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巧,你也長生不老嗎?(2)

好巧,你也長生不老嗎?(2)

何友淑其實一點都不慌張,她很快就恢複了鎮定,對自己說這個人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她還在意什麽形象?

“既然都已經搬到這裏來住了,那就打算在這裏好好過日子,種點菜然後耕田之類的吧。”她回答的語氣聽起來也非常随意。

蘇子樂若有所思,點點頭,“确實,這裏沒有菜市場,大家都自給自足,找村裏鄰裏要也不太現實,要是沒種菜就得上街買,這村子到街上距離有點遠,也不方便。你剛到這裏菜還沒有種起來,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我的菜地裏摘一些。”

他說完指着身後的一片菜地,“這些都是我種的。”

這個季節是水稻剛好在收割的時候,暑假是空心菜,豆角苦瓜等蔬菜的季節,蘇子樂的菜地不小,基本上每種青菜都種了一些,在灰暗的天色裏,能看到一片綠油油的,看的出來這些青菜被蘇子樂照顧的很好。

菜地裏還有一些剛拔起來的草,堆在田埂處,已經被太陽曬軟了。

何友淑看了一會,不知道怎麽的就有點想象不出來這個人在菜地裏種菜的樣子,明明就是一個文人,這些粗活不應該是一個教書先生做的吧?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陷入過去的想法裏,漸漸的想到眼前的人不是她記憶裏的教書先生。

“太感謝蘇老師了,我家在那棟樓裏的第三層,如果蘇老師也有需要我幫上忙的,可以來找我。”何友淑也跟他客套。

她現在才到這裏,确實是需要跟村裏人打好關系的時候,這個蘇老師跟她明明就都是新來的,卻沒想到對方也對這些事情這麽熟悉。

這時,蘇子樂憨厚地笑了笑,“那太巧了,我也在那棟樓住,在四樓,太巧了太巧了!”

他連說了兩次太巧了,非常激動,把手裏那捧青菜塞到何友淑手裏,又彎下腰去,“那這些青菜就送給你了,我再另外摘一些。”

何友淑也沒有拒絕,也覺得真是太巧了,她按着鋤頭柄的手放下鋤頭,立在田野邊上,看着對方細長的手從空心菜的葉子裏穿梭,然後那手輕輕一捏把空心菜脆生生的梗捏斷。

“蘇老師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呢?”她随意地問道,覺得跟這個人待在一起,有一種特別舒心的感覺。

“要怎麽說呢?以前來過這裏,覺得這裏很适合心情煩躁的時候居住,所以我就來了。其實我之前出了一次車禍,身上的傷恢複了之後,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蘇子樂說完後,把問題很禮貌的抛了回來,“那你呢?在這種小村子的女孩子都争相恐後往外面跑,你怎麽反而往這裏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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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友淑想了想,發現在某種程度上,自己的理由跟蘇子樂所說的居然有些重合的地方,“跟你差不多一樣的原因。在大城市生活地久了,就很懷念這種純粹的田野生活。不需要朝九晚五,不需要為了工作東奔西跑,也沒有職場勾心鬥角。”

如果她有着一張三四十歲的臉,說出這種話或許還有一些可信度。

可如今她長着一張二十歲的臉蛋,如果化妝還會顯得更加年輕,說出這種話就有點奇怪了。

蘇子樂發現了這樣的奇怪,他樂呵呵的,“你看起來也不過只有二十歲左右,怎麽一副看破紅塵要隐居山林的樣子?”

何友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蘇子樂,她好像也是現在才發現這個人看起來也是一樣的年輕,大概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比她印象中的那個人看起來還要年輕了一些。

所以這麽一個年輕人,又是經歷了什麽,會像她這樣想要在小村莊裏隐居?

“蘇老師看起來也很年輕,不也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何友淑反問。

此時,蘇子樂已經把他的菜摘好了,從菜地裏上來,穿好他放在田埂上的鞋子,抖了一下腳上的泥土。

他一手握着一把翠綠的空心菜,深沉地想了一會,“可能是我思想比較早熟吧,其實我以前還想去當和尚,但是我發現我剃光頭的樣子應該不好看,我就放棄了,這其實也剛好才說明,我不是什麽無欲無求的人,對吧?”

