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挽心知道攝政王聰明絕頂，見到他如此大的反應，心裏有了些底。

只怕這些話，又戳到了他心底深處的某些禁忌。

挽心總算明白，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态瘋子，又可憐可悲。

他甚至還不如她，貧瘠一無所有。

挽心根本不理會他身上凜冽的殺意，淡淡一笑：“我在說，其實有些人就喜歡臘梅濃郁的香味。

每朵花都有每朵花的氣味，它就該是那個樣子，不是別的花的樣子，也不是別的花的氣味。

臘梅就是臘梅，永遠不會變成綠萼，哪怕你覺着它像。”

攝政王呼吸漸漸沉重，眼神也瘋狂起來，他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捏住挽心的下巴，狠戾地道：“你再說一遍！”

她沒有反抗，就那麽勇敢地與他對視，清楚地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平靜地道：“你殺了我啊，反正你殺人無數，你手上沾滿了鮮血，連十八層地獄都不會收留你，因為，他們嫌棄你惡心！”

她眼神沉靜，帶着些許的悲憫。就像他以前看她時的模樣，仿佛他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可憐蟲。

他面色扭曲，眼珠子都要突出眼眶，人陷入了無盡的煎熬之中。

挽心從未有過現在的暢快感覺，她現今才明白，報仇不只是在對方身上插上一刀，在對方心裏用鈍刀子割，那樣才最解恨。

“你惡心得讓最毒的厲鬼都看不起，你自以為是神，能操控一切，這世間的人都欠了你。真是可笑，誰欠了你，你找誰去！

你要喜歡誰，就喜歡去，你怕什麽呢？別拖着其他無辜的人陪葬，你好不要臉啊，怪不得你求而不得，這是老天在懲罰你啊！

你跟以前欺侮你的人有什麽不同呢，你甚至比他們還要令人不恥百倍。你聽，外面有多少人在祈禱，他們在盼着你能被挫骨揚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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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詭異地沉默，只能聽到他喘着粗氣，與窗外仿佛雪落下的聲音。

攝政王的眼眶充血，神情痛苦不堪，身子簌簌發抖，汗水從額頭滴落下來。

他掐住她下巴的手無力垂落，頹然撐着膝蓋站起身，像是失了魂，拖着僵硬的雙腿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世間白茫茫一片，很快掩蓋住了他離去的腳步。

挽心無緣無故喜歡上了臘梅，秦媽媽也樂得花上兩個大錢，給她買一束來。

直到冬去春來，臘梅花期過去，挽心也不覺得遺憾，等到冬天來時，它又會再開放的。

挽心也沒有再見到攝政王，更為奇怪的是，巫師也沒有再來取她的血。

秦媽媽最近看她的眼神，時不時閃過憐憫。終于有一天，她鼓起勇氣說道：“姑娘，攝政王已經定親了。”

挽心愣了下，微微笑了起來：“是與沈雪芙還是晚心？”

秦媽媽頓了下說道：“是沈雪芙。”

挽心喟嘆道：“沈姑娘天真無邪，真是可惜她了。”

秦媽媽沉默了片刻，擔憂地道：“姑娘，奴婢其實知道姑娘也是沒有辦法，可世情如此。姑娘這樣不明不白的，若是被攝政王厭棄了，以後姑娘該怎麽辦才好。”

挽心沖秦媽媽眨了眨眼，難得俏皮地道：“媽媽是一片好心，我自不會怪你，別忘了以前我可是個乞兒，什麽苦沒有吃過呢。”

她望着窗外的莺飛草長，有只燕子低低飛過，在空中靈活地上下起伏。

長長嘆息之後，她喃喃地道：“只盼着能早些被厭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