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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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眠起了床,開心的搖醒了溫沣,這兩日因着她小心眼,都是讓他自己更衣的,今日她要替他穿。
溫沣被晃醒,兩眼迷蒙着,方才正做着夢呢……
“相公還要去書院,快些起來。”
溫沣嘆氣:“阿眠,今日不用去書院。”
“啊?今兒個不該休沐啊。”
“今兒個是上元節。”
阿眠垂頭,那……再歇會兒罷。
只是溫沣不想放過她了,直直撲了上去,阿眠忙道:“小日子還沒走呢。”
溫沣:……近來記性變差了。
二人又相擁而眠,巳時才又醒來。
午間溫家爹爹因受了風寒,也沒一起吃飯,只和溫夫人窩在屋裏下棋玩兒。阿眠便在小竈上煮了鍋元宵,叫阿常送了兩碗與趙柔主仆倆人去,又自己微腌了一小碟肉,拿秋油拌郁,做了碟醬肉,這才回了屋。
阿眠吞了一顆熱乎乎圓滾滾的元宵,問:“相公,你往年元宵節你可要出去看花燈、猜燈謎?”
“自然是要的。”
“往年我也出去,只是沒見着過相公。”阿眠嘆氣,要是她早些見到相公是什麽樣呢?
“阿眠,晚上我二人出去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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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眠歡喜的連喂到嘴邊的元宵都掉了下去,白糯糯的一團掉進碗裏,濺了湯在臉上,溫沣笑着給她擦了:“娘子越發小了。”
阿眠只沖他眨巴眨巴眼睛。一邊想着夜裏出去穿哪件衣裳。
後她挑來挑去,選了件粉色棉衫,前襟勾着花邊,腰間還束着條腰帶,倒是顯現的出幾分腰線來,月白色梅花裙下是嶄新的布鞋,外邊罩着厚厚的飛蝶氅衣,全是溫沣替她選的。她笑吟吟在溫沣面前轉了兩圈,問他:“相公,我穿這樣可好看?”
他看着她杏眸水靈靈的,睫毛長長的,在燈下投了陰影在玫瑰色的臉上,只道:“阿眠穿什麽都好看。”
阿眠羞澀的撥了撥鬓發,紅着臉說:“相公也是。”
溫沣替她戴了簪子,是三十那夜他送她的那支,突然問她:“娘子可是換了發劑?怎的香氣變了?”
“相公鼻子真靈,我往日用的槐花混在木槿葉中制的,前兩日用完了,小紅給我找了桂子花做的。”
“往後還是用槐花的罷,聞起來還要舒服些。”
“等今年槐花開時,相公多找些與我罷。”說了又晃了晃腦袋,“不行,我還是教阿常去給我摘吧,相公你要好生讀書的。”
“……”為什麽娘子總要在這種時候說讀書的事。而且,為什麽找阿常?
出府後,沿着河邊往下走。
果然有燈會。阿眠一直以來都是對燈謎有興趣的,只是往年她和哥哥總猜不對,她得不了禮品,
便自己去買花燈玩。今年不同,相公那樣聰明,一準猜得中。
阿眠成語向來不好,故而溫沣帶她去玩字謎,小販是認識這二人的,當即笑開了,阿眠惦着腳看着一個,上邊寫着一口咬掉牛尾巴。
她撓了撓耳,溫沣這時候湊去她耳邊說了個字。
阿眠便沖小攤販樂呵呵道:“是告字!”