“那我也是思想早熟。”何友淑用力的點頭,這個理由還真好用。

“可是你也太早熟了,你父母怎麽放心?”蘇子樂卻對她的說法表示懷疑。

他已經從菜地裏出來,走在田野小路的前面,何友淑慢慢吞吞跟在他的後面,看着自己被對方搶過去的鋤頭就被他扛在肩上,心裏有什麽靜靜流淌着。

“我沒有父母,是個孤兒。”

“抱歉,勾起你的傷心事了。”他道歉。

“那你呢?你一個大男人,父母怎麽會讓你來這裏呢?”何友淑好奇地問。

“很巧,我也是一個孤兒,有父母的話,是不會這麽任性抛下父母來這種地方的吧?”蘇子樂好似很喜歡這個話題,多說了兩句,“其實親人,有時候也是一種束縛,不過有親人的感覺确實很好。”

“好像你有很多故事。”何友淑失笑。

“你也好像有很多故事,你就是那種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給人一種‘這個人一定經歷了很多事情,充滿了神秘感’之類的感覺。”對方在糊弄人這方面一點都不遜色于她。

從地裏回到她的住所,路不是很遠,走了幾分鐘就到了,這幾分鐘也夠她對這個人有一個稍微深一點的認識了。

但是最後回到家裏的時候,她發現對方好像跟她做對一樣,她問什麽人家也确實回答了什麽,只是回答的答案怎麽好像都是從她這裏複制過去的?

她一邊疑惑着,還一邊擇菜,這空心菜入手就覺得嫩嫩的,這人種的菜還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

空心菜再加上一碟子清炒豆角,等到所有的菜都上桌了,何友淑一邊盛飯看着這些菜才意識到,今天自己的晚餐都是蘇老師送的。

一來到這個村子就被別人這樣照料,一下子就欠了這麽多人情。她有點頭疼,但是也有點慶幸。

活的時間久了,何友淑覺得自己的心境已經變得非常平和,可以做到真正的随性而行,不去想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而是順着自己的本心去行動。

順其自然是最合适的了。

她正打算嘗嘗這菜的味道,忽然聽到門鈴聲,就放下筷子,去開門。

門外是蘇子樂,何友淑有點驚訝,對方端着一個碟子,是苦瓜炒肉。何友淑忽然想到回來的時候他确實摘了兩只苦瓜。

“蘇老師,晚上好,有事嗎?”她很禮貌地問。

“一個人吃飯太無聊,咱們來拼個桌吧。”蘇子樂面不改色地提議着。

何友淑更加驚訝了,她沒想到這蘇老師還是這麽一個不拘小格的人,拼桌?這都行?

他們不過也是才認識的交情,再親近一點也就是一種鄰居的關系,雖然說遠親不如近鄰,有急事的時候鄰居能幫很大的忙,但是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她的猶豫讓對方也有點躊躇,有些抱歉地說道:“抱歉,我以為……很奇怪吧?明明才認識你,但是內心深處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只要跟你待在一起就覺得特別舒服,只有見到你才會覺得很安心。”

“我知道這種話對一個才認識的人來說,會讓對方覺得我是一個變态,但是我覺得如果不告訴你,你一定會誤會什麽。”

他說的又急又快,讓何友淑也插不上話,最後也只能木愣愣地看着對方,遲疑片刻還是說:“那就快請進吧!”

蘇子樂就好像一個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又獲得了刑免的機會,非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就擠了進來。

看到她桌面上的青菜後,有些不太贊同地說道:“你晚飯就只吃青菜嗎?這樣對身體不太好,會營養不均衡的。”

說話時,他把他的苦瓜炒肉擺了上去,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樣看起來就合理多了。”

何友淑默默去為他拿來碗筷,還順便幫對方盛了滿滿的一碗飯。

蘇子樂接過碗,很感激地道謝:“真的的感謝你了,你真是一個賢惠的女孩。”

“你是客人,做這些是應該的。”何友淑從容應對,她覺得蘇子樂像是想要追求自己,但是她居然沒有想要逃避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只要有男性表現出一丁點想要追求她的意思,她就會立即做好離開的準備。

在她的眼裏,其實很多人都像是孫子曾孫子曾曾孫子這樣的存在,誰會對一個在自己眼裏輩分很低的人動心?

