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只阿飄
兩只阿飄
Chapter2
“正好，這下足夠逮捕他倆了。”魏德元接着說，“大鈞，你還是盯好經理，他的嫌疑還沒有斷。”
蒲鈞：“是。”
雖然胸有成竹，但直到嫌犯捕獲之前，四人仍然站在原地。
幾分鐘後，會所裏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嘈雜聲和尖叫聲随之而來，赫陽目光一凜，“子明，怎麽回事？？”
那邊的周子明似乎是痛苦地捂着耳朵，這樣的響聲對他來說是不小的折磨：“...好像什麽東西爆炸了？一群瘋子...”
“有警員受傷了。”魏德元冷靜的聲音傳來：“周子明蒲鈞支援緝毒隊。”
“是！”
魏德元沒有下命令，赫陽于是停在原地沒動，但是手已經搭在腰間，蓄勢待發。
耳機裏傳來周子明蒲鈞那邊嘈雜的聲音，有警員開槍，随後，後門突然有人破門而出。
赫陽飛速掏出手.槍，對着出來的人，冷聲道：“別動，警察！”
男人手中提刀，手臂還掐着一個女子，赫陽心中一沉，快速說：“有人質，後門支援。”
蒲鈞即刻應答：“我過來。”
男人看到眼前黑洞洞的槍口，也沒有絲毫害怕的痕跡，只是吹了聲口哨：“我可沒有空和女警察打架。”
赫陽不想和他廢話，只是端着槍沒動。
Advertisement
“放下槍，不然我就殺了她。”
男人拿刀頂了頂人質的脖子，女人低着頭，身體劇烈地顫抖着。
“你覺得是我的槍快還是你的手快？”赫陽笑起來。
男人似乎沒想到眼前的警察看到人質都這麽嚣張，他剛要說什麽，突然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抓上他的腳踝。
觸感是幹癟的，但是有很大的力氣，像是要把他往下拉。
男人往腳下看去。
看到了一只蒼白的、露出手骨的手。
“我操！！！什麽東西！！”他在一瞬間怔愣後大喊起來，瘋狂地跺着腳，試圖把那只手甩掉。
赫陽趁着這個空蕩沖上前去，從鞘中拔出甩棍抽向男人的脖頸。
她的速度飛快，力氣也很大，男人一下子被打倒在地，女人質幾個踉跄往前沖去。
抓着腳踝的手還沒有消失，甚至有要伸出來，攀上他的腿的架勢。
男人仍驚恐地甩着甩不掉的鬼手，赫陽給他補了幾拳，一邊認真控制着陰間的東西消失，一邊給他上手铐，捆在了路燈旁邊。
快速做好這一切，她才回頭準備接應女人質。
剛要轉過頭，赫陽感到後背有點發緊，她來不及多想，往旁邊一側，刀風凜冽地從耳邊刮過，尖刃徑直插在了男人的腿上。
赫陽一邊的耳機被女人的手臂擦到，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剛被打暈的男人疼醒了，卻沒有手去捂腿。
赫陽一個翻身站起身來，看着眼前把刀拔起來，一邊顫抖一邊大笑着看着她的女人。
“叫你打我...叫你天天打我！！！”女人看着她，又好像沒看着她，口齒有點不清晰，卻聲嘶力竭：“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她确信地想，眼前的不是人質，是個沉浸在幻境中的瘋子。
她不知道什麽叫收斂，瘋狂地對着赫陽揮舞刀子。
赫陽不是沒有和瘋子打過架，她最厭煩的就是這種沒有章法的攻擊。
她一邊閃躲一邊試圖制服女人，但是吸毒者的力氣比她想象中的要大，稍有不慎，衣服被劃開，她的小臂上很快多了一道血痕。
剛說要過來的蒲鈞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到後門，赫陽抓着女人的手和她僵持，後門卻在這時又沖出來一個體格壯碩的男人。
“靠...到底還有多少人。”赫陽咬着牙抱怨：“周子明個傻缺是不是誤報了？？”
後門的男人沖了過來，這邊的女人卻因為她突然開口莫名愣了一下，赫陽抓住機會，腿一勾将女人絆倒，扭住她的手拔走匕首，然後一翻身躲開了剛沖出來的瘋子二號的攻擊。
頭頂的會所窗戶裏冒着濃煙。
鼻尖萦繞着嗆人的煙味。
赫陽剛準備站起來，太陽穴卻突然抽痛了一下。
随之而來的，是眼前的一瞬模糊，好像有黑色的斑點漂浮在空氣中。和不久前的夢境相似的畫面出現在眼前，只是一個閃回，如同幻覺一般。
她輕聲爆了句粗口，甩了甩頭，想要逃出這種可怕的，下沉般的體感。
但是并沒有什麽用，只有被捆住的男人疼痛的咆哮聲，僅剩的一只耳機裏隊友作戰的聲音，還有眼前模糊的兩個靠近的身影。
赫陽看到有人揮出手臂，眼前一黑。但她連躲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體往一邊飛去，她重重倒在地上。
耳邊嗡嗡作響的瞬間，赫陽突然感到無比的無助和悲傷。
這是只有當她夢醒時才會有的感覺。
她與沉重的眼皮對抗着，僅存的理智中預想的第二波疼痛卻沒有到來。
只是很冷，被什麽包裹住的悶冷。