後來,阿眠抱着一堆小禮品,連煮花生都有,喜滋滋的換了場地。一邊念叨着相公真是博學多識。
溫沣聽自家娘子誇自己,心裏直樂,聽見阿眠用“博學多識”時,他更不吝啬的誇了阿眠幾句,二人這般互相吹捧,哪裏還像一對夫妻。
阿眠興致正高時,身後有人叫了溫沣一聲。
溫沣回頭去,是兩個書院的友人,那二人見溫沣邊上靠着的小娘子,又是幾句贊美的話,聽得阿眠飄飄然。
溫沣難免覺得好笑,覺得再這般下去阿眠就要看不清自己了,忙打住友人的誇獎,又拜了元宵喜樂才走開去,阿眠這時瞧見了賣面具的小攤,指着那邊道:“相公,我們去瞧瞧面具吧。”
面具攤前,阿眠看着各種模樣的面具,眼都花了。她選了半日只給溫沣選了一個惡鬼的面具,青面獠牙的,也不嫌吓人,但溫沣還是配合的戴上了,又替她做主,選了個小兔兒的面具戴她臉上,溫沣看着這個小兔兒,恍惚間想起些甚麽。
溫沣這邊剛付了錢,阿眠又蹦蹦跳跳指着河面上一排排的花燈,嚷着也要去放。溫沣只由着她,買了兩盞花燈來,阿眠這時候瞧見一旁的兩個姑娘偷偷看她這邊,是在看她相公嗎?她們手上拿着的……阿眠突然很沒良心道:“相公,你去替我買串糖葫蘆罷。”
“那你站這兒別動。”
“好。”
她看着他的背影,嘴邊揚起了甜甜的笑來。
只是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驚叫聲,還有……犬吠聲?
阿眠回頭,一條黑毛狼犬朝她跑了來,人群亂成一團,就在阿眠以為自己要被那惡犬咬上一口時,突然一個人影竄了出來捉着她的手腕就跑。一直到一個空曠的巷子裏時,那人才松開她。她大口喘着氣,擡頭看時,那人正背着燈火站的,看不清面容,但……一定不是溫沣。阿眠腦子“轟”的一聲,警覺起來:“你是誰?”
忽聽那人陰陰一笑:“怎麽?阿眠這麽快就不記得我了?”說着側了側身子,往阿眠這邊來了幾步。
阿眠這才看清這人的模樣,可不就是那胡二全麽。
阿眠不喜歡生人的接近,往後退了兩步,還是謝了謝他:“方才謝謝你了。”
胡二全又笑了笑,看着隐約還有些滲人。他伸出雙手,哈了口熱氣道:“阿眠不用謝我,因為那狼狗就是我放的。”
阿眠驚:“你為何?”
胡二全又貼近幾步,伸手想往她臉上摸:“阿眠今日穿的可真好看,要比我家那個惡毒婆娘好看百倍。”
阿眠将将受了驚吓,又跑了好遠,此時臉上絲毫不見血色,一片蒼白,堪堪躲開了胡二全的手,斥道:“你休要胡來,待會兒我相公曉得了,饒不了你。”
胡二全聽了這話,一陣吼叫:“你相公?你爹分明是要把你許給我的,我才該是你相公的。”
阿眠一陣惡心,好不講理,壓根沒有訂過親的,而且是他先與高家訂了親了,現在跑了她面前作态,只教人難受的緊。
胡二全收起了戾氣,笑了笑:“阿眠,方才我話重了些,但我是真心喜歡你……”
阿眠不作搭理,心下卻有些怕他。
“阿眠,我方才買了根鍍銀簪子,你過來,我給你帶上。”說着見阿眠不動,便湊上去,“我替你戴上。”
阿眠手甩開他來,簪子落在地上脆生生的一聲,教人發毛。今日不是上元節嗎?怎這處這般冷清?
胡二全自然敢放狗,抓阿眠走,便也是下了功夫的。自從那日在成衣坊見了阿眠後,越發想她,娶了個惡婆娘除了嫌她就是罵他,蘇眠那日在成衣坊千般依順的偎在溫沣身上的模樣越發讓他心癢癢了,後又在街上見着她與縣令夫人出來購置年貨,那時候她嬌滴滴的模樣,他便動了今日的心思。
曉得元宵節她定會出來,一早就在溫家門口候着,跟着二人來,那二人卻一直待在一起不曾分開,親昵的模樣教他眼紅極了,好在他還是有不在她邊上的時候,他便放了狗,再然後……
“阿眠,你後邊沒路了,再別退了。”他一步步逼近,“我好想你啊,好阿眠給我親一個罷。”
說着便抓住阿眠的胳膊,想要親她。她左擋右踹的,一邊哭一邊叫,使勁踹他。胡二全發了狠似得掴了她一巴掌,不管天寒地凍,一把扯了她的氅子,這時候忽的一拳落在他腦側,他摔了過去,接着眼一花又是一拳,溫沣拳腳并上,他絲毫沒有招架之力,好歹溫沣也是街頭巷尾打架打大的,不過溫沣眼下來不及多管他,啐了地上的人一口,轉身抱了阿眠起來。
阿眠見了他,一顆吊着的心便落了下來。摟着他脖頸頭埋在他頸窩嗚咽着哭。一路快走,從側門回了溫府,把急切迎上來的小紅留在門外……
屋內。他放下她在床上坐着,摟住她:“對不起阿眠,我不該留你一個人的……”
溫沣輕輕在她眼上吻着。
阿眠面色慘白,他腦子早便空了,他的阿眠什麽時候這般沒精神過?