噢,當然這裏還是有例外的,七八十年前的那個人啊……

何友淑收回回憶,開始很認真的吃飯,她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說話,蘇子樂好像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發現了,他們之間有很多共同點,當然,前提是如果蘇子樂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話。

吃過晚飯,她站起來打算收拾碗筷,但蘇子樂制止了她的動作,“讓我來吧,我在你家吃飯,吃的是你家的大米,理應讓我出一份力。”

“你會洗碗?”何友淑下意識問,但是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最快了。

人家連菜都會做,難道還不會洗碗嗎?

這個男人不能把他當作現代的男性看待。

她讪讪地松開手,看着蘇子樂熟練地收拾碗筷,又轉身走進廚房裏。何友淑覺得她現在應該去燒洗澡水了,但是鬼使神差地反而跟在蘇子樂的屁股後面,來到了廚房門口,就這麽依靠着門板,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蘇子樂轉身,何友淑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覺得蘇子樂吃也吃了,碗也洗了,應該要回去了吧?

蘇子樂确實打算回去了,但是在離開之前,他一邊用幹毛巾擦手一邊好似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似得,問何友淑,“小何,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何友淑想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今天鋤的地明天需要暴曬一天,明天她确實沒什麽事情,她以為蘇子樂應該是要約自己,心裏有點期待,“明天我沒什麽事情。”

“那就太好了!”蘇子樂立即揚起笑臉,“你可以幫我代課嗎?”

這一瞬間,何友淑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什麽問題,她聽到了什麽?

居然聽到蘇子樂讓她代課?不是約會啊?

何友淑有點小失望,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難怪蘇子樂會對自己這麽好,原來是有求于她。

“代課?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麽上課啊。”何友淑為難地說。

“不是什麽很難的課程,教小學三年級的數學,我教案什麽的都弄好了,你明天只要去幫我頂一節課就好了。”蘇子樂立即解釋,“其實本來是有別的老師幫我的頂的,但是那個老師跟老婆吵架,他老婆一氣之下回娘家了,那個老師沒辦法只好去妻子的娘家把人接回來。”

“他們的基礎不太好,我想讓他們好好補一補基礎,漏課還要補回來,我看小何應該是一個知識分子,在這裏我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老師了。”蘇子樂幾句話幾乎把何友淑能想到的理由都杜絕了。

她覺得對方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甚至有一種自己已經被對方看穿了底細的感覺。

“那這樣就為難了,不過我真的不會教書啊。”何友淑還是很為難。

“要不小何你來我家裏,我給你演示一遍,如果你不想來我家,那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拿教案下來,給你講一次你就明白了。”蘇子樂很着急的樣子。

“別別別!這就不用了,我盡量吧,你晚點把教案給我就行,你明天有事情嗎?”何友淑連忙把就要走開的男人攔住。

“太好了!謝謝你,小何!”蘇子樂一聽她點頭同意了,笑的眉眼彎彎,“我明天要去複查,車禍後留下來一些後遺症,總是頭疼。”

何友淑一聽就明白了,“那确實是不能延遲,你放心去吧,我會幫你把課上好的。”

送走蘇子樂後,何友淑才去燒水,燒了水又洗了澡,蘇子樂才把教案送過來,然後就馬上回去休息了,說早上要早點起來,趕早上第一趟去市裏的車。

還對她說,他已經跟班裏的小孩子都說好了,明天大家都會很認真聽課的。

夜裏,她躺在床上,想到這一天的經歷,不知道怎麽的,閉上眼睛後滿腦子都是蘇子樂的臉,晃來晃去的,最後定格在他的玉佩上。

一夜好眠,第二天何友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門外有一個小小的便當盒子,裏面有一些小面包,還壓着一張紙。

“小何,我走了,你放心,孩子們會很聽話的,他們都很期待你的課——蘇子樂留。”

