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桂花粥與流金衣

桂花粥與流金衣

小紅端着兩碗桂花粥與一碟兒爽口芥菜進屋來,六兒守在門邊,眼疾手快的合了門,約莫也是怕涼風進來。

“小姐、姑爺,這是廚房做的桂花粳米粥,吃些罷。”

溫沣端将來一碗,舀了一調羹,吹了吹,自己抿上一小口覺着溫度适宜才送至阿眠嘴邊:“快吃些罷,瞧着卻是一絲血色也沒。”

阿眠一口下去,笑眯眯的吃了:“好甜。”

小紅與六兒見她精神好了許多,都是歡喜,不想打攪二人便退了下去,也到屏風後瞧小少爺喝奶去了。

等小家夥喝的差不多拌嘴時,阿眠也吃了許多粥下去,想再往起坐坐,卻忽的驚呼一聲,溫沣吓得擱下碗,扶住她:“可是哪兒疼?”

不待他叫産婆,産婆便過來:“唉喲,夫人剛生産完,莫要動身才是。”

卻見阿眠一臉泫然,道:“肚子如何還這般大?我不是生了麽?”

産婆臉上挂着笑意:“夫人莫擔心,這肚子會小下來的,只是還得等上些日子。”

阿眠皺了皺胖乎乎的臉。

溫沣忍不住揉了揉,将眉眼彎成阿眠喜歡的模樣,這小臉揉着倒是很舒服,面上依舊一臉關心:“放心罷,你現在好好養着便是了,早些就能下地了。”

這時候屏風後邊乳娘将小阿沣抱将出來:“小少爺已經睡下了,老——公子、夫人看是由我帶回屋裏還是留在這兒陪陪您二人?”

這句“老——公子”的由來卻是乳娘将住進府上時,管溫沣一口一個老爺的叫,阿眠聽着總覺着是在叫自己爹爹,分明自家相公還這般年輕,怎麽能被人叫老爺呢?故而教乳娘叫公子才是。

溫沣對這句“老公子”無甚意見,只問小少爺的卧房收将好沒?

“前幾日就收好了,床也打磨了好幾回呢。”六兒說起磨床頗有些興奮,因為她跟着打床的木匠師傅做了幾日的下手。木匠誇她天生神力,實在适合搬取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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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沣才道:“便帶他回屋罷,阿眠也需要歇息了,小紅再留下來打點下罷。”說完詢問般看了看阿眠,阿眠點點頭,衆人這才動作。

一切打理好後,已經到戌時了。溫沣因側屋阿眠生産的床髒了些,便輕手輕腳的将阿眠裹着,騰到了主卧房裏,一時間心情大好,又點了兩支蠟燭,滿室都是黃澄澄、暖洋洋的光,不似屋外的銀白帶着寒氣的月光。

阿眠窩在床上,此時已經微微清理了下身上,笑盈盈地,眨巴眨巴眼:“相公?你不要睡麽,還點什麽蠟燭?”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是哪般不妥:“是我歡喜糊塗了,阿眠可是想睡了?”想來她能撐到現在不睡已然是極累的了,這才又一根一根的吹滅蠟燭,留了一支在燭臺上一跳一跳的。

阿眠突然覺得自己聰明英武的相公也很傻氣。

因她将生完孩兒,不得與他同睡,他又不願意去別的屋,只能再抱床被子睡在窗邊的矮榻上。夜裏寒涼,怎麽勸也勸不走,阿眠便由他來,他睡前又去床邊替阿眠掖了掖被角,低聲叮咛:“夜裏想喝水或是要起夜便叫我。”

“我省得。”

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才吹了最後一支蠟燭,摸黑到矮榻上躺下。屋外冷清的月光卯力鑽了兩束進窗來,照着唇畔還帶着笑意、良久未能入睡的某爹爹。

阿眠卻是累壞了,一覺睡到了次日隅中才醒。

醒來時阿眠習慣性得去摸了摸肚子,哪兒還有那個大肚?只微微隆起的。呆滞了片刻,才想起來自己昨夜已經将孩子生了下來。

這時候木門吱呀一聲,溫沣繞過屏風後便瞧見的床上的人呆呆傻傻地摸着肚皮,臉上盛滿了笑意:“阿眠醒了?”

