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蔽月樹林中,有兩人相對而立。

灰衣青年手持一把白色長劍,上面有細小雷蛇纏繞,面容在黑暗之下看的不是很清楚。

另一人長,槍指着灰衣人,槍尖劃過的地方隐約帶着紅光。

樹林寂靜,只剩下兩人呼吸聲和風過時帶起樹葉的沙沙聲。

良久,那灰衣青年終于動了,劍上金光大盛,雷弧在他周身形成一個電域,他手中的劍刺向面前男人。

那隐匿在陰影中的男人對他很是了解,向後傾倒躲過了這一擊,同時手中長,槍擋住了那劍繼續往前的架勢,靈力灌注長,槍上将人震開。

灰衣人也預料到了他會如此,提前借男人的力道踏腳離開了地面。

“哼”那黑暗中的男人似乎笑了聲。

灰衣人沒有搭理,驚天一劍再次回身迎了上去。

兩把絕世兵器交鋒,不斷擦出火花,金色劍氣帶着長劍斬過來。

男人舉起槍擋住,金色劍氣和槍上紅色交織。

周圍的樹被兩人交鋒産生的靈氣震斷,月光灑落在銀白劍身上,反射出一片白光,同時也照亮了劍身

其上镂空刻着——月弧。

——

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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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皆枉剛煉完最後一爐丹藥月亮若隐若現,臨近天亮了。

他随意收拾了一下,将丹爐火熄滅,朝着住宿區走去

走着走着,他揉揉眼,看着眼前飄蕩的白衣一臉驚恐。

他壓下心中不适湊近一看,原是和他同一棟樓的弟子。

“都半夜了怎麽還不睡?”李皆枉問。

“別提了。”那位身穿白色弟子服腰配劍峰外門玉牌的人嘆了口氣。

“劍尊上次同魔尊在校場交手将那弄得掌門都不認識了,咱們沒了校場後天還要考天山劍訣,只能趁着夜晚無人在路上練習。”那弟子說完指着身後幾個同樣身着白衣舞劍的弟子,且衣服上都有着劍峰劍紋。

李皆枉:“……”知曉你們劍修慘,但也不至于一個校場的地都騰不出來吧?

心裏這樣想,他也問了出來。

說到這,那弟子更悲傷了,一副差點哭出來的表情,生動的讓李皆枉差點感同身受。

“劍尊同魔尊在劍峰打得,他們将校場拆了後依次經過了劍鋒堂,書齋,和後山,經過的地方無一幸免慘遭劍尊和魔尊毒手。”

他頓了頓繼續道

“我們如今不僅要借用陣峰山腳上課,還要負擔起繳納修繕劍峰上千靈石的重任。”

李皆枉:“……難為你們了。”攤上這麽個峰主真是人生不幸。

“但你們下次半夜出來時記得不要再同時穿白衣了,很像百鬼夜行。”

李皆枉評價道。

移花城

天已微亮,喧鬧的人間充滿了煙火味,街上行人匆匆,來去忙碌。

在一條不知名的巷子裏,玄深從一堆灰不溜秋的衣服裏擡起腦袋。

他,或者用它

從衣服裏鑽出來的小貓是純白色的,眼睛像黑珍珠,體型嬌小也就拳頭那麽大個,上頭兩個耳朵耷拉着,一副委屈的小表情。

玄深剛酣暢淋漓的和死敵打了一架,本想随便找個地兒恢複靈力,誰知走到這破巷子裏那幾百年不曾有過的返祖現象就這樣來了!