何友淑抱着便當盒進了屋裏,吃飽喝足就拿着教案往小學走去,路上遇到村民們,發現村民們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太對。

當然她也聽到村民們在竊竊私語說些什麽,好像昨天她跟蘇老師一起從田裏回來的畫面被別人看到了,所以別人就覺得她跟蘇子樂可能有什麽更深層的關系。

她對這些流言蜚語也沒什麽想要澄清的想法,因為她覺得時間能說明一切。

課堂的小孩子們果然都很熱情,一直都在熱情的歡迎她,她上課學生們也很認真聽。

到下課的時候,何友淑忍不住問學生們,“你們喜歡蘇老師嗎?”

“喜歡!”學生們異口同聲。

“為什麽呢?”她親切地問。

學生們的答案這會兒就變得五花八門了,有說,因為蘇老師長得好看!

也有說因為蘇老師會給他們帶糖果吃,還有說因為蘇老師從來不罵他們,也不會對他們生氣,以前有一個老師動不動就生氣!

何友淑聽了很多誇獎蘇子樂的話,轉而問,“那蘇老師是怎麽對你們介紹何老師的呢?”

一個小女孩舉手,大聲說道:“蘇老師說,何老師是一個笑起來很好看的美人!”

“蘇老師還說,何老師非常溫柔,脾氣很好!會很喜歡我們的!”

“我覺得何老師比胡老師好!”

“對,就是,胡老師總是給我們留好多好多奇怪的作業!”

何友淑以為這個胡老師就是之前給蘇子樂代課的老師,也沒多想,但過了一會卻發現學生們都安靜下來了,悄咪咪地看着門口那邊。

她也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還算是眼熟的少女,是昨天在田裏遇到的少女,名字好像是叫做胡悅,年紀二十歲,是一個大學生。

現在還沒到放學的時間,胡悅來這裏也接不到孩子吧?

何友淑清清嗓子,正打算告訴對方正确的下課時間,卻聽到學生們很小聲地喊了一聲,“胡老師……”

胡悅狠狠瞪了她一眼,很不甘心地轉身走了,剛好下課鈴聲也打響了,何友淑收拾自己的東西,跟學生們道別。

學生們都歡快的離開座位休息,等會兒還有課,他們還沒放學,不過何友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有點好奇胡悅來這裏看什麽,難道是在怪自己搶了她的特權?

何友淑覺得這很有可能,從教室走出去後就看到正在走廊裏,胡悅跟另一個女老師正在說話。

“小悅,上完課了?”

“沒有,今天蘇大哥沒讓我幫他代課。”胡悅的聲音悶悶的。

“那誰幫他上課?”

“一個新搬到村子裏住的人。”胡悅說完不經意擡了一下頭,看到了側頭的何友淑,然後努努嘴,“她就在那邊。”

女老師轉身看了何友淑一眼,有一瞬的驚豔,很快就哼了一聲,挽着胡悅的手離開了,嘴裏還說着:“也就是長得好看一點。”

何友淑對這些惡意并不是很在意,她覺得這些對于她來說都沒什麽攻擊性。

她見過比這更可怕的惡意,所以這也不算什麽。

只是她有點奇怪,蘇子樂明明就跟她說,他本來是找一個有老婆的老師幫忙代課,怎麽胡悅一副被自己搶了職務的樣子?

是蘇子樂騙了她還是胡悅故意裝出來的?

何友淑在回去的路上想了一會這個問題,最後覺得等蘇子樂回來再當面問問。

她是不介意幫忙代課,但是如果這會引起另一個人的不滿,而如果這樣的不滿會讓那個人對自己不利,那就不是她的初心了。

她只是想安靜地在這個村莊裏帶上十年八年,到了時間就滾蛋,去尋找下一個栖身之地。

何友淑一直等到深夜,才聽到樓道裏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立即打開門出去看了看,發現上樓的人果然是蘇子樂。

蘇子樂一擡頭也看到正在張望的她,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晚上好,這麽晚還沒睡嗎?”

“在等你。”何友淑很直白地說。

蘇子樂愣了一下,“今天孩子們沒有搗亂嗎?”

