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沖冠一怒為紅顏

沖冠一怒為紅顏

次日早上,溫沣醒時覺得頭暈腦脹的,便曉得自己是病了,還是自己給折騰病的。但床上的人還睡得沉,大概是昨夜累着她了,他便随便吃了些東西,吩咐好小紅才出了門。只是今日他不是往學堂去,而是往縣衙方向去的。

溫大人見了兒子後,疑惑問:“怎麽今日往衙裏來了?書院不去了嗎?”

“爹,我叫劉大哥替我向夫子告假了,今日是找方大哥有些事。”

“方涯,你找那小子做什麽?可又是在外面與人打架了?”溫老爺懷疑道,只是最近他這兒子太老實了些……

“爹,是別的事。”溫沣臉色不太好,并不打算多與爹說。

溫大人只哼了聲,告訴他方涯往牢裏去了。

方涯看見溫沣時,眉頭一挑。嘿,這小子好久沒來找過他了。他比溫沣大上六歲,算是看着溫沣長大的,不過教了他些功夫這小子就賴着他不走了,每回在外邊打了架都教他去擺平,在家裏挨了縣令大爺鞭子他也跑了他這兒倒苦水。只是這小子成親後就跟忘了他這個大哥似的,都是他跟着縣令去溫府才見過幾回,沒見他來找過自己了。

“怎麽?又與誰家動手了?”

“倒不是,只是有人惹事惹來我頭上來了。”

“怎一回事?”

“大哥可曉得個叫胡二全的?”

方涯皺皺眉,好似在哪兒聽過,俄而拊掌:“怪倒是聽着耳熟,這幾日他那媳婦正在衙裏鬧和離,只那胡二全說甚麽也不應,高家瞧着都要殺人了,他死纏着不松口。”說着拳頭抵着唇,壓抑着笑,道,“你不知曉,前日裏縣令爺氣的摔了個杯子,說他們把這縣衙當成什麽地了,當他這個縣老爺清閑沒事做了才來管他們兩口子的事。”

溫沣倒不覺得好笑,只道:“不若大哥去捉幾件胡二全的龌龊事将他抓來?”

方涯驚:“你小子該不是想以權謀私罷?”

“便是為了不以權謀私,才叫大哥你捉幾件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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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與我聽聽怎麽一回事,我合計合計。”

溫沣沉吟許久,把昨日這胡二全的惡心之舉告訴了方涯。方涯拳頭往桌上一砸:“他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弟妹也敢肖想。”

“方大哥,你聲音可以再大些。”那樣胡二全欲輕薄他娘子的事便全天下人都曉得了……

“阿沣你安心,你這是信得過兄弟我才講與我聽的。至于那胡二全,我定有辦法捉來,哪怕是以我方涯的名義逮也得逮他來。”方涯豪氣的說,“只是抓他來後你想怎麽處置他?這事可需瞞着縣老爺?”

“你行公事爹肯定曉得,若是行私事便瞞着罷。對了,你以前可是說過在李山腳下邊有一個專關惡犯的牢獄。”

“說過罷。”

“你不僅說過,還說過那兒關着好些有怪癖好的暴徒罷?”

方涯初聽時一愣,甚麽怪癖好,而後才想起那關着的暴徒裏有些喜歡狎弄男子的,便拍了下溫沣的肩:“你莫要诽謗我了,我何時與你說過?教別人聽去指不定怎麽非議我?”

“前些年你喝醉了,不僅罵我爹,還說了這些事與我聽。”

哎,喝酒誤事啊。方涯悔不當初道:“你的意思是把他捉了關去李山腳下?”

“是,還要與那有怪癖好的惡徒關在一起。”

方涯:“……”

嗯……怪厲害的。

溫沣看他震驚模樣,謙虛道:“方捕頭你自然是比我厲害的,那胡二全就麻煩大哥了。”

“我也是為了給弟妹出氣,不用談謝。”說着壓了壓聲音,“我也剛好有一事求阿沣你。”

“何事?”

“我前些日子去蘇記酒館買酒,你曉得的,我最愛他家的河東酒了,只是那日去小二說該賣的都賣空了。”

說到這裏,溫沣似乎猜到了些什麽,果然又聽他道:“于是我問那小二什麽叫該賣的,可是還有?那小二說有是有的,但他家小姐說每樣酒每年賣都得留二三壇不賣,除了有特殊情況才準賣……所以,我想管弟妹買那壇子酒來,你回去替我說說?”

溫沣點頭。這點小事,他還是要幫的。

只是那日他回去後,與阿眠提起這事時,阿眠卻沉默了。小臉皺了又皺,溫沣頓時覺得面上挂不住了,好在眼下方涯不在跟前。

只是他究竟是小瞧了那酒的地位還是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阿眠先聽時自是糾結的,但後來一衡量便覺得相公重要些,她收了方才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的表情,笑了笑:“相公友人喜歡送與他一壇便好,再不用他買了。”

溫沣這才舒坦起來,一時間又覺得自家娘子可愛極了。捏了捏她的臉蛋:“方才瞧阿眠皺着臉,這才曉得阿眠還是個小氣的。”

阿眠鼓了鼓腮幫子:“本就是有規矩的,我又不是沒有應。”她已經很大方了,不滿的争辯道,“前年有外鄉人來酒館裏買酒身上銀錢不夠,還是我點頭同意他才買去的。”

“嗯。是我說錯了,阿眠是個大度的。”

“相公?我聽你說話聲兒都變粗了些,可是受了涼?”

“興許是。”

“書院可是凍得慌?”