或許是受返祖期影響,玄深性情甚至行為都變得及其幼稚,它朝天大喵了聲

過了會,小貓咪認命的叼起儲物袋一腳踩開将衣服塞了進去。

一只巴掌大的小貓滑稽的踩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儲物袋,從遠處看過去就像小貓咪在和這成精的儲物袋做鬥争。

順嘴塞進去的還有屬于他的身份令牌。

忙碌了半天,總算将衣物塞了進去

整理好東西後玄深叼着儲物袋灰溜溜的從巷子裏出來,早上正是忙碌時,那點大小的一團根本沒人注意到。

玄深尋了個茶館,早上的茶館沒什麽人稀稀落落的幾個,說書的老頭卻在盡職的講着仙人的故事,他在房梁一個隐蔽的角落坐下。

這位置能看見下面發生的事也能看清那說書人,玄深覺得甚好,将叼着的巨大版儲物袋放下自己的下巴靠了上去,整只貓看上去懶洋洋的。

“這片大陸,名為竭天……而千年前天下三分,有了人魔妖三個物種,我們世代繁衍在這片大陸生存……”

“這你就別講了,這是誰都知道的事,講講修真界那三巨頭如何?”一個俠客裝扮的男子說道

“是啊是啊,什麽天下三分聽都聽膩了,換個換個。”

“那好,老朽就給你講講,話說……如今各大宗派中,還得數天山,靈蘊門和般(bo)若(re)寺最為突出,是為三大仙門之首。”

“而這三大仙門呢,就有三位最為突出的仙……”

玄深眼睜睜看着那老頭講了一半低下頭在臺下人看不見的地方摳腳丫。

玄深:“……”

說書老頭将自己腳丫止癢後繼續說起了剛才未說完的書。

“這三位呢正是三大仙門之人。”

玄深深思:這話和前面那句難道不是一個意思?

“其中最厲害的當屬天山的玄深劍尊,不過百年就已經到達了大乘中期,三年前曾路過尋花城在那裏救下過萬人性命,經此一戰成名,現在已經是修仙界第一人了,

至于你們關心的,關于劍尊容貌……”老兒摸了一下胡子。

“見過的人都說修真界俊男美女千千萬萬,拜倒玄深劍尊腳下的就有一半。”

玄深很喜歡世人口中的評論,不管是憎罵還是崇敬他都喜歡,但這老頭雖是誇自己,玄深卻并沒有多開心,這什麽拜倒,怎麽和一句古話那麽像呢?

越聽越不對頭

說完這一句,那說書人摳完腳丫子摸了胡子的手伸向桌上二胡。

玄深貓臉扭曲。

那老頭不僅說,還将二胡拉了起來。

“這第二位啊是般若寺的真久大師,聽說幾天前已經邁入大乘境初期,這是咱們修真界的第三位大乘啊!”

“此城歸般若寺管理,只要有大師在咱們就能多一層活命的保障。”

玄深對這什麽大師不熟,暫不予評價。

“這第三位呢,便是靈蘊門的丹仙池微了,為何是仙呢,有傳聞道這位丹仙一顆丹藥便讓人從出竅突破至合體,聽聞人性情溫和至純至善,雖然戰鬥力沒有劍尊高,但也位列三尊。”

這老頭雖然不讨喜,但說的話到沒有錯,子舒這人确實良善,玄深想。

丹仙池微,字子舒,同玄深是好友。

“有句話說的好,在這修真界,最不能得罪的有兩類人,丹修和劍修,前者可在關鍵時刻救你性命,而後者多記仇而摳門,其中天山劍修尤甚。”老頭手中拉着二胡,聲音吱吱呀呀的,很是不好聽。

玄深收回剛才那句話,這老頭哪裏是不讨喜,這根本就是讨打!

原來天山劍修窮而記仇的傳聞就是這樣傳出來的!

小貓貓憤憤然的捏了捏爪爪

這個坐在房梁上的罪魁禍首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敗家,堂堂玄深劍尊劍峰座下的弟子何至于為了那點靈石和人打起來?

