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另一座與挽心所住院落幾乎一模一樣的院子卧房裏,屋子中央的大楠木床上,斜倚着一個與挽心五官有□□成相似的女人。

只是她的面容蠟黃,不時低聲咳嗽,手拿開時,雪白錦帕快被血跡染透。

攝政王側身坐在她身邊,神情痛苦至極。婢女送上熬好的藥,他接過去親自試了試藥溫,舀了起來遞到女人嘴邊,溫柔的道:“晚心,吃藥吧,吃了就好了。這次藥方重新加了新的藥引,我說過,不管上天下地,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被喚作晚心的女人長長喘了口氣,神情恹恹,她搖搖頭,虛弱的道:“沒用,吃了這麽多藥都不見好,放棄吧。”她的淚流下來,“我們被詛咒了,這都是報應,是報應啊!”

攝政王握着藥碗的手指都發白,眼裏是不顧一切的瘋狂:“別聽那些胡說八道,要是真有報應就該沖着我來。”

晚心只顧着怔怔流淚,攝政王将藥碗遞給婢女,上前将她擁入了懷裏,被她哭得心也跟着揪着疼,眼中聚集的狠戾愈發濃。

就算他負了天下又如何,他早已是高高在上的王,他有萬千的謀士為他出謀劃策,有無數的奇人替他賣命,他就算改天換命,也要救回她。

只那花會上的一眼,便是一生。

那時他是低賤舞姬生的兒子,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傅嫡女,她卻沒有嫌棄他,為他仗義執言,趕走那些嘲笑他的世家子弟。

再後來,她被指為太子妃,他從了軍。再次帶着大軍歸來,他已是赫赫有名的殺神,他殺光所有欺負過他的人,包括下旨的昏庸皇帝,軟蛋太子,重新奪回了她。

若是真有報應,他殺人如麻,早就該死一萬次,他卻照樣好好活着。她那麽善良,不過是生病而已,他一定會救回她。

等晚心哭完,藥早已涼了,婢女又送來了另一碗。他取了許多血,不怕沒有藥引,哪怕把那乞兒的血全部放幹他也在所不惜。

細心伺候晚心吃完藥,攝政王拿着帕子替她拭去嘴邊藥汁,眼睛卻死死盯着她,不敢錯過她臉上的任何神情。

巫師說過,用藥引入藥,晚心的病有七成把握能好。可他根本不敢賭其他三成,她是他的命,她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突然,晚心毫無征兆的口吐鮮血,然後渾身抽搐,手腳伸直呈大字躺倒下去,慘聲哀嚎,“我的腿,我的手。”随後她猛地捂住左肩,痛得冷汗淋漓在床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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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臉色俱變,聲音都發抖,怒吼道:“叫巫師來!”

屋子裏腳步聲之後,枯瘦的巫師奔到床邊,閉着眼掐着手指念念有詞,然後睜開眼,“不能這樣取血。藥引所受的苦痛,全部會轉到她身上。”

攝政王目眦欲裂,上前揪住巫師的衣領将他舉起來,掐住他脖子,咬牙切齒的道:“要是救不回她,你們,全部要給他陪葬!”

巫師吓得抖如篩糠,急忙保證道:“小的絕不敢撒謊,你且相信小的,只要藥引沒事,她就會沒事。藥引四肢重傷,她現在也痛在相同之處。”

攝政王頓了下,摔開巫師撲到床上抱住了晚心,低喃道:“會好的,不痛,很快就會好的。”

無數的大夫湧到挽心的床前,忙着給她診脈試針療傷。熬好的湯藥送到她嘴邊,秦媽媽跪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姑娘,求求你吃藥吧,再不吃,奴婢全家都活不了。這些人,也都活不了。”

挽心沉默不語。

她長長噓出口氣,這些人的性命,跟她有什麽關系啊。

只是,秦媽媽是她在這個污濁世界上,唯一對她有過憐憫與善意之人,她不忍辜負。

挽心吃完了藥,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身上的傷隐隐做痛,心也悶悶的疼。

這一生就這樣吧,來世,她就誰都不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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