直到她聽到男人女人的慘叫聲，突然如夢初醒，睜開了眼睛。
一個...身邊萦繞着黑氣的高挑...女子正背對着她，站在她的面前。
為什麽可以看出來是個女子呢？因為她幾乎要到腳踝的長發，還有即使背對着也可以看出來的曼妙身材。
赫陽不禁思緒混亂地感嘆了一下——自己真是死到臨頭了還是個色鬼。
女子一手掐着一個瘋子...或者說，是兩團黑氣凝成的手，抓着兩個人的脖子，把她們提起在空中。
“......住手！”這樣會死的。
赫陽找回理智，咳了兩聲，趕忙喊道。
女子似乎顫了一下。
随後，赫陽清楚地看見兩縷黑氣鑽進了吸毒者的太陽穴裏，緊接着，兩人沒了動靜，抽搐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她不顧身體的不适，厲聲對女子說，“你做了什麽？”
“這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嗎？”女子也開了口，仍然背對着赫陽。
不知道為什麽，當看到這個女人後，赫陽的腦子突然清醒了很多。
但是...自從她的能力逐漸回歸後，從未有這樣完整、甚至還能說話的鬼出現過。
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有兩個不明生死的人倒在地上...
赫陽下意識地感到危險，身體緊繃，看了眼剛才掉到一邊的□□，悄悄撿了起來。
她無聲半蹲起來，端着槍對準女人。
與此同時，女人轉過身來。
赫陽看到了女人的臉。
——緊接着，被如此精致、絲毫不吓人的五官震得呆了呆。
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女子。
這樣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理想型上。
可是，這顯然不是人類啊？！
“赫陽...”
緊接着，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女鬼竟然念出了她的名字。
“赫陽，那麽多年了，為什麽才想起我？”她問。
赫陽更加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她竟然從女鬼的聲音中聽到了濃厚的...委屈？
和剛剛的氣質不太符合啊。
她張了張口，可還不等她說話，女鬼突然閃到了她的面前，擡起冰涼的手，握上她的手和槍。
覆在手背上的手異常冰涼，還很柔嫩，不像她平日裏接觸到的鬼，肌膚又幹又糙。
赫陽沒覺得吓人，反而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纏繞上她的心頭。
“為什麽...現在還拿這種東西...指着我啊？”
女鬼的聲音有點低沉，是努力壓在喉嚨裏的，一字一頓的，有一種難言的瘋狂從字句中湧出。
突然間，赫陽手裏的槍像被什麽拉扯一般飛向空中，落在了地上的瞬間，只聽“啪嗒”一聲響，與此同時，赫陽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急速後退。
等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壓在二十米開外的牆上，女鬼将一只手抵在她的背後，所以她沒有什麽痛感。
赫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眼睛。
看着她眼裏的幾乎病态的迷戀和欲.望。
像是有所預兆，女鬼湊上前，不容躲避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帶着一種難言的、冰冷的芳香。
赫陽感受到嘴唇上的麻意，這才迷迷瞪瞪地從女鬼若有蠱惑的眼神中脫出身來，心中瞬間炸開了鍋。
她下意識地一把推開女鬼，然後伸出手就想給這個發神經的鬼來一拳。
拳還沒有揮出去，就在空中停滞住，像是被捆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赫陽向手邊看去，發現手腕上環繞着絲絲縷縷的黑氣。她心中一緊，悄悄試着動了動另外一只手。
果然也擡不起來了。
該死的。
赫陽狠狠地瞪着女鬼，咬牙：“你想怎樣？”
反倒是女鬼，看着她，已經收起了剛才意亂情迷的模樣。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她神色複雜，看着還有點受傷，似乎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推開。
“不記得。”赫陽回答的幹脆，這句話也跟各種各樣的人說了N次：“二十歲之前的記憶，我一點都沒有了。”
“是嗎...我想也是。”女鬼伸手摸了摸她的嘴唇，自嘲地笑了笑：“不記得...也沒關系。”
