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中秋節。

別莊裏裝飾一新，做成各式月亮的燈籠挂在廊檐下，到了傍晚時分亮起來，映着樹影婆娑，若隐若現的絲笛聲，讓人恍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挽心不太關心周遭的變化，她每天只管發呆。攝政王請的先生教她讀書習字，學習琴棋書畫，她全部置之不理。

前世她為了讨他歡心，日夜苦讀，他偶爾贊揚下她字的某筆畫寫得好，她就能開心上許久。

這輩子她對他完全無視，他卻好似被鬼附了身，來得越來越勤，一呆就是半日，她覺着他是真正的賤骨頭，厭惡更甚。

晚飯時秦媽媽上了螃蟹，站在桌邊拿着精致小巧的銀鉗要幫挽心拆蟹：“姑娘，蟹剛從湖裏打撈上來，馬上送到了廚房去蒸，特別新鮮。不過現在也就嘗個味道，得等到天氣再涼些才更肥美。”

挽心沉默了會，她其實不太喜歡吃蟹，不過念着秦媽媽的一翻好意，她也沒有拒絕。

“下去吧。”攝政王神不知鬼不覺走了進來，揮手讓秦媽媽退了下去。

挽心這時真正有些訝異，他身着玄色寬袖深衣，上面繡着繁複的花紋，頭發用碧綠的玉簪绾住，看上去更顯得五官俊秀無俦。

他這般節慶華服裝扮，不去陪他的心上人賞月，來她這裏做什麽？

攝政王徑自坐了下來，拿起銀鉗子熟練的拆起了蟹，修長的手指上下翻飛，姿勢優美猶如在撫琴，然後将拆好的蟹放在了她面前。

挽心一動不動，眼神嘲諷看着他：“為什麽？”

攝政王第一次聽到她開口說話，愣了下之後笑了起來，神情中是睥睨天下的傲氣：“我願意。我願意對誰好，就能捧着她上天，我不願意，就能讓她下地獄。”

挽心垂下眼眸，掩去了眼中濃濃的厭惡。他那張臉人間絕色，薄唇裏吐出來的話卻惡毒無比。

“我可以容忍你所有的無理取鬧，你看，”他擡起手指向窗外，“今天天氣不好，晚上看不到月亮，但是我可以給你造出無數的月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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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低了聲音，低喃道：“可月亮沒了，你的世界就一片黑，暗無邊際的黑。”

挽心胸口悶得慌，只覺得惡心想吐，她再也受不住，不想與他虛與委蛇，猛地站起身離開。

攝政王眉心微出蹙，狹長的雙眸中怒意隐隐，他放下銀鉗也跟着起身，緩緩跟在她身後，“你我是同樣的人，一樣心狠手辣，所以你該知道什麽都有限度。”

挽心奔出門外，扶着欄杆吐得一塌糊塗，幾乎沒有把膽都吐出來。

攝政王額頭青筋突起，他手微動，渾身寒意凜冽，眼看就要暴起。

挽心微微側過頭，眼眸裏似有波光，她唇邊挂着恍惚的笑意：“吃太多藥，聞着腥味兒受不住。螃蟹冷了，去湖裏重新撈起來，再做一份上來，你幫我再拆吧。”

攝政王松弛下來，殺意退去，眼裏浮上些滿意：“好。”

挽心撐着欄杆直起身，剛要邁步，這時他的親衛匆匆前來，低聲禀報了幾句。他臉色微變，一言不發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挽心手捏着尖利的碎瓷片，望着他離去的身影，遺憾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