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雲舒窈拿出那本書,遞給雲卿姿,點頭道:“是她。”又探着腦袋看雲卿姿翻着的書,問道:“阿姐瞧着這書如何?”

雲卿姿翻着書笑道:“是範夫子的的游記,倒也不是什麽稀奇的孤本,只是裏頭的詩是極好的,我回頭抄錄一份再給你送來。”

雲舒窈點頭,兩人又說了會子話,雲舒窈給雲卿姿調了香膏,只等着香膏固型。

香膏的形态固的差不多時,岚月進來了。

“三娘子,趙府的六娘子來了,去了您院裏,歲桃派人來說一聲。”岚月對雲卿姿福了身說道。

雲舒窈笑道:“前幾日不是馬球會上才見過嘛,今日又來找姐姐了。”

“可能有事罷。”

雲卿姿對岚月道:“同她說我馬上便回去。”

岚月點頭退下,與歲桃派來的使女說了一聲,又去外邊繼續收曬幹的桃花。

雲卿姿吹了吹雲舒窈遞來的香膏,笑道:“幹了,聞着倒是比上次的好,窈娘調的香越發好了。”

雲舒窈笑了幾聲,“姐姐喜歡便好,過幾日我若調出了‘丹陽桃玉’我就給姐姐送來。”

雲卿姿點頭,道了聲“多謝”。這‘丹陽桃玉’是極為難調的香,雲舒窈這些年執于調香,天賦倒是極好,只是‘丹陽桃玉’卻只調出一回,還只是次品,只有宋大娘子在世時調出幾罐,雲卿姿十歲那年得了一罐,至今還存放于小庫房裏,思及此,雲卿姿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

雲舒窈又從架子上拿了兩罐香膏,輕笑道:“上次趙家姐姐來送了我兩袋幹花,這便是那花制的香膏,姐姐幫我帶去給趙姐姐吧。”

雲卿姿點頭,将香膏拿給侍歌端着,便回了花朝築。

趙影來坐在椅子上百無聊啦地看着雲卿姿房裏的書,清谷給趙影來奉茶,趙影來望着門外催促道:“你家娘子還不來嗎?”

Advertisement

清谷笑道:“娘子莫急,應當是快來了。"

雲卿姿到時只見趙影來斜斜地靠在椅子上,不由得輕笑一聲:“等了多久了?”

趙影來眼睛一亮,“阿景你可來了!"言罷,執着雲卿姿的手坐下,“過兩日我們去寺裏吧,小七近日噩夢連連,母親眼睛都急紅了。”說到這,趙影來語氣低沉起來。

雲卿姿安慰道:“小七會沒事的,放心,先去藥鋪抓劑安神的藥,免得吓着他。”

二人沉默片刻,侍歌瞧着氣氛有些凝重,揚起笑臉,“娘子吃茶,昨個兒奴婢去潘樓買的櫻桃煎還在小廚房擱着呢,娘子知道您愛吃,特意叫奴婢們備了一份。”說着,便叫清谷去取。

趙影來擺手,“不了,”趙影來托着腮,“阿景,我先回去了,過兩日我看小七可有好轉,若是好了,我們也就不必去寺裏了。”

雲卿姿點頭。

清谷回來時,趙影來已經走了,她把櫻桃煎放在桌案上,整理茶具,有一搭沒一搭的同雲卿姿講話。

“娘子,後日是大娘子的忌辰。”

雲卿姿聽到這話微微一頓,揚起臉,喃喃自語:“這麽快就到了嗎?”

屋內沉默半晌,無人搭話。

雲卿姿又坐了半晌,才突然想起雲舒窈叫她轉交的香膏,揚聲叫起來:“侍歌,将四娘子拿的香膏給影來送去。”

侍歌在內屋整理床鋪,估摸着過會兒雲卿姿要午覺,聽到雲卿姿喊她連忙出去。

今日無事,雲卿姿精神也不大好,便進屋小憩一會。

晚飯時,清谷布菜時小心翼翼問了雲卿姿前幾日馬球會的事,外面都在傳雲卿姿和花暮錦結下了梁子,雲卿姿表示并沒有此事,只怕是坊間以訛傳訛罷了。

晚飯後,棠梧院的人送來了一領鬥篷,說是顏色太豔不适合薛小娘便送來給雲卿姿了。

侍歌笑着接下,又笑着給人送出去。

侍歌托着那紅色的鬥篷端詳半晌,“确實是好料子,拿來做成鬥篷倒也合适,只是太厚重,如今這天已經不合适了。”

雲卿姿只瞥了一眼便再也沒看,侍歌看出她不喜歡,便收了起來。

清谷見雲卿姿神情恹恹的,便拿了繩子,“娘子,我們來玩翻花繩吧。”雲卿姿起了興趣,便同她們玩鬧起來。

一時間,屋內只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和笑聲。

清谷翻花繩的技巧實在是不高,時常弄反了方向,這次依舊如此,她撅起嘴,耍賴道 :“不玩了不玩了,侍歌老是欺負我。”

侍歌點點清谷額頭,“淨耍賴皮,每次翻花繩你都如此,也不怕娘子笑話你。”

