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顧長生是怎麽樣離開的，挽心已經不記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像是具行屍走肉，坐得累了，就和衣爬到了炕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躺了一會，然後猛地抽搐着醒來。

四下一片黑暗，惟有窗棂處，有悄然的一線青光。

她呆楞了片刻，突然意識到，餘生中再也沒有了顧長生。

他的那些笑，那些溫存，那些好，都不再屬于她。

他會對着另外一個姑娘笑，與她牽手到白頭。

漫天的孤寂與痛楚席卷而來，絕望得讓她幾乎連呼吸都困難。她蜷縮起身子，把自己深深藏了起來，試圖讓自己能熬過這段興許永遠不會消失蝕骨般的痛。

“叩叩”。

窗棂傳來了輕輕的響聲。

挽心慢慢擡起頭，眼淚頃刻決堤。

她什麽都顧不上，猛地翻身下炕，跌跌撞撞往窗邊奔去，腿撞上了案幾也不管，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痛意，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跟他走，哪怕上刀山下地獄，陷入生生世世無止盡的輪回地獄裏，也要跟他遠走高飛。

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能讓自己有喘息的機會。

打開窗戶，顧長生站在外面，背對着微微的天光，挽心看不清他的臉。

“我說過會糾纏不清，永遠不會放手。所以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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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些許的顫抖與小心翼翼，完全沒了以前的自信。

“你可不可以不要放棄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不孤苦無依，讓你不漂泊不定。”

挽心淚流滿面，哽咽着已經說不出話來，她拼命點頭，怕他看不見，又試圖努力張口說好。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顧長生就伸手撐在窗沿上一躍，撲過來把她緊緊抱在了懷裏。

他太用過用力，挽心只覺得他想把自己全部揉進他的身體裏，一寸寸骨血相融，再也分不開來。

“挽心。”他唇靠在她耳邊輕聲呢喃，溫熱的唇碰觸在她的耳後，帶着她全身都跟着顫栗發抖。

“嗯。”她喉嚨間擠出來了一絲嬌喘回應着他。

顧長生的呼吸更加沉重，手撫上她的臉龐，唇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細細密密，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挽心已經全身酸軟，癱倒在了他的懷中。

最後顧長生卻停了下來，抱着她深深地喘息，“不行，不能趁人之危。”

挽心臉龐滾燙，心裏還有說不出的失落，她輕聲道：“可是我願意啊。”

顧長生抱着她坐在榻上，讓她舒舒服服靠在自己懷裏，喃喃地道：“我這時候來就是趁人之危，等天一亮，你就會後悔了。

不過我還是得說清楚，我一夜沒睡，考慮得很清楚。

你先前說對，我不能太自以為是，因為我離不開你，就得拖着你逃亡。

我自己最恨的行為，何嘗又不是把這種行為強加于了你身上。”

他握住她的手，他向來溫熱的手，此刻竟然冰涼得令她一顫。

“我要娶你為妻，也不要你跟着我吃苦。你等我好不好，五年為期，五年，我一定會光明正大把你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