“因為我回來了，就能證明一切，你知道嗎？”她的手指從嘴唇處開始往上游走，停在了赫陽的眼睛下方：“你的身體，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
說罷，她又俯身向前，冰冷的唇舌，輕輕親吻上赫陽的淚窩。
赫陽輕輕顫了顫，不知道是不是被凍的，心髒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她護在赫陽身後的手也逐漸上移，最後停留在她頭頂，按着，撫摸着。
像是在安撫，溫柔的過分。
赫陽有點腿軟，奇怪的提不起力氣。
只是覺得非常熟悉，熟悉的似乎刻進骨髓裏，但是她卻什麽都抓不住。
于是這一次，赫陽沒有再掙紮，任由女鬼親吻。
不知為何...這個片刻，是她六年以來最安心，也最難受的時刻。
女鬼的身體是冰冷的，卻奇跡般被她的體溫所感染，逐漸變得溫熱，她輕吻着她，如同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
赫陽沒有閉眼，更不會回應。只是看着眼前這只此刻顯得格外脆弱的...鬼。
她想。
怎麽會...如此安心？
—— ——
蒲鈞從後門沖出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地上散落的警械，三個昏迷的嫌疑人，唯獨不見赫陽的影子。
他狠狠啧了一聲，對着耳機說：“赫陽？？你在哪？你沒事嗎？”
音頻裏沒有赫陽的回應。
另一邊的緝毒隊和魏德元已經把剩下的嫌疑人、吸毒者、肇事者全部逮捕，幾輛警車閃着燈光，不遠處的街道圍着很多看熱鬧拍視頻的路人。
魏德元聽到了耳機裏的問話，他皺起眉：“赫陽不見了？”
周子明：“她的音頻斷掉了。”
“一只耳機掉在地上了，還有一只應該還在她那才對。”蒲鈞讓自己冷靜下來，“子明，快調監控。老魏，這裏還有三個吸毒者，需要救護車。”
周子明正在監控室拷貝剛才的監控證據，他迅速調到後門的監控，開始快退。
沒幾分鐘後，周子明僵硬的聲音出現在頻道裏。
“老魏...大鈞...陽陽她好像...被一只女鬼帶走了...”
魏德元：“......”
蒲鈞：“...你說什麽？”
而周子明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将監控錄像拷進u盤後，面無表情地删掉了原記錄。
一直讓赫陽感到奇怪的一個點是：她召喚出來的鬼，是能被所有人類看到的。
也就是說，這個超能力基本就是個禍害人的能力。
在吓人效果出奇地好的同時，也意味着小組裏的其他四人時時刻刻都為赫陽打掩護，以防止隊裏唯一的漂亮姑娘被抓起來做實驗。
面對耳機裏兩人着急的提問，他清了清嗓子，想到剛才看到的畫面，有點臉紅：“你們...暫時不用擔心，我覺得應該不是很危險。”
魏德元蒲鈞：“到底怎麽回事啊？？”
“陽陽感覺好像認識她。”周子明說：“...橘勢大好。”
“....不是，你給我清醒一點。”很了解周子明平日追番愛好的魏德元汗顏，“無論如何，趕緊找到赫陽。”
周子明：“是是！”
*
另一邊，雙手總算被解放開來的赫陽看着眼前的女鬼...女人，試圖要回自己的耳機。
“好像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啊？”女人捏着耳機，黑氣纏繞在手邊，一副要把這耳機給弄壞的架勢。
赫陽的工資不多，她可不想自費賠償這昂貴的東西。
“是我的隊友。”赫陽迅速說，聲音并沒有因為剛才詭異的經歷和感受而變得柔和，“把我的耳機還給我吧，我可以先不用。”
“...隊友啊。”女人愣了愣：“是啊，陽陽也應該是個警察了，畢竟都那麽多年了。”
從她出現開始，女人就一直說着古怪的話，但是卻輕易地撥動着赫陽的神經。
很顯然，這個完全看不出來是鬼但估計就是鬼的女人，和以前的她是認識的。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讓她重新出現，但是女人的出現，似乎就代表着噩夢的停止，奇怪症狀的停止，和她無比想要的：記憶的回歸，事情的真相。
“你了解我多少？”赫陽也不管耳機了，盯着女人的眼睛。
“了解？”女人聽到這個問題，笑了起來，她端詳着赫陽的臉，說：“我了解赫陽的全部。”
她将手指抵上赫陽的心口，聲音中的情緒又隐約變得濃烈：“我也曾經...擁有赫陽的全部。”
赫陽垂眸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指，又擡頭看向女人。
“你是誰？”
女人盯了她好幾秒，然後輕啓紅唇。
“璟雨、我是璟雨。”
剛才還突然電閃雷鳴的海面似乎又被撫慰，平靜了下來。
“真是...好久沒有提起這個名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