道:“病人現在怎麽樣?”

護士:“情況穩定下來了。”

确定季青準可以接受詢問後,周堯這才招呼同事過來準備做筆錄。

周堯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聲音變得平和一些:“你看,傷害你的人是她嗎?”

兩顆眼珠子順着周堯的手指看去,除了逐漸散去的紅血絲之外,沒有任何的變化。

季青準:“她……她……”

周堯湊近了些,“是她?确定是她把你傷成這樣的?”

季青準:“她……她……”

周堯再次向他确認道:“所以是洛星的家長寧姬,對嗎?”

季青準:“她……她……”

周堯:……

不管周堯怎麽問,季青準的回答就只有一個字:她。

歪着頭打量着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木乃伊”,寧姬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陳默、蘇晨接連出事,如今季青準也躺在了病床上。寧姬俨然成了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別說是周堯了,換做是警局其他人也同樣會懷疑是寧姬下得手。

唯有她,存在下手的動機。

寧姬也料想到周堯會來帶自己問話,去找垃圾廠工作的人員錄口供。在缺乏物證的情況下,只有證人和受害者的指控能夠定她的罪。

既然如此,為什麽寧姬還來讓季青準指證呢?

因為季青準瘋了。

其實那天晚上,寧姬就知道他腦子變成了一團漿糊,所有的記憶都由于痛苦和刺激扭曲在了一起,那些能讓他興奮、激動的畫面也絞成了碎片。

季青準現在腦子裏就只有一個字:ta,不是女也她,是動物的那個它。

是它,讓季青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面對只會說“它”的季青準,周堯無奈地撓撓頭,詢問着一旁的護士:“他怎麽回事,怎麽感覺腦子……有點不太對勁?”

護士拿起他的病歷看了兩眼,解釋道:“病人的頭部沒有受傷,應該是精神出了問題,具體還得等精神科的醫生來做個檢查才知道。”

周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可惜之餘更多了一絲放松。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會因為季青準腦子壞了而感到輕松。

不僅季青準這邊沒有頭緒,警局那邊傳來的消息也洗清了寧姬的嫌疑:

“那小夥子隔三差五都來垃圾場,算是常客了,也不走正門就走後門,我看見他好幾次。”

“他扔得都是貓狗的屍體,咦,不知道是不是他幹的,死得都可慘了!”

“報應啊,垃圾場的野貓野狗本來就不少,說不定是聞着味把他給咬了。”

“別人?沒看到啊,那天晚上就這小夥一個人來了,不信你看看垃圾場前門的攝像頭,後門的大爺也能問。”

“沒,沒看到啥人,就看到一個小夥半夜摸來了,沒過倆小時救護車也來了。”

季青準可是垃圾場的常客,就算能逃得過正門的攝像頭,也會被人給碰到。

當初他們還好奇有什麽垃圾非得跑來扔,打開那些黑塑料袋一看,無不驚得目瞪口呆。

這兩年他來的次數不少,死在他手裏的動物更是不計其數。可惜都是些流浪貓狗,報警也不會有人來管,所以他們也只能眼看着他作孽。

不是沒人勸,只是他不聽而已,面對這樣心狠手辣的學生,他們又能怎麽辦?

如今他被貓狗攻擊,還碎了一顆小球球……嗯,沒錯,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

挂斷電話後,周堯解開了寧姬手腕上的鐐铐,小聲跟她道了聲歉:“對不起,寧小姐,是我們太魯莽了,請您原諒。”

寧姬活動着手腕,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說:“沒關系。”

一步步走向季青準的病床,寧姬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身下那一團白色紗布。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不停地念叨着“它它它”。

“叮鈴鈴~”

寧姬從包裏拿出一枚鈴铛,上面挂着一條尾巴形狀的挂墜,毛茸茸的摸着像貓毛一樣順滑。

黑黑的、長長的,用手指繞一個彎,簡直跟貓咪的尾巴一模一樣!

季青準順着聲音望去,平靜的眼睛猛然瞪得老大:“它!它!”

黑色的絨毛勾起了那晚的記憶,無數只貓狗在眼前撕咬、拉扯的畫面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吓得他嘴裏不停地嘶叫着,眼淚也順着眼角打濕了包在頭上的紗布。

不記得自己沒關系,記得那些貓啊狗啊的就行。

曾經,他是給貓狗帶去噩夢的人,但從今天開始,他将會被這噩夢折磨一生!

親眼看到傷害自己的人變成了傻子,那一刻,仿佛有一股力量重新灌注到了洛星身上,讓他畏縮了多日的脊梁重新挺拔了起來。

媽說的沒錯,惡有惡報,壞人一定會得到懲罰!

當天晚上,寧姬沒能逃過走進警察局大門的命運。

不過不是為着季青準的事,而是因為蘇岩:蘇岩下午帶着人打架鬥毆,把幾個學生打進了醫院,逃跑的路上正好被下班吃飯的警察逮到,五六個人就一齊被抓緊了警察局,等待家屬索要賠償。

幾個小痞子打完電話後,沒一個肯帶錢來撈人的。倒是蘇岩,一個電話沒打,寧姬就帶着幾沓鈔票大搖大擺地邁進了警局的門檻。

周堯被突如其來的寧姬吓了一跳,尤其是從她嘴裏聽到那句“我來找蘇岩”時,更是驚得半天沒緩過神來。

她該是最恨蘇岩的人之一,不落井下石就算了,怎麽還會來救他?