“還好,講堂裏邊兒人多便暖和,只是來回路上冷些。”

“可配了藥?”沒等溫沣回答,她又喋喋道,“定然是沒有的,我去将我的方子拿去叫阿常給你配藥回來,這方子可靈驗了,我每次受了風寒吃上兩道便全好了。”

溫沣止住她去妝奁裏找方子的動作,忙道:“娘子,我想來不吃藥的。有道是是藥三分毒,我歇息個兩三日便好了。”

“這怎麽行?相公莫要擔心,我的方子沒有毒的。”

溫沣:“……”

後來,阿眠懷着一顆包含愛意的心,日日為他煎藥,喂他服藥,他的病成功的在半月後痊愈了。他把握好時機,說:“娘子,往後我再受涼便別喂我這湯藥了,不吃藥還好的快些。”

阿眠其實有些自責的。但是在自責的同時覺得有些高興,因為她發現她家相公怕吃藥的事了。但她不能笑出來,因那日在他面前笑了幾聲,害他面上挂不住,當下将藥渡到她口裏……哎,其實相公偶爾不是太穩重呢。

正月過了後,日子也恢複年前的軌跡了。溫沣還是日日往書院去,偶遇大風雨則派人回來報聲信,就與別的學子一起住在書院裏的小屋裏。

阿眠也規規矩矩的在府裏,時而去廚房做些東西吃,再就是喝幾杯小酒,看幾本游記,有不認得的字就折起來等相公回家來。偶爾趙柔許也是閑的無聊,往她屋裏鑽說上幾句話。

至于趙柔為何還不歸家去,一是因為她在溫夫人面前求了許久,不願回家去,怕爹娘反悔又要把她嫁給那個暴虐之徒;二是因為她爹的确無能,專程趕來府上接女兒回去,結果溫夫人說了一句他也就不吭聲了,自個回去了,留趙柔繼續待在了溫家。

“表嫂,昨日表哥可是沒回?”

阿眠睨這她,她怎麽曉得,莫不是還偷偷瞧着?

“表嫂你可莫要誤會,我只是聽阿常說起的。”

“嗯。相公是因為昨日突降大雨才在書院住下的。”

“這般啊。表嫂可還在釀酒?”

“壇子都裝上酒了,再說還不到春天,沒什麽釀的。”

說起來趙柔也是氣,那日她曉得這事後,以為姑媽不曉得,只在姑媽面前假裝說漏了嘴,又瞧了眼姑媽。姑媽倒沒甚反應,只說她愛弄便教她弄去,只別将沣兒帶壞就是。她這才咬牙,暗恨這蘇眠有什麽能耐,就連一向強硬的姑媽都不管她了。

“表妹可是想嘗嘗?”

她心下冷“哼”,誰想嘗了。

“不是這個意思,女兒家家的,怎能沾酒。”

“怎的不能?”說着阿眠往屋角去,把快見底的那壇梨花春端來桌上,全倒在壺裏,雖是二月份來了,但阿眠屋裏碳火不曾斷,一直燃着,她熟練地将壺擱在爐子便是煨酒,酒的香氣撲鼻而來。

“這是梨花春,是等春日裏梨花開時采梨花來釀的,也有不用梨花來釀的,但那要梨花香氣極為濃郁時釀才行。”她倒了兩杯,“這是最後一些了,今日喝了要等下月才能釀新的,你喝杯罷。”

趙柔也是未喝過酒的,此時聞着這酒的香氣,味蕾有些禁不住誘惑,但還是說:“表嫂你喝便是了,我從來不喝酒的。”

“表妹你別怕娘,這酒娘也是喝過的。”

趙柔鳳眸睜大了些,當真姑媽也喝過?那她嘗一嘗也是可以的罷,又見阿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眉頭舒展面上開花的,按捺不住好奇也端起杯子來。

到嘴邊是那酒香更濃醇了,她小抿了一口,入口綿甜,竟這般芬芳香甜,又喝了幾口就見了底,心下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遺憾。

“表妹可覺得好喝。”

她不甚好意思的點了點頭,自己先前還那般嫌棄她的酒,卻不曉得是這般美味的。

“若是往後表妹還想喝,只來找我便是了,雖梨花春沒了,我還有些別的酒。”阿眠驕傲,心裏升起了一個偉大的念頭,她要用她的酒征服這柔兒表妹,教她聽話些,還要改變婆婆對酒的看法,教她別面色那般兇了……

趙柔走後她一直想着這事,只也不耽擱她用熱水沖了酒壇子洗了洗手就是了。

這個法子是她出嫁前兩年想的,當時因釀酒在外邊曬了許久,回家後臉蛋黑了好些。喝葡萄酒時忽生了一個念頭,便拿她釀的不成的葡萄酒拿來洗臉洗手了,幾日下來又白回來了,似乎還要更白了些。再後來,凡是花釀的酒或果子釀的酒,她不喜歡喝便拿來洗身上,或是喝完酒的壇子拿熱水沖了倒去臉盆洗臉。

每次相公親她的臉頰後來都成了啃,還說香甜。她就又羞又喜,更是喜歡這個法子了,相公說好才是真的好。

阿眠恍惚之際,八寶悄悄鑽進了屋,輕手輕腳的跳上了盆架上,舔了舔阿眠洗了手的水……

“喵……”

阿眠不曉得從哪兒聽說過,貓是喝不得酒的,忙将盆子端起來,不等小紅來就自己端去倒了,八寶圍着她轉了幾圈後見她仍沒有要給它喝的動作後,心灰意冷的去自己的小窩裏睡覺了。

這小窩是阿常給它做的,雖然醜但怪暖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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