“那倒是沒有,就是發現了一件事,我上完課後發現胡悅也過來了,而且好像本來應該是她去上課的。”一些過往的經歷讓何友淑很深刻的認識到,有時候一些事情必須要直接說清楚。

“我沒有讓胡悅幫我上過課,我是讓另一個胡老師幫忙上課的,難道是胡老師沒幫忙,讓胡悅去頂替?”蘇子樂也很疑惑。

“那應該就是了,蘇老師,你如果在意這件事的話,還是去問問比較好。”何友淑非常禮貌地提醒。

“那胡悅有沒有為難你?”

何友淑很快反應過來,他這是在關心自己,“沒有,當然沒有,胡悅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可能吧。”蘇子樂聲音低了下去,看起來很累了,“抱歉,我今天坐了很久的車,有點暈車,還沒有緩和過來。”

他說話的同時也搖搖晃晃的,好像馬上就要倒了。

何友淑立即上前把人扶住,蘇子樂也沒跟她客氣,就這麽把渾身的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一邊抱歉地說:“對不起,還要讓你幫忙。”

“沒事,你也幫了我很多。”何友淑把家門合上,扶着蘇子樂上樓。

“你等我就是為了說剛才的事情嗎?”蘇子樂明明很累,還找在話題。

“也不全是。”何友淑很坦誠,“就是想等,就等了。”

蘇子樂發出低沉地笑,好像整個胸腔都在輕顫,“這是什麽奇怪的理由?”

“我也覺得很奇怪。”何友淑已經把人扶到門口,“你現在能自己站穩了嗎?”

蘇子樂試着感受了一下,蒼白着臉搖搖頭,“恐怕不行,其實我今天的治療有點不太順利,還留下了一些後遺症。”

“那這治療确實很失敗,怎麽一直治不好你的後遺症。”何友淑很認同,從對方的口袋裏拿出鑰匙,開了門順利把人扶到沙發上。

蘇子樂虛弱地靠在沙發上,看着轉身去找水壺倒水的何友淑,冷不丁說了一句,“你的力氣很大。”

何友淑倒水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他應該是發現自己扶着一個成年人還臉不紅心不跳,“确實,雖然也沒天生神力的地步,但是确實比一般的人要大一點。”

“這樣很好,可以自保。”蘇子樂點點頭。

何友淑把溫水放在他跟前的矮桌上,覺得這對話的走向很奇怪,不過她也不想繼續對話了。

“既然已經把你安全送回到你的家裏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說完就打算離開。

卻在轉身的時候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身後傳來蘇子樂的聲音,“再陪我說一會兒話吧。”

何友淑就很聽話地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聊吧。”

“我今天做的治療是催眠治療。”蘇子樂就像那種到了深夜比較感性的人,眼神有點迷離起來,“其實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效果,我确實想起來一些事情,只是這些事情對于我來說,有點難以理解。”

“唔,确實,如果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然後過上另一種人生,忽然恢複了那些記憶,一定會質疑失去記憶之後的自己,失去記憶後過的都是怎麽樣的日子啊。”何友淑很認同地點頭。

她也有過失憶的情況,實際上她還有時候會質疑自己其實是一個幻想症,其實她只是一個正常人,根本就沒有長久的壽命?

但是她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和時間又是真真切切的。

“不是這種感覺,就是那種,你可能理解不了。”蘇子樂換了一個坐姿,“假設是一個有超能力的英雄失去了記憶也失去了自己的能力,然後有一天他恢複了記憶,沒有恢複他能力,他就會質疑,他記憶裏的那個擁有超能力的他,真的是他嗎?”

