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膽小鬼
膽小鬼
沈青平直的眉毛微微皺起,眉心擰成小疙瘩,看着他一本正經的逗他,他講笑話真是能把人冷死,店內的空調吹的她有點冷,裹緊了他的深色西裝。
目光落在他的襯衫袖口,才察覺到他袖口的黑寶石袖扣,袖扣在小飯館的燈光下泛着一層淺淺的光澤,暗雅而低調,他生來就與這小飯館的氣息格格不入。
她還差點信了他的話,真是太天真了。
陸遇吃飯不徐不疾,沈青早早吃完,坐在那兒等他,安靜的眸子垂着,陸遇擡頭正巧看到她那雙大眼睛盯着他的袖扣,嗤笑一聲。
雨夜,窗外細雨蒙蒙,日光燈照得她的臉白嫩細致,他之前就發現她白,近距離觀察,是真的白,沒有任何脂粉依舊白的出奇,跟泡過牛奶一般,平眉蹙起的模樣,好看而有種溫婉。
他看她裹着自己的西裝,腦子裏想起了純白色的內衣和曼妙的曲線,其實她的身材不算差,甚至有些好,瘦而不平,該有肉的地方有肉,腰很細,不禁盈盈一握,腿不長但很直。
陸遇扯了扯領口,一粒紐扣松了,熱氣散了些,捧着牛肉湯碗喝了一大口。
沈青指了指他的嘴角:“有一個很小的香菜葉子。”
陸遇拿了紙巾,擦了一下,香菜被揭下來,很細小的一片葉子,綠油油的。
“吃完了麽?”沈青讷讷開口。
陸遇吃飽了,長舒了一口氣:“嗯。”
兩個人站起來往外面走去,雨勢比剛剛大了一點,她伸出兩只手,交疊的頂在腦袋上,蔥白纖細的手指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像長了腳,有點撓人。
陸遇看着她的動作,面上沒有表情,嘴角卻稍稍揚起:“你都濕了,頂着有用嗎?”
沈青一時語噎,擡頭,眼睛看着他,又把頂在頭上的手放了下來:“好像,是沒有什麽用。”
他率先邁進了雨裏,雨落在他的黑色襯衫上,看不出濕了還是幹的,他步子跨大,走路帶風,沈青得小跑才能跟上,緊跟他的步伐,小區裏昏黃的燈光映着兩個人交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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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忽然發現自己踩着他的影子了,想起他嚣張的模樣,她撇過頭看他目光平直,專心走路,她悄悄的踩了一路他的影子,心裏頭想:人這麽嚣張,影子就很安靜,踩到你了吧。
走了有兩分鐘走到了她們那棟樓的樓下,沈青小跑到屋檐下,她已經濕了,無所謂再濕一點了。
陸遇徑直拉開車門,上車,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沈青朝他揮了揮手:“今天謝謝你,非常感謝,我就不送你了,我就不送你了,拜拜~”
她一套官話說的是客氣禮貌,可用心聽來,“我就不送你了”,她怎麽送?走路送嗎?
陸遇睥睨了她一眼,不爽的掀動眼皮,滿是嫌棄的看着她:“你知道你為什麽弱嗎?”
沈青:“……啥?”
她無辜純良的大眼睛看着車窗後那張棱角有致的臉,陸遇哼了一聲:“因為你只敢自己偷偷橫,很幼稚。”
說完,倒車掉頭,踩油門徑自開走了,沈青愣在原地,臉上燥得發燙,剛剛她踩他影子被他看到了?他的目光不是在前面嗎?
難道下巴也長了眼睛?
沈青搖頭,算了,踩都踩了,而且影子又不會疼。
她轉身往樓上走,驚覺身上還裹着一件西裝,趕忙脫下來,火急火燎的再下樓,樓下根本連他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他應該還沒有走遠,可是她沒有他的聯系方式,沈青抱着西裝外套,蹭蹭蹭的往樓上跑去,掏了鑰匙開門,還好林嘉怡在家,她喘着氣:“嘉,嘉怡,你,你有陸遇的號碼嗎?”
林嘉怡看她全身濕透了,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你怎麽淋得這麽濕?”
沈青吞了一口口水,平穩了呼吸:“陸遇號碼給我一下,很急很急。”
林嘉怡摸了手機,翻出了陸遇的號碼:“你要他號碼幹什麽?”
沈青捏着那外套,摁了撥通:“我等會跟你說。”
電話背景音樂響了很久,那邊無人接聽,機械的女聲從聽筒那頭傳來,沈青摁了挂斷,再次撥通,如此往複,她撥了三次,就是沒人接。
她記得他的手機在身上,可是怎麽就不接電話呢!
她喪氣的把手機還給林嘉怡,唉聲嘆氣,把西裝挂在椅子上,換了鞋,拿了毛巾擦頭,林嘉怡靠在客廳的椅子上看着她,看着那深色西裝目光有些複雜:“陸遇的西裝?”