阿眠偏頭:“相公!現在什麽時候了?”

“不到午時呢。”這句話,阿眠以前也對他說過。

阿眠也記得,笑了笑:“相公真記仇。”又接着問,“孩子醒了嗎?”

“早便餓醒了,哭了一上午,奶娘喂了奶後哄了許久才睡了。”他一早起來便是去看孩兒了,還是一小團,皺巴巴的,一點兒不像他。

阿眠動了動,溫沣将她扶坐。

“我可以看他麽。”

“你等着……”說着溫沣就往小孩兒在的屋裏去了,半刻鐘了才複進屋來。僵着胳膊坐在床沿,将熟睡的小孩兒擱在阿眠邊上。

阿眠瞧着這個手掌還不及朵花兒大的小家夥,心尖霎時軟了,昨個兒夜裏看時天色暗暗的,看不頂清楚,加之疲憊并無太大的奇異感覺,此時卻不同,心上跟裹了朵雲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小孩兒的臉上摸了下,又飛快的收将回來,不會兒又摸上去了。這般來來回回了好幾次才肯收手。

溫沣自然不會笑話他,因為自己今兒一早去也是這般,不敢碰,生怕一戳就壞了。方才去抱他時他還睡得沉,乳娘教了他半晌該如何抱孩兒,這才回來的晚了些。誰也不知道當他将這個小子抱在胳膊裏時他的心情是哪樣,分明是輕飄飄的,哪兒有産婆說的那般胖。

“相公?你可替他取名兒了?”

“早前便備好了幾個名字,只是昨夜孩兒生下來的那一刻我便改了主意。”

“叫甚麽?”阿眠忍不住又去摸了摸粉粉的小孩兒,這次小孩兒不滿的哼唧了聲,吓得她乖乖不動了,縮着手看他。

“月升,叫月升,阿眠可喜歡?”溫沣握了握小家夥的手,解釋名字的由來,“昨夜的月亮總不肯出來,和這小家夥賴在阿眠肚裏一樣,月亮升将起來時他便也出來了。”

阿眠眸子亮了亮,喃喃念了遍溫月升三個字,笑嘻嘻的:“喜歡,月升很好聽,相公真是有學問。”

說着弄了弄小月升軟綿綿的手,一臉藏不住的驕傲:“我們的孩兒還是中秋的月亮呢!”

說起中秋,昨夜是二人頭一次離家過的中秋,不過卻也是這一天,家裏添了新丁。

“卻是未吃頓團圓飯。”

不曉得是聲音太大了些還是小家夥睡飽了,這時候幽幽睜開眼,原本黑黑亮亮的眼此時迷瞪着,掃視了下四周,而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二人坐在床上,四目相對,而後胡亂拍着小家夥,哄着不哭不哭的話。聽了聲音後小紅便在門外探了探腦袋:“小姐姑爺,可要我去叫乳娘來?”

阿眠忙應了聲好,又去哄小家夥了。

“你餓了麽?”

“哇——”小家夥哭。

“不哭不哭,乖噢。”

“哼唧——”小家夥哭出個鼻涕泡來配合他娘親。

這時候乳娘進來了,小紅也跟在後邊,乳娘見夫妻倆均是一臉茫然無措的模樣,笑着将小家夥抱起來,在懷裏細聲哄着。

小家夥消停後,乳娘才說:“小孩兒哭時就喜歡待在大人懷裏,哄一哄就好了,夫人學些小曲兒來随時哄着都成的。”

又道:“我将生第一個孩兒時也不曉得,後又生了兩個才曉得的。”

阿眠點頭。

午時便到了,廚房裏送了飯菜來,乳娘也将月升帶去側屋喂奶了,據她講,小少爺的胃口是極好的。

阿眠聽了這話後一臉驕傲,端着雞湯豪氣一飲,哪兒像是剛生了孩兒坐月子的模樣,倒像個在喝酒的漢子。溫沣也陪她坐在床上,俯在小矮桌上用的飯,怪是擔憂的說:“莫把棉被弄髒了,你不便下床,總歸是不能常換的。”

阿眠羞羞的,拿小絹子擦了擦嘴角。

“相公與爹娘和我爹爹、阿兄寫信沒?”

