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個崽

二十三個崽

紀瑤回到公司，把文件交到秦訊手裏。

秦訊指着手表毫不留情地罵道：“你看看現在幾點了！讓你回去拿個文件，你拿了兩個小時！”

“對不起。”紀瑤目光有些閃躲，“我不太熟悉A市的路，剛才迷路了。”

秦訊眯着眼看她，有些懷疑：“迷路也不至于這麽久。你去幹什麽了？”

紀瑤遲疑了片刻，鎮靜地回答：“我真的只是迷路了，出租車師傅很少去那一塊地兒，帶我在市裏轉了好幾圈才到。”

秦訊盯着她老實的樣子應該不像是撒謊。

那邊會議快要開始，秦訊也沒空跟她計較。他用手指了指紀瑤，說：“下不為例。”

“是。”

紀瑤點頭，望着秦訊走進會議室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她回到座位，偷偷拿出那張孕檢單看了一眼。

其實她剛才可以假裝什麽也不知道，把孕檢單夾回文件裏，還給陸時衍。

但她沒有……

也許是一時的歪念，也許是一時的沖動。

她目光貪戀地撫摸着B超圖上已經成型的孩子。

如果這是她的孩子，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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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班比較早，紀瑤決定去超市購置些食材。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讓她有些心不在焉。

推着車漫無目的地在超市裏逛着，她想着事，好幾次手推車險些跟迎面的人撞上。

“你看着點路行不行啊？”有人低聲抱怨。

紀瑤仍然心不在焉。

直到前方迎面撞來另一輛小推車，把她的虎口撞得生疼，手裏的包掉到地面，裏面的東西灑落了一地。

就在她要蹲下來撿起包包的時候，對面那人已經先一步過來幫她收拾着。

“對不起對不起。”那人聲音悅耳動聽，她竟然有幾分熟悉。

紀瑤循聲望去，渾身一怔。

她沒想到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重新遇見紀歡。

比起五年前，紀歡褪去了稚嫩，變得成熟，也更加明媚動人了。

紀瑤微微皺眉，她這幾年一直在努力模仿紀歡五年前甜美的氣質，沒想到她卻變了，變得更美了。

紀瑤看着紀歡，眼裏忽地閃過一絲不耐，一把紀歡手裏剛撿起來的孕檢單搶過去，最後直起身看向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的紀歡。

她看着紀歡不解的眼神，嘴角露出一絲略帶嘲諷的微笑，那又怎麽樣呢，陸時衍不喜歡她了。

紀歡錯愕了一瞬，旋即便認出了紀瑤，臉色忽地變了。

紀瑤微微挑起眉，笑着說：“好久不見？”

紀歡看了眼她手裏的孕檢單，那張孕檢單……她好像見過的。

但她不想搭理紀瑤，推着車就要走。

紀瑤跟在她後面，開始挖苦道：“姐姐，最近過得還好嗎？”

紀歡推着車越走越快，也不知道今天倒什麽黴，出個門就遇到不想見到的人。

紀歡笑着說：“自從不用天天見到你們兩母女，我過得好極了，神清氣爽。”

紀瑤從鼻孔裏冷哼一聲：“你不是去別人家當小保姆嗎？我覺得不怎麽好啊。”

紀歡懶得繼續跟她說了，她從來都是不在意別人眼光的人，日子過得怎麽樣，只要自己開心就行。

況且她說的是實話，她每天這樣在陸時衍家裏買買菜，煮煮飯的日子倒是挺清閑的。而且陸時衍還經常心疼她，不讓她幹太多活。

紀瑤見她不說話，以為她被氣到了，繼續說：“我們公司都傳開了，沒想到陸總曾經喜歡了那麽久的前女友變得這麽落魄。”

紀歡面無表情：“哦，然後呢？”

紀瑤狀似苦惱地嘆了一口氣。

紀歡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想說啥，轉身要走。

然而紀瑤一把拉住她，手腕上銀色的手鏈不小心露了出來，微微泛着光。

紀歡一看，愣住了。

紀瑤繼續說：“不回家嗎？媽媽想你了，這麽多年不回家看望她，鄰居都說你不孝順。”

“你的手鏈……是從哪來的？”紀歡根本沒聽到說的話，一把拉起她的手，聲音有些顫抖。

“幹什麽你！”紀瑤睜大眼，把手抽回來，氣憤地瞪着她。

紀歡怔怔地看着那條手鏈。

這條手鏈就是她曾經心心念念的那條定制手鏈，全球限量五條。

而她和陸時衍分手後，他在朋友圈上發布的那張十指緊扣的照片，女方的手上就戴着這條手鏈。

“是陸時衍送給你的？”紀歡眼眶微紅，死死盯着她。

紀瑤看到紀歡這緊張的樣子，心裏樂了。這條手鏈她已經帶了五年，每天都不離身。但剛才如果紀歡不提起，她都差點忘記了。

紀瑤她掀起袖子，翻轉着手腕，仔細端詳一陣，嘴角牽起：“對呀，陸時衍送給我的，我很喜歡。”

