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個崽

二十四個崽

陸時衍回了家,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漆黑冷清的房子還是讓他的心猛地往下一墜。

紀歡是真的走了啊,沒有跟他開玩笑。

包裝精致的生日蛋糕放到桌上,他輕輕解開包裝,也許是他剛剛在超市外等了太久的原因,裏面的蛋糕融化了。

就連蛋糕上那個他去蛋糕店親手雕刻的Q版紀歡小人也化了,五官都有些變形,看起來髒兮兮的,乍一看小人眼裏好像流出了黑黑的眼淚。

陸時衍彎眸笑了笑,還好沒被紀歡看見,不然一定要嫌棄他弄得太難看。

不過這個傻丫頭,怎麽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還是……跟朋友一起去慶祝生日了?

陸時衍垂下眼,再過幾天吧,她說過幾天就回來,那時候一定再好好陪她慶祝一下。

他坐在餐桌前靜靜地看着蛋糕融化,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餐桌對面浮現出紀歡笑着對他說話的樣子,他回應了一句,對面的人就消失不見了。

陸時衍沉沉嘆了一口氣,因為晚上沒吃飯,肚子裏的孩子又開始不安地作動,可今天紀歡走了,他看着眼前空空的桌子,實在是沒有心情吃飯。

他心不在焉地安撫了幾下,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慌亂湧上心頭,紀歡還會回來嗎?

心髒不安地跳動幾下,陸時衍站起身,焦急地走去紀歡的房間,猛地推開房門。

房間裏空了很多。

陸時衍愣了一瞬,走進房間裏細看,發現紀歡把她帶來的生活用品全部帶走了。

Advertisement

房間角落原本放置行李箱的位置空空如也。

衣櫃裏也只剩下他幫她買的衣服,其他的全部清空了。

別墅裏有關于紀歡的痕跡全部消失了,就像這個人從來不存在一樣。

陸時衍扶着門框,有些站立不穩。

看到這場景,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紀歡應該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是為什麽呢,今天早上不是還好好的麽?

陸時衍扶着牆,撫在肚子上的手越發收緊,呼吸也急促起來。

肚子突然一陣一陣鈍痛起來,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陸時衍站了一會,還是沒有緩解。他臉色變得煞白,好幾次疼得他險些要跪下來,但他的手緊緊掰住門框,才不至于讓自己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陸時衍疼得眼前一陣發黑,肚子疼得難受,心裏更難受。

這種疼太不對勁了,肚子裏收縮劇烈,就像孩子等不及要出來一樣。

可是這孩子才五個月……

意識到這點,他的心頓時涼了一半,該怎麽辦才好。

紀歡走了,是要把她的孩子也一起帶走嗎?

可是他不能再失去了。

陸時衍咬着牙,疼得滿額頭都是汗,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卧室。

回到卧室,他渾身都脫了力,好不容易摸到桌子上的醫藥箱。但醫藥箱不知道被誰翻過,亂糟糟的,他翻了好久才找到那瓶安胎藥。

他顫抖着手倒了幾顆安胎藥進嘴裏,艱難地咽下,然後坐在地上皺眉忍了一會兒,腹中的疼痛終于緩解了一些。

陸時衍皺眉低嘆了一聲,肚子裏的孩子還在折騰,他渾身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無力地垂眸看向身旁的醫藥箱,想找找還有沒有什麽藥能緩解腹痛,但他看了看,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勉力撐起身子翻了好一會,翻到最後,心髒猛地揪緊,渾身僵硬,只剩下蒼白的指尖在顫抖。

他的那張産檢單不見了。

陸時衍在疼的間隙才回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昨晚咳嗽得厲害,紀歡好像要去給他找感冒藥來着。

他怔怔地看着亂糟糟的醫藥箱,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紀歡站在酒店前臺,問了一句:“什麽?”

酒店前臺很不好意思地對她說:“很抱歉,入住酒店是必須出示身份證的。”

“我忘帶了,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紀歡央求她。

前臺看着她搖搖頭,眼帶歉意。

紀歡嘆了口氣,拖着大小行李箱出了酒店。

誰能想到,她什麽都帶了,竟然忘記帶最重要的身份證。

紀歡打開手機,通訊錄裏陸時衍的名字看了半晌。

難道現在又拖着行李箱回去嗎?

陸時衍肯定發現她走了吧,現在回去豈不是太尴尬了。

紀歡思索了一會兒,她這次出來只是散散心。

畢竟紀瑤和陸時衍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了,她需要些時間平複一下心情。

先不說她知道了這件事後,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陸時衍。

以後陸時衍肚子裏的孩子要出生了,紀瑤更是少不了要來看他,說不定他們兩個人還要住在一起呢。

光是想想紀瑤以後可能要對她頤指氣使的模樣就覺得難受。

或許再等幾個月,等她賺夠了合同的違約金,就能徹底離開這兩個人了。

況且她這幾個月也沒閑着,她閑時還是會開直播。而最近她的直播事業蒸蒸日上,如無意外,只需要兩個月就能賺夠違約金了。

紀歡盯着手機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按下了撥打鍵。

她都想好措辭了,她準備說打算一個人出去旅游散散心,忘記帶身份證,讓跑腿小哥去他家裏領了送過來就好。

然而手機裏嘟嘟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聽,這讓紀歡疑惑地看了好幾回顯示屏,才确認自己沒撥錯電話。

陸時衍平時都是秒接電話的。

不管是在開會,還是在路上,他都會在手機響起第二聲之內接起電話。

有時接得晚了,他也會認真和她解釋原因,雖然她每次都沒怎麽認真聽,覺得他太小題大做。

但從來沒出現今天這狀況,撥了五次都沒人接聽。

陸時衍怎麽了?

