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報複
第9章 報複
徐瑞訂的是江淮市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天雲酒店坐落在當地最繁華的市中心地帶,隔了一條街就是四大銀行,與江淮市的地标建築城市廣場之間的距離也不過五百米。
張鳴澤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坐在這個酒店的宴會廳裏。
他記得大概是七八歲左右,江峰帶着江淩來這裏喝過喜酒,回來的時候江淩給他打包了一份糕點。
“一盒只有六個,那桌就我一個小孩,服務員把糕點放在了我面前。我吃了兩個,給他們留了兩個,然後把剩下的兩個給你帶回來啦。”
張鳴澤至今還清楚的記得那糕點是貝殼狀的,小巧而精致,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表皮晶瑩剔透,裏面全是肥嫩的鮮蝦肉,一口咬下去似乎還有蟹黃的汁液彌漫在口腔中,給味蕾無與倫比的美味刺激。
徐瑞的面子很大,一個班來了将近三十個人,分坐三桌,江淩和張鳴澤一起坐在中間那一桌。
五點十五分左右,大家才陸陸續續地到齊了。菜是徐瑞提前點好的,此刻已經上了一半。
坐在江淩旁邊的女生找了個話題,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這裏唯二的兩名高二生:“我聽說你們兩個是竹馬?”
江淩禮貌地點了下頭。
另一個女生滿臉羨慕:“真好啊,我是家裏的獨生女,周圍也沒有同齡人,每天一個人孤零零地上下學,想想都覺得自己太凄慘。”
江淩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面,他是個不太會續接別人話題的類型,頂多點個頭或者是禮貌地笑笑,所以經常給人一種冷淡的錯覺。
這次也一樣。
他還在腦中琢磨着怎麽說話比較合适,身後忽地傳來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其實竹馬也沒你想象的那麽美好,對于江淩這種愛操心的人來說,這感覺大概就跟養了個兒子似的。”
衆人聞言轉過頭去,張鳴澤當即就黑了臉,只不過礙于那麽多人在場,沒好意思發作。
江淩臉上倒是沒什麽表情,右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中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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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輕帆笑着看向徐瑞:“學長,我來接人了。”
徐瑞拿起啤酒給江淩倒上,也沒太為難他:“行吧,那就喝一杯再走。”
“他酒精過敏,我替他喝。”陸輕帆走到江淩的椅子後面,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手越過他拿起杯子,仰起頭咕咚咕咚就往嘴裏灌,一口氣直接幹了一整杯酒。
“好家夥!”同一桌的男生不由得豎起大拇指,“牛哇!”
左邊那一桌有人起哄道:“哎哎哎,我們這桌呢,不意思一下再走嗎?”
陸輕帆十分幹脆地拿起啤酒給自己滿上,沖他們這一桌舉杯示意,依舊一口氣幹了。接着也不用別人提醒,他舉着再次倒滿的杯子,面向了最後一桌。
一名女生捧着臉驚嘆:“哇,他也太帥了吧!”
另一名女生盯着陸輕帆上下滾動的喉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好性感,怎麽辦,我要淪陷了。”
陸輕帆連續三杯酒下肚,臉都不紅一下:“可以了吧,學長學姐們?”
男生們異口同聲:“可以了可以了。”
再讓他待下去,在座估計得有一大半女生的魂要被他勾走了。
“那我帶我家江淩先走一步啦。”陸輕帆伸手攬住小正經的肩頭,在衆人的注視下離開了宴會廳。
江淩平時不習慣和別人靠那麽近,但或許是對方剛替他喝了整整三杯啤酒,也有可能是因為兩人十二厘米的身高差讓這種勾肩搭背式的走路姿勢不再那麽別扭,所以即便是出了宴會廳,他也沒有推開陸輕帆。
另一邊,馮二少正在跟他哥炫耀新買的股票暴漲了50%,包廂門就被打開了,陸輕帆帶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走了進來。
馮啓年放下手機,反應了大半天,指着江淩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就是你口中的小孩?”
陸輕帆在江淩望過來的視線中幹咳一聲,拉開椅子把人按了下去,選擇性耳聾了。
馮啓年倒也不在意,他本身就是個自來熟,笑嘻嘻地順着這個話題朝江淩打了個十分欠揍的招呼:“小朋友,跟叔叔說一下,你今年幾歲啦?”
“……”江淩自動忽略了“小朋友”和“叔叔”這兩個不靠譜的稱呼,一本正經地回答,“十七。”
馮啓年愣了愣,沒料到會得到回應。
大概是從沒見過這麽乖巧的少年人,鑒于他本人是從熊孩子一路成長到中二少年,再到現如今的叛逆青年,此刻看到江淩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他反而不好意思再逗弄他了,于是拿起桌上的紅酒問了一句:“會喝酒嗎?”
