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章

雲卿姿回陶園後,又去看望了榮信大長公主,今日瞧着大長公主倒是好了許多,可以坐起來說話了 。

衢陽郡主這幾日也沒再為難過她,見到她替榮信大長公主祈福,面上也多了幾分真心的笑容。

待用了晚飯,榮信大長公主歇息了,雲卿姿這才與衢陽郡主坐下,說要離開之事。

“再過幾月也近年關,臣女也不便再待在陶園,原是等着大長公主痊愈了再走,可是伯娘催得急,也不好忤逆尊長,這才來與郡主請辭。”

她不好找別的理由,只借着這個由頭衢陽郡主才會相信。

衢陽郡主嗯一聲,又想到花暮錦不在:“可如今弗庸不在揚州,你一個小娘子獨自回姑蘇怕是不妥。左右耽擱不了幾日,等會子我便讓人遞話給弗庸,等他回來送你罷。”

雲卿姿詫異,衢陽郡主該是讨厭她才是,怎的今日這般好脾氣,竟還提出讓花暮錦送她回去,莫不是花暮錦威脅過郡主?

“不必勞煩世子的,我伯娘已派人來接我,多謝郡主美意,臣女感激不盡。”

雲卿姿抿唇笑着拒絕。

借着燭光,衢陽郡主看了幾眼雲卿姿,這小娘子生的好看,細眉桃眼,身姿細挑;除去樣貌,性子也好,又有才學。難怪媏媏這樣眼高于頂的也視她為好友,盡在她耳邊說着雲卿姿的好話。

她從發髻中取下一只玉釵,遞到雲卿姿手上。

迎着她詫異的目光,衢陽郡主笑着解釋:“這些日子你在陶園陪着母親念經,讀書。媏媏在這也有你陪着玩鬧,倒是多了個朋友。”

“這只釵子是聖人賜我的,今日便給你了,就當是新年紅封吧。”

雲卿姿捧着玉釵,總覺着有些燙手:“這太貴重了郡主,臣女不能收。”

衢陽郡主笑的一臉慈愛:“收着吧。難得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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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輕輕,說得不僅是她與雲卿姿有緣分,更是說花暮錦與雲卿姿之間的緣分。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這樣的緣分更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

她那侄兒性子執拗,認準了一個定然是不放手,可這些日子瞧着雲卿姿倒像是對他并沒有什麽情義,她在心中輕嘆,弗庸這路,怕是有些坎坷啊。

衢陽郡主将話說到如此份上了,雲卿姿便不再拒絕。

翌日。

寒風裹挾着細雨吹來,院中的樹葉落得只剩幾片,早早便又使女在院中掃着落葉。

徐姈聽母親說雲卿姿明日便要離開,吃過午飯後便帶着一堆東西來了她的院子,擺滿了一桌子。

雲卿姿瞧着哭笑不得,“媏媏,又不是日後見不到了。”

徐姈眼眶濕潤,梗着脖子:“你可是我在揚州城的第一個朋友,自然要将好東西給你!”

說罷,又摟着雲卿姿哭了哭。

雲卿姿無奈,又陪着她出門玩了一圈才将她哄好。

回府時天幕已黑,院子裏也靜悄悄的,只有幾個使女在屋裏替她收拾行李。

重要的東西侍歌早早便收了起來,餘下的衣物便是由府裏的使女收拾。

雲卿姿走入內室,侍歌在外頭瞧着她們收東西。

她從枕下摸出骨哨,坐在軟塌上半晌不動。

花暮錦不在揚州城,也不知去了何處,他留下的暗衛不知還在不在暗中跟着她。若要離開,那定然不能讓花暮錦的人再跟着了。

想罷,她将窗子撐起,有冷風灌進來,她擡手攏了攏衣裳。

随着骨哨的聲音響起,沒過多久,便有一個通身黑袍的人立在窗外。

暗衛垂着頭,拱手行禮:“屬下見過三娘子。”

頭頂傳來雲卿姿溫和婉轉的聲音。

“不必多禮,你且擡頭。”

暗衛順從擡頭,只見雲卿姿好似遞了什麽東西過來,他忙擡手接住。

骨哨落在他的手心,輕飄飄的沒什麽感覺。他滿心滿眼疑惑,不解地開口:“三娘子,這……”

“勞煩你等殿下回來之時,将這個還給他。明日我便離開揚州了,你也不必再跟着我,回去跟着你們殿下罷。”

說罷,也不待他說話,便将窗子合上了。

暗衛站在原地,三娘子并不知曉他是一直跟着她的。前日她出門去見顧珩之事他早已報給花暮錦了,只是殿下吩咐過不能靠三娘子太近,是以他并未聽到顧珩與三娘子說了些什麽。

雖不能幹涉三娘子的決定,但他篤定,定是顧珩與三娘子說了些什麽才讓她突然提出要離開。

他得将此事禀報給殿下。

金陵城中,便是這冬日裏街道上還熱鬧不已。

非覺跟着花暮錦悄然來到金陵城,暗中查探消息。曹萑來信,說是三皇子的人九月便朝着金陵城去了,不知花暮錦有沒有派人盯過。

他們這才來金陵。徐始安怕是隐瞞了什麽。

他們來這幾日,并不是全無收獲,抓了兩個三皇子的人,今夜正在西郊暗審。

西郊有翊王府的産業,其中一處宅子坐落荒處,方圓幾裏都無人居住,所以早些年便做成了地牢。

只是許多年沒有再用過了,今日開了門,用來審小鬼。

非覺将二人拖入地牢,小臂一般粗的鐵鏈将他二人捆着,又将他們分別綁在不同的柱子上。

他們口中藏的毒早被抓住之時便取了,其中一人想咬舌自盡,非覺便将他的嘴塞了東西。

“方才在洳巷你們不肯說,若到了這還不說,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們。”