玄深從未有過月俸,每次去找掌門讨要都說被扣完了,玄深不信,魏從卻每次都能給他列一張清單出來,玄深看的頭疼,久而久之便懶得再問。

“世人都道魔族是個罪惡種族,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但老朽認為那魔尊倒算是個好人。”

“魔尊是好人?老頭你糊塗了吧?”一個八尺壯漢用力放下酒碗。

還有人問“你是不是沒睡醒啊?”

就連玄深都好奇了起來,自己死敵什麽德性他是知道的,既不是個合格的好人卻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壞人,怎麽一位魔尊在人世有這等評價?

白發老頭陷入回憶,渾濁的眼神有了些光彩“那時……老朽還年輕,移花城還沒有如今的富貴安平,一直被魔族統治着,那些魔不将人當人,他們把人當奴隸,是可以任由他們踐踏的,玩弄的,不當做人看的東西。

當時老朽被一只魔族看上,想将我帶回剝皮拆骨煉制人丹……”

他還沒說完便被人打斷,“魔族都這樣對待人族了你幫他們的君王說話?”

“人族的叛徒。”

玄深磨牙,一副熊孩子模樣,好不容易想聽個八卦怎麽老有人打斷他?

它拉開身下的儲物袋,從中掏出個符咒,黑紙為符銀為墨,看上去就和一般的黃色紙符不一樣。

玄深只是簡單的将符咒朝着出聲的中年人扔去,那符咒在空中變得透明,落在那人頭上無人發覺。

正要繼續說話的中年人瞬間失聲,神情驚恐的跑了出去,在座的你望我我望你,沒人知道他怎麽了。

玄深手中符咒都是特供的,這種禁言的小玩意它大把的。

沒人再鬧事,老頭繼續講起了故事

有了前車之鑒,在座的也不敢再打斷那老頭講故事

“老朽當時裝死,倒在地上,本以為躲不過今日之劫誰知幾息過去了并未聽到那魔族說話,于是偷偷睜開一只眼瞧了瞧,卻看見一雙黑色的靴子,靴子踩着血泊,黑紅的顏色看着很詭異,鞋子上面有着銀色花紋,來人手中拿着一把滴血的長槍,一路過去不知殺了多少魔族,卻沒有傷害一個人,魔族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跑都跑不了,魔尊那日,憑一人之力屠殺了整個城中的魔族,最後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離開了。”

“那是老朽的救命恩人更是整個移花城的救世神。”

“說的和真的一樣,據說當年移花城能從魔族手中逃過一劫不是因為般若寺派人來嗎?”一個不怕死的問

老頭搖頭,手中二胡拉了起來“般若寺确實派了人,但那是在魔尊之後了,如果不是魔尊,老朽今日也不會在這同你們講這些陳年往事。”

玄深倒不覺得楚擇那家夥單純的是為了救人,當時他應該是剛接手魔尊這個位置,移花城中的魔都是上一任魔尊的人,同時也都犯過殺孽,楚擇這才無情斬殺,至于為何不傷人族?

那家夥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并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什麽專程救人這種說法玄深唾之以鼻,不過移花城确實是承了他的情這點不可否認。

臺下衆人議論紛紛,那老頭講完主要的開始講那些不正經的小道消息了。

什麽宮少主逃婚啦,哪個派又要舉行大考啦,劍尊半面破魔障,更有某某門宗主私下圈養藥人的傳聞。

玄深懶得再聽,他咬起儲物袋朝外面走去,它剛聞到了米餅的香味,雖說是只大乘期的貓貓,但現在他靈力全失肚子也有自己想法的叫了起來。

咕咕咕……

玄深這時特別感謝好友朝他口袋裏塞的幾個靈石,在這種關鍵時刻派上了極大的用場——讓這位修仙界第一貓不再餓肚子

玄深跳上賣米餅小推車側面的一塊板上蹲在幹淨的地方将儲物袋放下,踩開袋口将大半個腦袋怼了進去。

擺攤的是個女人,頭上圍着張布她好奇的看着眼前貓咪并沒有阻止小貓的動作。

一般有這種儲物袋的都是仙人,叼着儲物袋的小貓貓,那一定是仙人的靈寵。

移花城并不缺仙人,有時山上宗派還會下來替他們解決妖患,因此對待仙人他們很是熱情,不過這麽小一只且可愛的靈寵他們很少看見。

“诶自己來買吃的啊?”