沈青擦着頭,擡眼看林嘉怡,點頭:“嗯。”
林嘉怡拉着椅子坐了下來:“他送你回來的?”
林嘉怡想到了陸遇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他怎麽會和青青有什麽交情?
沈青點頭:“嗯,我……”
她想到了張喆給她傘,還有她一個人在路上哭被陸遇撞見的事情,不想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到嘉怡,溫吞開口:“下班,下雨,正好碰到陸遇,他可能看我是你朋友,就順帶把我送回來了。”
林嘉怡在聽到後者的時候,眼睛瞬間彎了起來:“他因為你是我朋友?”
沈青猛地點頭:“我跟他又沒有什麽交情,應該是這層關系。”
連衣裙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不太好受,沈青拉了拉領口:“我去洗個澡,待會跟你說呀。”
她拿了毛巾走進了衛生間,脫掉了身上濕透了的連衣裙,洗漱鏡裏的人只剩下一套白色的內衣。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長發濕噠噠的垂在胸口,白色的蕾絲胸衣,想到他說的那句“你的品位跟你的白色內衣一樣差”,他看到了她的內衣,他都看到了嗎?
少女的嬌羞讓她蹭的臉色紅到滴血,她大學跟宋沉彥在一起,一起搞學術,一起搞研究,一起學習…他們之間好像更多的是相互扶持,涉及到男女的事情,懵懂而晦澀,最多也只是親吻,他說:“青青,我會尊重你。”
沈青對于男女的事,不太懂,她只想等到結婚,把最好的都給他,後來他們之間就鬧成了現在這樣。
眼睛泛潮,林嘉怡在外面敲門:“青青,電話。”
沈青擦了擦眼睛,伸手把手機接過來,是陸遇的。
她吸了一口氣,輕聲但還是有點鼻音:“喂。”
陸遇挑眉:“你在洗澡?”
“還,還沒。”
“躲着哭呢?”
沈青:“……沒。”
不等他繼續嘲笑她,沈青說:“你的西裝沒拿。”
她看到鏡子裏自己憋着嘴,一張臉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
他的聲音透着一股懶散,語氣随意而自在:“你明天讓林嘉怡帶給我就行。”
“好。”
她握着手機,等着對方挂電話,大概過了有10秒。
他說:“沈青。”
她的聲音細細的:“嗯?”
他嘆息:“你得強大起來,反擊知道嗎?”
她不知道陸遇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只能應和:“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啊知道。”
……
他根本不給她半點敷衍的機會,沈青無言,他說:“別人挑釁你,你就去抽她,大不了兩敗俱傷,別人對你圖謀不軌,你就利用他的私心反将他一軍……沒什麽好怕的。”
他的話散漫而随意,沈青愣住了,十幾秒沒回答。
他不耐煩:“聾了?”
沈青面上一囧:“我,我聽到了。”
“收起你的眼淚,沒人會因為你弱同情你,只會因為你弱而加倍欺負你。”
“知道了。”她不知道那樣的人說起教來頭頭是道,有心理老師的味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糯糯說:“要是別人嘲笑我呢?”
陸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這繁華的城市,燈火輝煌,很久沒這麽清閑過,他說:“我?”
沈青笑了一聲,很輕很淡,她說:“謝謝你,真的,你說的我都有記着。”
她很乖,乖的像是一只小貓咪。
“嗯。”
這次他挂了電話,沈青把門開了一個小縫,把手機遞了出去。
林嘉怡疑神疑鬼的看着她:“等你出來好好聊聊。”
沈青點頭,淋浴頭的熱水沖洗着她的長發,水流滑過她的皮膚,熱氣包裹着她的身體,其實最初黎歡挑釁她的時候,她想過抽她一大耳刮子,又怕自己打不過出醜,而且覺得厮打的樣子難看,可是現在想想,如果她真的跟黎歡打了一架,倒是很爽,起碼那口氣出了,還有宋沉彥,她幹嘛總要憋着,反正畢業之後,天南海北,她應該連他一起抽,張喆也是,陰陽怪氣,幹嘛就得她忍着受着呀。
當然想是一回事,真要她去做,未免能夠做得出來。
她洗完澡,吹幹了頭發走到卧室,林嘉怡正盤腿坐在凳子上候着她,看她來了,不懷好意的看着她:“你得講清楚,你跟陸遇什麽關系?”
沈青眨巴着大眼睛,滿臉疑惑:“什麽什麽關系?”
她說:“不要裝傻。”
“真的沒,真的就是今天順路。”她知道林嘉怡對陸遇存的那口心思,便繼續解釋道,“我跟他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你放一萬個心吧。”
林嘉怡半信半疑:“真的?”
沈青點頭:“真的。”
“要有關系也沒事兒,我現在對他只有敬仰,沒有愛慕,要是你跟他有啥,我還巴不得,正好讓我少加班,忘了跟你說,江峰明天跟我去約會,晚上我不回來了。”
沈青:“……林嘉怡,你跟江峰?”
“不是說了嗎?有實無名,各自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