紀歡先是擔心了一會兒,後來又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估計他和紀瑤在過甜蜜的二人世界呢。

她摁滅了手機屏幕,有些絕望,沒有身份證哪裏都去不了,難道她真要露宿街頭了嗎?

紀歡疲憊地拖着行李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身後有人忽然喊住她。

“小歡?”

紀歡回過頭,看見很久沒見的祁野和她媽媽林雙意站在她身後。

林雙意提着菜三步并兩步地走上前,滿眼憐惜:“真的是小歡啊。”

祁野面無表情地跟上來,卻悄悄打量着她,末了冷冰冰地說一句:“怎麽黑眼圈這麽重。”

林雙意先是瞪了一眼祁野,又拉起紀歡的手,心疼地問她:“阿姨那天都不知道你被房東趕出來了,是回家之後才聽小野說的。你怎麽不早點告訴阿姨,實在不行,阿姨幫你墊付幾個月房租還是可以的呀……”

紀歡忽然有些感動,按道理林雙意和祁野和她非親非故,實在不用這樣對她。

“阿姨,我沒事。”紀歡回握着林雙意溫暖的手,“對不起,最近幾個月實在是忙,沒來得及跟你們彙報近況。”

祁野擔憂地打量她半晌,過了一會兒才瞥了一眼她身旁的行李箱,頓時皺起了眉:“是不是陸時衍把你趕出來了?”

“不是,是我自己要走的。”紀歡搖搖頭,也不能平白讓人冤枉了陸時衍。

“那就是他對你不好。”祁野身側的拳頭緩緩握緊,“我都說了他是人.渣。”

“也沒有……”紀歡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聽到陸時衍這個名字,林雙意也是一驚。以前她也在祁野口中聽說過這個人,聽說是個十足的渣男,讓紀歡在他身上白白浪費了四年的青春。

林雙意覺得可惜又心痛,她也忍不住開口說:“小歡,你是個好女孩,有的人真的不值得你去愛,該放手就放手吧。”

林雙意回想起往事,越想越覺得紀歡和以前的她很像,她曾經也愛錯了人,結了婚之後才發現那人嗜酒,嗜賭,家裏因為他欠了一屁股的債。

後來她狠心帶着祁野離開,跟那人離了婚,才有了現在平靜的生活。

林雙意心疼她,拉起她的手就要帶她回家:“跟阿姨回家,阿姨不會把你趕走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紀歡張了張口,剛想說不用,卻發現祁野已經推着她的行李箱走遠了。

陸時衍癱坐在漆黑冷清的卧室裏,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

手裏摁住鈍痛不停的小腹,無助地喘着氣,瓶子裏的安胎藥快吃完了,但還是沒有好轉。

陸時衍就像只瀕臨死亡的魚,痛苦又難捱。他甚至能感受到腹中的小生命在一點一點地流逝,卻無能為力。

樓下的手機又開始響,今天晚上響了好幾次了,但他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站起來都難,更別說下樓梯了。

他無力地合起眼,腦子裏亂糟糟的,心裏卻在擔心紀歡。

他剛才在桌上看到紀歡落下的身份證了。

電話一定是紀歡打來的,她肯定急壞了,時間晚了,忘帶身份證她哪裏都去不了。

他強撐着站起來,扶着樓梯扶手下樓,好幾次他受不住了直接坐到樓梯上,埋起頭疼得渾身發抖。

用了半個小時,他才下了樓,摸到樓下的手機,好不容易撥通了紀歡的手機,對面傳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陸時衍?”

“嗯……是我。”陸時衍捂着肚子聲音都有些發虛,問:“請問是紀歡的手機嗎?”

“是,她去洗澡了。”祁野冷冰冰地說,“你有什麽事嗎?”

陸時衍心裏咯噔一下,過了好半晌,等到腹中的墜痛稍稍平息了,他才艱難地繼續說:“呼……她的身份證落在我家了,可以讓她有空回來取一下嗎?或者……我給她送過去、唔呃……也行。”

祁野聽見陸時衍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但也沒問什麽,接着說:“不用了,挺麻煩的,估計她也不想。我發地址,你直接寄來我們家就好。”

“我們家”這兩個字祁野故意加重了語氣強調了一下。

“嗯,好。”陸時衍虛弱地應了一聲。

“還有,紀歡不喜歡你,你以後別再纏着她了。”祁野惡狠狠地說,“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嗯,我知道。”陸時衍沉默了一會才回答,然而電話那端已經挂斷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