“你和蘇岩什麽關系?”周堯看着她放在桌子上那一摞錢,皺着眉問道。

寧姬摘下墨鏡,淺淺一笑:“很好的那種朋友關系。”

寧姬和誰關系好本來就跟他無關,可不知怎地,當他知道寧姬和蘇岩是“好朋友”時,心裏莫名很不舒服,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後丢進了醋缸裏,酸疼酸疼的。

周堯自認為比其他人都了解寧姬:她出身風塵骨子裏卻有一股正氣和傲氣,她敢于跟所有壓迫自己的力量反抗,也會對任何不公平說不。然,這樣一個浩氣凜然的女人,怎麽會跟傷害她親人的男人在一起?

他不理解,十分不理解。或許是自己太自信,其實從始至終都不曾看透她的心?

周堯埋頭寫着記錄,盡量不與她對視,又說:“你知道他之前做過什麽,你還……洛星知道嗎?”

寧姬:“他不需要知道這些,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誰都沒資格管。”包括你

周堯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嗯。”

拿到賠償的醫藥費後,蘇岩很快被放了出來。

像蘇岩這麽厚臉皮的人,每次從警局出去都嬉皮笑臉的,可這次,當他看到寧姬時,臉上竟然泛起了兩片羞愧的紅暈。

被寧姬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真是丢人!

寧姬沒有提他打架的事,也沒說賠了多少錢。只是淡淡地笑着,關心他在裏面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填飽肚子。

蘇岩從來沒有被這麽關心過。之前父親來撈他的時候,總是指着鼻子破口大罵,一點面子不留,好像打架被關進警察局是犯了什麽天條一樣罪不可恕。

偏偏他就要跟父親對着幹,越不讓他打架他就越打,只是盡量避免再被警察抓到。

這次,看到寧姬眸子裏那明亮的光,他心頭的殺氣忽而沒有那麽重了,有種跌落地獄後被救贖的幸福感。

“對不起……”

蘇岩很少道歉,這一句,他發自內心。

寧姬伸手替他捏去粘在頭發上的髒東西,笑容依舊燦爛:“沒什麽對不起的,誰年輕的時候沒打過架啊?餓了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是關愛?是疼愛?又或是單純的……愛?

蘇岩也不确定這是一種什麽感情,只知道當自己注視着寧姬時心裏暖暖的,有一種想要保護她,成為她依靠的沖動。

認識了快一個月了,如果這個時候提出讓她做自己女朋友,她會同意嗎?會不會覺得自己太沖動,太幼稚了?

“嗯?怎麽不說話?”寧姬眨巴着兩彎細長的睫毛,問道。

蘇岩這才回過神來,“哦,我,我剛才想事呢。”

寧姬話鋒一轉,從包裏拿出了兩張電影票:“我們後天去看電影?周末午夜場,據說這部愛情片還挺好看的。”摩挲着電影票上的墨跡,寧姬的聲音小了一些,“我都好久沒看電影了,上次看電影還是兩年前自己去看的。”

電影?午夜?

她怎麽像是會讀心術一樣?!

蘇岩正想着找個晚上約她看電影,然後等電影結束跟她告白,如果她接受晚上就順理成章……如果不接受,也能知道她的心意如何。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她先開口邀請自己。

“呃,好,好啊!”

望着寧姬眼角點的那顆淚痣,此時此刻,蘇岩的腦子裏滿是要為她準備的驚喜。

一定要好好準備這次告白,讓她無法拒絕!

周末轉瞬即至,夜色催促大家享受着短暫的快樂,紅燈區也迎來了每周最火熱的時刻。

“叮!”

“叮!”

“叮!”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了一遍又一遍,寧姬卻沒有要查看的意思。對着鏡子練習着喜怒哀樂的表情,好戲上演前,她這位唯一的女主角可得做好充足的準備才是。

茉茉身為“道具組”的組長,舉起一只酒瓶就砸在了牆上。

“啪!”

玻璃碴混合着酒精濺射到四處,空氣中的香水味變得更濃郁了。

無意瞥一眼寧姬的手機屏幕:

程黎:寶貝,我已經到了,等你。

程黎:小皮鞭和繩子都是新的,還有*塞和你最愛的*球,[圖片]

程黎:今晚我可以不用回家,咱們玩一夜!

茉茉嫌棄地撇撇嘴,暗罵了一句:衣冠禽獸。

寧姬用手指觸摸着唇角的口紅,輕輕一蹭……忽然出現在臉頰上的紅色,瞬間打破了完美又精致的妝容。

茉茉拿出手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不免有些緊張。

“寧姐,可以開始了嗎?”

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寧姬的嘴角上揚,展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開始吧。”

寧姬:準備了這麽多天的大戲,終于要上演了!

新年快樂~紅包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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