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退了房，顧雲深便帶着尤小米去了檔案裏提到的那個叫做無憂山的荒山。康市本來就是一個十八線的小城，一大半的地方都在山中。顧雲深現在距離資料裏提到的荒山雖然并不算太遠，卻因為路不好走，又要倒車，路上竟要花掉三四個小時。
臨上車前，顧雲深去了就近的一家商場，買了一條裙子。
——他擔心尤小米又忽然變大，到時候不是在賓館裏而是荒山野嶺，總不能讓她裸着。
走出商場的時候，顧雲深眼前不由浮現尤小米的那雙翅膀。他鬼使神差地又走回了商場，在一樓的文具店裏買了把剪子。
——如果尤小米真的又突然變大，他得把這條剛買的裙子後背剪開兩道口子，讓尤小米的那雙透明翅膀伸出來……
想的多仔細。
——顧雲深在心裏誇贊了自己一句。
通往無憂山的客車裏人并不多，顧雲深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地方。他身邊和前面三四排的座位都是空的。這正合他的意。
他将背包的拉鏈拉開。
尤小米坐在背包裏，她的翅膀碰到背包的一側，蜷了一個角。尤小米皺了下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翅膀，然後晃了晃小身子，讓這雙翅膀舒展開。
顧雲深看着尤小米做完這些，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尤小米已經接受了這雙翅膀。不過也正常，畢竟是她身體的一部分。顧雲深不再糾結這個，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詢問：“今天沒有不舒服吧？”
顧雲深剛問完，司機一個急剎車。放在顧雲深腿上的背包向前滑去。背包裏的尤小米也跟着“哎呦”一聲，朝前栽去。顧雲深及時拉住背包，背包裏的尤小米在快要撞在包包內壁上的時候，身後的透明羽翼忽然再一次合攏，将她整個身子護在其中。軟軟的翅膀被前排的座椅後背壓彎，又軟軟地回彈恢複正常。
薄薄的翅膀打開，露出尤小米的笑臉。她笑着說：“學長，你看這對翅膀收起來的時候像不像一朵花開？”
說着，她雙手比量在下巴下，歪着小腦瓜，把自己當成了一朵花。
顧雲深卻覺得尤小米這雙翅膀合攏又舒展開時的樣子，像極了柔軟的雲母。
想……攏在掌心，反複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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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車到了無憂山的山腳下，卸下顧雲深，沿着山路朝着前方疾馳駛去。司機從後視鏡看着站在路邊的顧雲深，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随口嘟囔：“去哪兒不好去無憂山，那地方豈是人能随便去吧……”
顧雲深跟着手機地圖在山路裏找路。花了不少時間，才在九曲十八彎的山路裏找到通往無憂山的路。到了無憂山，顧雲深有些驚訝。
因為無憂山實在是不像一座荒山。
像這種小城鎮，種田幹農活是大部分農民維持生機的活兒。在沒來無憂山之前，顧雲深以為這座山之所以荒蕪了要麽是地勢不宜栽種，要麽是土壤不好，所以才成為荒山。
顧雲深驚訝地看着眼前一片鳥語花香的無憂山，再三确定這裏的确是無憂山。
無憂山沒有農民種的田地，卻四處都是果樹，姹紫嫣紅的野花更是鋪天蓋地。不論是地勢還是土壤都十分适合種地。
顧雲深仰頭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太陽，大致看了下風水。這無憂山也絕對不是兇煞之地，相反生機無限。
“學長，怎麽不走了？”尤小米雙手扒着背包的拉鏈，仰頭望着顧雲深。
“沒事，現在就走。”顧雲深收起思緒，皺着眉往前走。
越是往無憂山走，顧雲深的眉頭皺得越緊。沒多久，尤小米也覺察出不對勁了。她從背包裏跳出來，坐在背包上面，輕緩地舒展羽翼：“學長，這山真的是荒山？”
顧雲深已經大致明白了檔案裏為何稱這裏為荒山了，他說：“是我們理解錯了。檔案裏說無憂山人跡罕至，是指這裏沒有留下太多人類的痕跡，并不代表這裏是寸草不生的荒山。”
尤小米點點頭，晃着腿兒，打量着周圍的花花草草。頭頂有兩只彩色的鳥兒飛過，叽叽喳喳。
顧雲深花了大半日的光景，帶着尤小米幾乎走遍了無憂山。日暮西沉，顧雲深在一塊山石上坐下，擰開礦泉水瓶，倒了點水在瓶蓋裏遞給尤小米，自己“汩汩”将瓶子裏的水幾口喝光。他眯着眼睛，望着一片祥和美麗的山景，帶着幾分調侃的輕松語氣，說：“小米，你說我們會不會誤闖小人國？”
尤小米小口小口把瓶蓋裏的水都喝光了，她歪着頭認真想了一會兒，才說：“說不定小人國有個女王看中了學長，把學長扣留下來當老公！”
顧雲深低低笑了一聲，用手指頭點了點尤小米的頭，笑話她：“你記岔了，那是女兒國不是小人國。”
尤小米“噢——”了一聲，恍然大悟。
“學長，你覺不覺得我們先找到藍亞比這樣盲目的找線索更有用？”尤小米問。
“藍牙？這裏應該有信號吧。不過找藍牙做什麽？這功能不是早淘汰了？”
尤小米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才反應過來顧雲深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她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捂住自己的肚子，眼睛也眯成一條縫兒。
“不是啦！不是手機藍牙，是藍亞！那天那個和我一樣高的小騎士！”尤小米笑夠了，就把關于藍亞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講給顧雲深聽。
她不僅對顧雲深敘述了那天在孤兒院裏，藍亞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她還把前一陣被那個貪財保安捉住時第一次遇到藍亞的場景也仔細說給顧雲深聽。
顧雲深沉默地聽尤小米說完，一言不發。
“學長？”尤小米喊了他一聲，詫異學長突如其來的沉默。
“你是說吻手禮？”顧雲深問。
“嗯嗯。”尤小米使勁兒點頭，“對對對，就像電視裏演的一樣！”
顧雲深沉默了一瞬，又問：“然後他蹲下來給你擦腳背？”
“是呀。好莫名其妙地就蹲下來給我擦腳上的血跡。對了，他手裏拿着劍，用牙齒咬掉手套的樣子好好玩，又有點小帥氣！”
顧雲深緩慢地舔了一下牙齒，重複：“小帥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