“那這個假設有點不太美好。”何友淑幹笑。

“所以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我記起來了一些事情,但是實際上我的潛意識應該是拼命需要忘記這些事情的。”

“但是記起一些事情總不會是壞事。”何友淑樂觀地勸說對方。

“确實不壞。”蘇子樂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怎麽繼續這段對話。

何友淑也不知道能說什麽,她覺得蘇子樂說的話讓她覺得莫名其妙,說又不說透,還搞了這樣那樣的比喻。

“我跟我喜歡的人走散了很多年。其實不算是走散,我因為某些原因不能跟她在一起,她拒絕我的時候,我即使心痛,卻也慶幸着。”蘇子樂又出聲了,何友淑垂着頭沒有注意到蘇子樂此時專注地看着她。

她“唔”了一聲,忽然想到自己曾經拒絕過的他,心情也有了一些起伏。一種酸澀的感覺。

“但是我覺得應該一輩子都忘不了她了,後來都過的很不好。想到她在我離開之後可能會喜歡上別人,會嫁給別人,甚至會給別人生孩子,我就覺得心髒好似被挖出來被人踩在腳底下。”

“她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蘇子樂有些不受控制地擡起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

何友淑一驚,猛地擡頭,發現蘇子樂眼神更加迷離了。

“蘇老師?你怎麽了?”她想後退,卻發現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不知何時被扣住了。

“我活了幾千年,第一次心動,這種心動真叫人戀戀不忘,日思夜想。”蘇子樂的唇蠕動着,說出的話讓何友淑忽然之間腦子就炸開了什麽,她一瞬間愣住了。

她的僵硬讓蘇子樂得以貼的更近,他眼裏有灼灼情意,濃郁得化不開的深情,“我昨天就覺得這張臉好像在哪裏見過,今天去複查催眠法恢複了更清晰的記憶,才發現,我們早就在八十多年前見過了,對嗎?”

何友淑僵直着身體,說不出一句話。

“說說,你活了多少年?我們是同類對吧?同樣的長生不死,同樣的青春永駐。”他說着自顧自笑了起來,“難怪我們會互相喜歡,難怪我就對你心動了。這一切都是緣分對吧?雖然我們錯過了将近一個世紀,但是如果沒有錯過,我們也無法發現對方的秘密。”

時間,對于他們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何友淑眨了眨眼睛,艱難地消化這個三千年來第一個讓她震驚的消息。

她動了動唇,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大概三千年,周朝的時候。”

“我要比你早一點。意識到自己不會老不會死的時候,是夏朝。”蘇子樂忽然松開了手,确認眼前的人不會再逃開後,他好似忽然就放下了一樁心事。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何友淑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夠遇到一個同類,她以為她是特殊的存在,行走于世間,看遍滄海桑田,孑然一身。

而且看起來這個同類還比她早一點存在于這個世界。

她應該是高興的,因為她遇到的這個同類剛好也是她喜歡過的人,而且她現在也還喜歡着。

“那時候遇到你,對你産生好感,控制不住想接近你,明明知道我最後還是要離開。我覺得我們還挺傻的,不過你應該也過這樣的經歷吧?再親近的人也不敢坦白自己長生的秘密。”蘇子樂像她一樣,對出生到現在遇到的唯一一個同類,有說不盡的話。

因為真的很寂寞,沒有同類,很多有趣的事情,很多經歷也無法向別人訴說。

何友淑經歷過被親人當作怪物的事情,再加上被人發現秘密後的一些逃亡經歷,自然要把這個秘密捂緊,再喜歡,再愛也不可能坦白。

“對,我被別人圍追堵截過很多次。我最初不是很明白,我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如果受了傷很快就能夠愈合,容貌不會變老,也不會死。”

他們擁有別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可是這些帶給他們的也不全是美好的經歷。“遇到你的時候,覺得你身上的氣質很奇特,後來不知道的怎麽就被你吸引了,可是我馬上就要離開了,所以你表白的時候也只能拒絕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愛人是不是也會背叛自己。”何友淑非常平靜的敘述那些過往,“不過一個同類,就不一樣了。”

“能這樣警惕,确實很好。”蘇子樂長臂伸了過來,把她拉入懷裏,湊到她的耳邊,用低沉地聲音問,“跟我在一起,嗯?”