“阿眠,你與我說話。”
“阿眠……娘子,你叫叫我。”
無論他怎麽哄,阿眠也只默默聳鼻子抽泣。
“阿眠可要喝杯小酒兒,我去替你煨杯罷……”說着起身。阿眠卻拽住了他衣角,低聲道:“你別走。”
“好,我不走。阿眠莫怕……”
她撲在他懷裏,嗚嗚的哭,他心裏亂的一塌糊塗,從方才腦子就想着若是他再晚些找到她會是怎樣……竟比半年結下來的的蜘蛛網還亂,他只好安慰自己好在及時,至于那個胡二全,他眸子冷了冷,改日再收拾他。
“相公……”他聽見阿眠喚他。
“阿眠怎麽了?”
“阿沣……”她一眨眼淚水又冒出來,只擦在他胸口,“我是不是好笨,我往後定乖乖的跟着相公。”
“阿眠不笨,是我笨,是我不好,往後我再不會留你一個人了,教你你怎麽甩也甩不開我。”
“相公,我們教人扯了胡二全的舌頭罷。”他惡心。
如果是往日聽見阿眠說這樣的話,溫沣還會笑笑,眼下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只點頭:“阿眠不需再提他,我自然會收拾他。”他的臭嘴,不配叫阿眠的名字。
“相公,謝謝你找到我……”
“不,是阿眠聰明,将買的面具落在路上給我指的路。”
阿眠抽抽鼻子,她還真不曉得面具掉了呢……可惜了。
阿眠又在他懷裏趴了好一會兒:“相公,你叫阿常燒水來罷。”
“嗯,待會子我與阿眠一道洗……”
阿眠點頭,在他胸口蹭了蹭才起來。
“你去叫阿常罷,還有叫小紅安心,早些睡。”
“遵命,娘子。”
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阿常幾人擡着的幾桶熱的冒煙水。
溫沣擺手叫他們出去了,自己将水往浴桶倒。熱騰騰的水汽讓他出了些汗,他招手喚阿眠:“快些過來吧,冬日裏水涼的快。”
阿眠小跑來,這才曉得溫沣說與她一道洗的話是當真的。他直直的剝了她衣裳,抱她放進桶裏。熱氣撲的她整個人都透紅透紅的,溫沣也脫了衣裳鑽進了桶裏,水漫了好些出來,他在熱乎乎的水下摸到了她的軟綿綿,哄着她。
阿眠哼哼唧唧的,與他在與桶裏無話了半晌,水半冷了他才拎着她起來,地上早一片狼藉了,他拿巾子替她擦幹了身子趕緊把她擱到床上,用被子裹了裹,免得她着涼。自己只好慢些收拾……于是他着了涼。
正月裏受了風寒可真不好受,阿眠給他灌了大半月的湯藥,簡直是萬般折磨,他自來是怕苦怕的要命的一個,不過這都還是後話……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收拾那個渾球,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自量力。
一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溫大少罵人了。不過阿眠不知道,這便夠了。
正義:“請問小煎,為什麽你要寫這樣狗血的一章?”
小煎:“狗血……辟邪嘛。”
emmm……hi?還有人看麽?
我想說說那個“無話”,哈哈哈哈哈以前看金粉世家的時候,作者寫“一夜無話”,後來兩個人有孩子了我才曉得什麽叫“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