陸輕帆把自己的酒杯遞了過去:“先喝一口嘗嘗,能喝再讓他倒。”
江淩想起剛才陸輕帆連喝三杯啤酒的樣子,鬼使神差地接過酒杯抿了一口,緊接着就皺起了眉頭。
陸輕帆笑了一聲,對進來上菜的服務員說:“你好,來一紮鮮榨芒果汁。”
“好的,請稍等片刻。”服務員按照他的指示,把剛上來的蟹黃蝦餃移到江淩面前。
馮啓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兩人,舉起酒杯:“話說徐瑞前腳剛轉到上陽一中,你後腳也轉來了,你該不會是為了他才來的江淮吧?”
陸輕帆跟他碰了下杯子,嗤笑道:“想多了,他可沒這個資格。”
馮啓年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朝着江淩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不懷好意地笑道:“難道是因為他?”
确實是為了江淩,不過陸輕帆從這二世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玩味,他沒好氣地道:“你怎麽不說是因為你呢?”
馮二少“唔”了一聲,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好像也有這個可能啊。”
馮啓年在江淮上大學,如果說陸輕帆為了拉攏他特意過來,似乎也說得通。
江淩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悠,有點不明就裏。但他什麽都沒問,一邊吃着眼前的食物,一邊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陸輕帆。
陸輕帆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拐了個彎:“你就沒懷疑過徐瑞來江淮的動機?”
馮啓年如夢初醒:“對哦,徐家在江淮沒産業,他莫名其妙跑到上陽一中幹什麽?”
“想聽聽他親口說的理由麽?”陸輕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這不是廢話嗎?”
陸輕帆也不賣關子,将徐瑞當時在學校食堂的那套說辭照搬了出來。
馮啓年摸着下巴:“為了找表弟而來?這一聽就是在扯犢子……算了,管他呢!反正他跟我半斤八兩,除了敗家一無是處,再鬧騰也掀不起多大的水花!”
“還挺有自知之明。”
“你不要以為說得那麽小聲我就聽不見了!”馮啓年嚣張地指着他,“至少在吃喝玩樂上面少爺我還是很有天賦的!來,喝酒,今天不把你幹趴下我就把馮字倒過來寫!”
那些叫嚣着要幹趴別人的,往往是最先趴下的那個。
兩人紅的黃的白的全都喝了個遍,混酒喝特別容易醉,但陸輕帆除了身上酒氣重了些,看着跟先前沒什麽兩樣,而一邊的馮啓年臉上則跟塗了腮紅似的,已然是醉得不省人事。
好在酒店上面就有客房,陸輕帆給這位二世祖開了個豪華套間,把他往床上一丢,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前一世,陸輕帆進了瑞和集團這個大公司,帶他的師父認為他哪裏都好,就是長得太清冷,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距離感,于是他最先教會陸輕帆的不是業務知識,而是喝酒。
陸輕帆花了半年的時間把他師父幹趴下了,那個中年人醉醺醺地沖他比了個大拇指,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拍着他的肩膀說他可以出師了。
而他果真是那一批實習生中最出彩的一個,進公司不到兩年就破例升了職,甩了同期生兩條街。
像馮啓年這種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二世祖,又怎麽可能喝得過他。
但能不能喝,與愛不愛喝是兩碼事,喝不醉并不意味着第二天起來後不會難受。
所以陸輕帆其實并不喜歡喝酒。
兩人回到家快接近九點半了,陸輕帆渾身難受,先去洗了個澡,出來時發現床頭櫃上放着一杯蜂蜜枸杞茶,溫度适中。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腦袋不那麽漲痛了,便沖着小正經的背影說道:“真懂事,我果然沒有白疼你。”
江淩:“……”
吃頓飯三四個小時浪費掉了,小學霸此刻正在火急火燎地趕作業,沒工夫搭理某些人的胡言亂語。
陸輕帆看着他左邊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極了正在進食的倉鼠,又瞥了眼寫字臺上的
一盒蟹黃蝦餃,裏面已經少了兩只,那是他離開酒店前讓人新做出來的。
他輕笑一聲,再次喝了一口蜂蜜枸杞茶,然後上去戳了一下小正經鼓起來的腮幫子。
江淩放慢鏡頭似的緩緩轉過頭,素來平靜的眼神中難得帶上了一絲疑惑,仿佛在無聲地質問他:“為什麽戳我?”
陸輕帆被他這個樣子萌翻了,仗着酒精上頭,沒忍住又戳了一下。
江淩:“……”
他面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筆,用筷子夾起一只蟹黃蝦餃,二話不說怼進陸輕帆的嘴裏,然後戳了戳他的腮幫子以示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