“在一起?”何友淑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

“既然我們是同類,同樣的長生不老,還互相喜歡,很有什麽理由不在一起?你覺得世界上還有比我們更般配的情侶嗎?”蘇子樂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何友淑想了想,覺得他說的确實很有道理,他們确實可以在一起,而且還可以真正的在一起直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好,那我們就在一起吧。”她回道。

如果坦誠如此直白,把蘇子樂一肚子勸說的話語都憋了回去,他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爆發出劇烈的笑聲。

何友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笑的前翻後仰,不是很明白有什麽好笑的。

看起來也不想是為了他們在一起而感到高興的樣子。

“有什麽好笑的嗎?”她莫名其妙地問。

“只是沒想到你會答應地這麽直接。本來還以為你會因為跟我太久沒有見面,會覺得不适應之類的。”蘇子樂的語氣裏依舊有憋不住的笑意。

“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我以為對于我們說,我們的性格早就已經定型了。”能不定型嗎,都活了多久的老王八了。

“确實有道理。”蘇子樂深思了一會,“能說說你大概的經歷嗎?”

“這是要坦白過往情史?”何友淑掰着他的手指,“我嫁過人,不過那個夫君我沒見過幾次,就病逝了。”

“我有一個身份是一個病秧子,聽說家父家母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我不想禍害人家姑娘,就提前病逝了。”蘇子樂一本正經地說。

何友淑還沒有繞過來,真點着頭,忽然“嗯?”了一聲,坐直了細細又看了好一會蘇子樂的臉,發現她也沒能看出點什麽。

她對那個夫君的印象已經非常模糊了,因為對于她來說其實并不是什麽很深刻的事情,在漫長的時間裏,她早就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了。

結果現在這蘇子樂居然說他是那個病秧子?

她對上他笑盈盈的目光,“所以你就是那個夫君?”

“沒錯,當時我對你印象也不深,只記得你穿上嫁衣頭頂鳳釵的樣子特別美,只是随着時間流逝,再美的容貌也在記憶裏模糊了。”

蘇子樂也是後來做了催眠的治療過程才忽然發現原來他們的緣分老早就已經開始了。

只可惜幾千年前的那場婚禮對他們二人來說,都不是什麽值得深深記住的事情,漸漸的對方的面容也模糊了,乃至幾千年後重逢也沒認出對方。

“原來如此。”何友淑只能說出這幾個字,随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明明有很多想要說的話,可是真的要說的時候,反而因為要說的太多了,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沒想到我們會重逢……不是,我沒想到你跟我一樣,我是說這樣的經歷真的太神奇了,我其實還有點懵,你最近一百年來都在哪裏徘徊?”何友淑語無倫次地詢問,說完後才茫然看向眼裏含笑的蘇子樂,忽然非常羞恥的捂着臉。

她發出懊悔的聲音,“我只是有點太激動了,剛才的鎮定全部都是裝出來的……啊,我真的太蠢了,我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跟你也是一樣的,雖然看起來很鎮定,但是心跳在加速。”蘇子樂也笑了,把頭靠了過去,輕輕砰了一下她的額頭,“我近一個世紀都在北方環游,我幾乎把整個地球都走遍了,最後回到了這裏。”

“不過很遺憾的是,我游遍了全世界,也沒有遇到過跟我一樣的人,可能是他們隐藏太深了。”他說話的語氣裏帶着愉悅,“你呢?你這幾千年基本都在做什麽?”

“我呀?我沒你這麽厲害,可以游遍全世界,我就在本國的周邊國家游走,你知道的,女人行走在外總是沒有男人那麽方便。”何友淑也是從封建社會裏走出來的,到了現代才發現原來過去的男尊女卑有多愚昧。

她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把自己的思想轉變過來。

“唔……大概是唐朝的時候吧,我好像還遇到了去印度取經的玄奘,他找我化緣了,不過其實我也是後來看到那個西游記的話本才想起來這回事的。他身邊可沒有孫悟空等三個徒弟。”何友淑細細回想着。

“怎麽可能有!我想想,我唐朝的時候在哪裏……對了!我那時候坐船出國了,跟着一個姓楊的外交官。托他的福,我那時候見到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兒。”蘇子樂也回憶了一下。

何友淑感慨萬分,“真好,我第一次離開本國國土,大概是在晚清時期吧,被送到英格蘭當留學生了。”

大家中秋節快樂,今天也是大肥章~

男女主相認後的對話寫起來讓我覺得非常奇怪,又莫名好爽2333感覺自己在複習歷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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