事實上，她撒謊了。

這手鏈是她趁着陸時衍喝醉酒時偷來的。

那段時間陸時衍剛和紀歡分手，天天去學校附近的酒吧喝酒，天天喝得爛醉。

紀瑤也每天偷偷跟着去酒吧陪着他，生怕他一個人出了什麽事。

直到有一天，陸時衍和往常一樣，又是喝得爛醉。

紀瑤偷偷坐到他旁邊，見他摩挲着手裏的小錦盒念叨着紀歡的名字。

紀瑤心中妒火漸起，她真的不甘心，她天天這樣來酒吧陪着他，照顧他，這麽久了，竟然還沒有走進他的心裏。

紀瑤一把從昏睡的陸時衍手裏搶過小錦盒，打開一看，是一條精致的手鏈。

她把手鏈取出來戴到自己的手腕上。手鏈漂亮極了，燈下閃着璀璨的光芒。

這麽漂亮的手鏈，就應該送給懂得珍惜的人啊……為什麽陸時衍不懂這個道理呢？

紀瑤望着陸時衍昏睡的俊顏，心中一跳，拿起手機和他十指緊扣，拍了一張照片。

然後她端坐了半晌，還是覺得不夠。

這麽好看的手鏈，怎麽能讓她自己一個人欣賞？

紀瑤微微揚起嘴角，解鎖了陸時衍的手機。

密碼很簡單，是紀歡的生日。

她把照片傳到朋友圈，設定了只有紀歡可見。

反正陸時衍平時不愛玩朋友圈，應該不會發現吧，她想。

陸時衍不死心沒關系，讓紀歡死心了就行了。

紀瑤回過神來，見紀歡還是那副表情看着她，她揚了揚手裏的手鏈，假裝驚訝道：“五年前的舊款式了，你喜歡？可惜現在沒法買到了，它對我來說很有紀念意義，不然我一定送你一條。”

紀歡皺着眉看她：“你是陸時衍的女朋友？”

五年前那張十指緊扣的照片她看了很多遍，女方的手背有一顆淡淡的黑痣，和紀瑤的手一樣。

當時她也有懷疑，只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陸時衍會做出這樣的事，跟她分手，又和她妹妹搞到一起。

她感覺一陣惡心。

“是呀。”紀瑤笑了笑，又想到了什麽。

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可信度，紀瑤豁出去了，她把手裏的孕檢單故意揚開來，讓紀歡看清裏面的字。

眼見着紀歡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她才慢悠悠地開口：“陸時衍他害怕我辛苦，非要去做什麽男生子手術。現在肚子裏懷了我的孩子，快五個月了。”

紀瑤滿意地笑了，反正現在紀歡和陸時衍分了手，兩人沒有交集，随便她怎麽說都可以，她只是想看看紀歡吃癟的樣子，爽快極了。

紀歡垂下眸，想起那天晚上在花園裏看到的那兩個纏綿的影子，那女方的身形跟紀瑤也有幾分相像。

紀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甩下一句話給她：“哦，那挺好。我覺得你們倆還挺配的。”

頓了頓，紀歡又衷心勸告了她一句：“祝你好運。”

紀瑤盯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推着車繼續買東西，但她走着走着，越想越不對勁。剛剛還挺高興的，以為紀歡終于認輸了，真心祝福他們呢。

結果一想，她的話裏面好像有別的意思？好像在罵她？

紀歡結了賬，站在超市門口。

春天陰雨連綿，外面又下起了綿綿細雨。

她還隐約記得上次陸時衍還陪着他一起逛超市，兩人一起打傘，她還摸到了他肚子裏的胎動。

那時她還挺感動的，陸時衍怕她被淋濕，自己搬重物跑了兩趟，整個人都濕透了。

現在想想，也沒什麽感覺了。

只剩下惡心。

竟然是紀瑤。

紀歡苦笑，真的想不到那個人竟然是紀瑤。

陸時衍明明知道她最不喜歡紀瑤兩母女，他是故意的嗎？為了配合紀瑤來惡心她？

紀歡撐開傘，自己提着東西回家。

途中兜裏的手機響了好幾次，紀歡不用拿出來都知道是陸時衍在找她。

響了好幾次，紀歡終于不耐煩，接通了直接說：“我已經到家了。”

對方被她不耐煩的語氣吓得頓了頓，才溫和地說：“一個人回家的嗎？外面下雨了，怎麽不等我？”

紀歡已經收拾好食材，回房間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她聽到陸時衍這個語氣就不耐煩，她說：“不想等你，就自己回來了。”

陸時衍垂眸看着副駕駛上安穩放着的生日蛋糕，聽到她這話，心頭微頓，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連忙問：“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紀歡嘆了口氣，她想問陸時衍關于紀瑤的事情，但話到嘴邊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去問他。

況且孕檢單這麽私密的東西出現在紀瑤的手上，這已經無須再證實什麽了，多問一句也不過是自找難堪。

她很累，什麽也不想說了。

“呆在家裏太悶了，我想出去散散心，過幾天就回來。”紀歡提起行李箱走出門。

陸時衍似乎聽出她語氣裏的不快，他問：“是不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你告訴我，我可以……”

“陸總，我工作這麽多天，只是想請幾天假而已，你不會不批吧？”紀歡不想和他多說話，打斷了他。

過了很久，紀歡聽到陸時衍的呼吸聲越發沉重起來，她舉着手機又說：“喂，你聽到了嗎？”

“好，那你要去幾天？我……”陸時衍垂下眸，聽着手機被挂斷後冰冷的嘟嘟聲，眼裏盛滿了落寞。

“我等你回來。”良久，他自言自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