清谷氣鼓鼓地轉過頭,此刻像一個搶不到糖果的小孩,雲卿姿“噗嗤”一聲笑出來,決定給她順順毛。

“屋裏怪悶的,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清谷揚起臉一笑,“走吧走吧!我也覺得怪悶的。”說着,一手拉着雲卿姿便要奪門而出,侍歌連忙叫住她們,給雲卿姿披上一領雲紋織錦羽緞鬥篷,又将錢袋子系好,才一起出門。

偏房門口的小厮見雲卿姿要出門,殷勤地湊上來,“娘子要出門?小的馬上去套車,娘子稍等。”

雲卿姿拒絕了,“只是出去随意走走,不必套車了。”

“娘子,現在州橋夜市才剛開始,我們去看看吧。”

雲卿姿應下。

夜晚的京都城的确更加熱鬧,燈火輝煌,人影幢幢。花暮錦一襲白衣,身上披着的也是同色的鬥篷,借着朦胧的月色竟有也有幾分谪仙的味道。花暮錦身旁的小厮非覺眼尖,遠遠地便看見雲卿姿主仆三人,“郎君,是雲三娘子!”

花暮錦仰頭,順着非覺指着的地方看去,目光徑直朝向那個穿着雲紋織錦羽緞鬥篷,笑容滿面的女子。

花暮錦低眉淺笑,轉身走向街道另外一頭。非覺疑惑不解,郎君怎麽見着雲娘子反倒躲的厲害。花暮錦好似看出非覺心中所想,聲音壓得很低:“前幾日馬球會上惹的麻煩現在還有人議論紛紛,”嘆了口氣,“不好再給她惹閑話。”

非覺眨了眨眼睛:“就……就那些……”

非覺整日跟着花暮錦,走街串巷時也聽過一些風聲。其實也不是什麽污人清白的話,只是說雲三娘子和世子殿下在趙家馬球會上結下了梁子,還說是為了一個彩頭倆人吵了起來。到後來,竟傳出倆人不僅因為彩頭吵嘴,還差點因為幾顆枇杷打起來,總之,越傳越玄乎。非覺聽到時差點笑岔氣。

謠言止于智者啊。非覺感慨。

雲卿姿三人轉了半晌,侍歌清谷手上都提着不同的東西,雲卿姿手中拿着一盒簪子。也不是什麽特別的簪子,只是青玉的色澤有些特別,所以就從小販那買了來。

又走了一會兒,雲卿姿剛想轉身同侍歌說話,卻被一個大嬸撞了險些摔倒。不知怎的,這一塊的人要比朱雀門那邊多得多,等雲卿姿反應過來,侍歌清谷早就不知道被人擠到哪去了。

雲卿姿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有些迷茫,路也不大識得,平日裏出門不是坐馬車就是乘轎子,哪怕不坐馬車出門也有使女婆子随從,如今自己單獨一人哪還認得什麽路。她只得将手裏的簪子收在袖口裏,想往後走卻步履艱難,咬了咬牙,随着人流徑直朝前去了。

侍歌和清谷被人流擠到後方,雲卿姿也不在人群裏,不由得慌了,連忙往前邊走邊喊着。其實三人隔的并不是很遠,只是侍歌清谷被人流帶着下去時,到了一個十字口,一時間方向也沒搞清楚,便同雲卿姿一南一北的各自去了。

侍歌才走了一會兒就發現不對勁,連忙拉着清谷轉身。

正巧,花暮錦和非覺悠閑地走着,他見雲卿姿不在,而兩人又神色慌張,不由得蹙眉,三步并兩步走去,“你家娘子呢?”

兩個丫頭顯然吓壞了,看見是花暮錦,連忙道:“世子安好,剛剛人太多,我們和娘子被人流沖散了。”

“你們娘子剛剛在哪和你們走散的還記得嗎?”

清谷點頭立馬道:“記得記得!”四處張望了一下,懊惱道:“适才我們與娘子到梅家附近時,就與娘子走散了…”

花暮錦點頭,吩咐非覺一聲,獨自一人往州橋那邊去了。非覺看着她們着急的樣子,安撫道:“我家郎君一定能找到你家娘子的,”又看了會人群,“我們走這邊,也許你家娘子會繞道潘樓去也不一定。”

大街上,行人比肩繼踵,雲卿姿表示很無奈,人實在是太多了,竟生出一種元宵也沒有這麽熱鬧的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雲卿姿感覺周邊的人漸漸少了,四處張望一番,看着周圍的房舍有些眼熟,好像是潘樓街。雲卿姿又走着确認周圍的屋舍,就是潘樓街無疑了,不過離潘樓還有些距離,雲卿姿此刻也平靜下來,侍歌清谷不見她了定會來尋的,說不定此刻已然回家搬救兵了。

雲卿姿順着潘樓街的河邊慢慢走着,望着河水中紅燈籠的倒影,微風輕輕一拂,水面起了漣漪,搖搖晃晃,那紅色倒影越發旖旎。

遠遠的,雲卿姿好似聽到有人叫她,那聲音還有些耳熟。

“阿景。”

雲卿姿站住了。

她明白了不是錯覺,微微轉身,只看到一襲白衣的花暮錦朝她走來。

“終于找到你了。”少年就這樣看着她,眼中含着柔潤的水色,他走的好像很急,此刻,胸膛還在微微起伏。

雲卿姿愣了一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