溫沣這才想起了:“真是歡喜忘了,等吃完我便去寫。再遣人去與阿眠師父說上聲。”

“相公今日可是未去應卯?不會被責罵麽?”

“不挨手板心便好。”他與她玩笑,結果見阿眠一副當真的模樣,只好解釋,“阿眠當真糊塗了,中秋給假三日的。”

果真是一孕傻三年,不過這般說也不對,畢竟阿眠平日裏也是這樣。

到了下午時,阿眠便逮着乳娘要她教小曲兒了,說是出了月子便要抱孩兒了,屆時哄他要用。

溫沣便不能留在屋裏,到月升屋裏去看小家夥睡覺了……只是剛巧遇上小家夥醒來,初為人父還帶着無上驕傲的溫沣将小月升抱起來,學着乳娘教的那套抱着小家夥,微微颠着胳膊,小家夥竟在爹爹的懷裏咯咯的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便“流金”了,溫沣先是覺得一股怪味,而後才後知後覺發現手掌心一片潮熱的濡濕感,騰出只手來看,金燦燦一片,霎時間變了臉色,他何時見過這場景。

小月升被爹爹單手抱着,腦袋擱在爹爹的肩窩,仍是咯咯的笑,卻不見他爹爹臉色哪般精彩。

六兒端着茶壺進屋來時,見着的便是小少爺金燦燦的屁股墩兒和溫沣淺色袍子上的一片金。吸了口涼氣,忙将托盤擱下,跑将過去:“少爺将小少爺交給我罷。”

溫沣僵着胳膊,六兒靈活的将髒着屁股的月升接過來。将嬰兒擱在小鋪上,扯開尿布,猶豫了片刻,還是啓齒叫溫沣将擱在衣櫥裏的淨尿布取了來。

六兒打點了許久,又往外去端了盆熱水來,将小家夥身上擦得一幹二淨,才發現溫沣那邊還未清理,自己也是一身污。趕忙将手洗了,又打了盆淨水來教溫沣洗手。溫沣盥了手後,看見那盆金……水後,一時間胃裏有些翻湧,皺着眉:“這盆子往後再別用了。”

六兒忙點頭。

溫沣看了看那個躺在嬰兒小床上,伸着手敲床沿的親兒子,嘆了口氣,瞧了眼自己這身髒兮兮的衣裳,便回了主屋。

彼時阿眠與乳娘學唱小曲兒的正起勁,小紅在邊上納着鞋墊兒,見着溫沣進來時都齊齊停下了動作,看向他。三人臉色又是齊齊一變,良久沒出聲。

“你們下去罷,我換身衣裳。”這話是說與誰聽得,自然都曉得。乳娘與小紅忙起身要出去,又聽溫沣在身後囑咐,“再打桶熱水進來。”

“省得了。”

二人出門後,溫沣才皺着眉坐在把交椅上。

“這是月升做的?”阿眠震驚并帶着假意的難過問他。

溫沣看着她掩飾不去的笑意,頗有些語塞,還是點頭:“不過是想去與他玩會兒,他卻好,送了我這麽份禮。”

這麽會兒小紅就送了水來,他接過将門掩上,才脫了身上被“流金”污了的衣裳,清理了番才從壁櫥裏取了另一身衣裳出來換上。

事後阿眠義正言辭的将小家夥批駁了番,然後又繼續抱着他逗趣……溫沣則存了陰影似的,一直盯着他,生怕他也将阿眠弄得髒了。

1.#看完本章再看章節标題是怎樣的體驗#

2.阿眠皺小圓臉時,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想起了謝騰飛(我可能在黑阿眠

3.#求溫沣的心理陰影面積#

4.昨天超感動!好多評論呀嘻嘻嘻,希望今天也有!另外溫月升這個名字還OK的吧?那我順便在這裏求個專欄收藏呀~下一本等你們噢(小黑臉

話有些多(比心小天使“謎之胖”,灌溉營養液+5;“番石榴”,灌溉營養液+1;“君生”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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