非覺邊說邊将牆上的暗格摁下,下一瞬,滿面的刑具便出現在二人眼前,借着燭火,那些刑具發出冰冷的寒光。

寂靜的地牢,只有兩人恐懼的嗚嗚聲傳出,身上綁着的鐵鏈發出沉重的聲響,非覺隐匿在黑暗中的臉,在兩人看來,宛若地獄的鬼魂。

随着“吱呀”一聲,地牢的門被人打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也敲在二人的心頭。

他們知道,來了個更狠的。

花暮錦一聲黑袍,俊逸的臉龐在燭光下忽明忽暗。

他随手取下一把牛耳尖刀,站在他們中央,緩緩開口:“三皇子派你們來金陵做什麽?”

二人沉默不語,花暮錦輕笑,手腕一轉,一刀紮入左邊那人的手腕,握着尖刀轉了轉,那人嘴被布條堵着,疼的臉上青筋冒起,只發出嗚嗚的聲音。

“還不說是嗎?”他微微轉過頭,對着右邊的人輕聲道。

“非覺。”

花暮錦沒有取下尖刀,只是喚了聲非覺。

“既然他骨頭硬,那便敲個金瓜吧。”他語氣淡然,又看向那人的眼睛,緩緩道:“留着幾口氣,讓他睜着眼睛,看着自己被一一刀一刀地切開。最後再做個人皮燈籠給旁邊這位小哥照路吧。”

他話未說完,便看向右邊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在那人看來恐怖如斯。

非覺将那人放了下來,将他的腿弄折,取來了金瓜,對着他的頭頂便是狠狠一擊。

咚的一聲,右邊的人眼睜睜地看着他受酷刑,早已呆滞,又是咚的一聲,受刑的人口鼻滲血,渾身止不住的顫栗。

右邊的人終是支撐不住,随着一股暖流而出,眼淚也奪眶而出。

竟是吓尿了。

“我說!我全說!”

非覺也停了手。

“三皇子叫我們來金陵找地藏鑰匙和地圖。”

花暮錦擰眉,地藏鑰匙不是在官家手中嗎?

“什麽地圖?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我讓你求生無門,求死無路。”

那人忙道:“我萬不敢诓騙郎君,三皇子說地藏鑰匙與地藏地圖都在江寧府,便派了我們來金陵城探尋,但是我們在此盤桓幾月皆一無所獲。”

“誰告訴三皇子江寧府有這些東西的?”

晦暗的地牢中,花暮錦的聲音如同鬼魅。

“我不知,我只是奉命來江寧,這些內事只有三皇子的親信周免才知曉,不過,柴大與我說過好像是郢丘還是青川的人見過三皇子。別的小人一概不知!”

他好像知道花暮錦要問什麽,擡了擡下巴,又道:“柴大便是他。”

他指的便是地上這個人。

這人現下不省人事,便是叫醒了也問不出什麽。

花暮錦大步流星離開此處,非覺留下收拾。

又是郢丘。

不知那人在郢丘好好地地王爺不當到底是要做什麽,京城這麽遠他始終要橫插一腳。三皇子也是個蠢貨,被人三兩句便唬得尋地藏鑰匙。

便不說地藏鑰匙在官家手中,便是不在官家手中,他拿到了又有什麽用,只怕是有命拿無命用。

地牢上方是個極為敞亮的院子,這個時節,院中的花樹早就謝了,只餘下空落落的樹幹子。

寒風卷着枯葉落在花暮錦腳邊,将他的衣袍吹起。

暗衛快馬加鞭,終是到了金陵。

他将雲卿姿要離去的事告知花暮錦,又将骨哨遞到花暮錦手中,半晌不聽花暮錦說話。

“随她去吧,你回揚州,暗中守着她。”

花暮錦薄唇輕啓,手指摩挲着骨哨。

雲卿姿既是來江寧府查事情,沒有查到之前,她是不會輕易離開的,更不會回姑蘇,這些借口,只不過是為了搪塞他罷了。

他此刻抽不開身,金陵的事還未解決,明日一早他要去找徐始安。

便不是徐始安對他有所隐瞞,那便是金陵城內的人瞞着什麽,令徐始安也無從得知。

郢丘的人想要将三皇子拖下水,但卻想了個極笨的法子。

不過,按照那人的性子該不會這般才是。花暮錦思考了一瞬,腦中有了個想法。

那人可能并不是為了拉三皇子下水,而是含着報複的心,将今歲四月他找人送去郢丘的東西原封不動送了回來,只是為了惡心惡心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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