玄深将靈石放在女人面前,順從的喵了聲。

女人笑着遞給它一塊米餅,剛出鍋一會不算燙味道很香,上面焦黃內芯雪白,玄深一雙圓圓貓眼瞬間一亮。

玄深一口咬住米餅,全身心都被眼前它那麽大的餅給吸引了。

那女人不知從哪拿出個裝水的小碟子推到玄深面前。

待它小口小口把一塊餅啃完已經過了半柱香了。

玄深見自己放的靈石未動,疑惑的喵喵了兩聲,女人側頭,對它笑了笑,“靈石就不用了,當是我送你的,快回去吧。”

玄深并不太知曉人間靈石價值,因此也沒把自己拿上品靈石來買個小餅子當大事。

玄深沒有理會,雖窮志卻堅,東西都是平等的,你給我什麽我必然會還你一樣貴重的。

鼻尖拱了拱靈石,推到女人手邊後轉身拎着儲物袋跳下推車跑開了。

“诶?”那女人追了幾步,見實在跟不上也沒有強求。

看見這一幕的還有楚擇,他屈膝坐在高樓上,一身黑衣襟口露出白色裏衣,腰間纏了一圈細金鏈子,往下墜了個紅色玉佩,如血的紅中帶着點金,一雙黑眸有些冷,看着人倒是挺正派。

此刻這人想的是:這哪來的冤大頭

他一向不喜這種小小的生物,因為太過弱小,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但他注意的不是這點,而是那貓嘴巴裏叼的儲物袋,灰不溜秋的上面繡着些符文,不正是前不久說要去移花城的心上人的?

楚擇眸色加深,那他的儲物袋為何會出現在一只小貓嘴裏?

那貓還能打開儲物袋,莫不是阿佑的貓?

若是這樣那這貓的性質就要變一變了。

想的再多不如近距離看看,楚擇想到就做,從樓上一躍而下,下一秒人就出現在了玄深面前。

玄深竄進一條巷子裏,面前突然出現一座黑色巨“牆”它跑的又快就差那麽一丢丢,它就和那“牆”親上了!

玄深剎住車,自己視線卻離地面越來越遠……

玄深喵不出來,嘴巴裏咬着個儲物袋只好四肢無力的撲騰。

它發覺有人将它拎了起來,視線從那雙黑色的靴予到紅色玉佩,再到那張熟悉硬朗又讨厭的臉上。

玄深:好像·……挺熟悉的?這家夥不是走了嗎!?玄深眼睛瞪得圓圓的,驚恐完全不比驚訝少。

要是讓這家夥發現他是貓還不知道會怎樣!

一定不能讓這家夥發現它是貓

楚擇單手拎起小貓,另一只手從它嘴裏搶掉儲物袋。

“喵!”玄深氣勢洶洶的叫了聲。

“你在罵我?”楚擇似笑非笑,手中儲物袋上還沾了些小貓咪的口水。

“嗚……喵!”罵的就是你!

這個世界大部分靈寵都通靈,與人交流不成問題,只是不會說人話。

“你和這儲物袋的主人什麽關系?”楚擇手中拎着小貓背靠牆上。

玄深撲累了,四只小腳垂着,看都不看他一眼。

心裏想的卻是這是什麽傻X問題,拿到敵人儲物袋的第一件事不就是把前主人的印記抹去,再看看裏面有什麽嗎?

在這裝什麽好人呢,難不成說是玄深的他會還給自己?

楚擇一個清潔術将儲物袋上口水擦幹淨,手中那個髒兮兮的袋子露出原本面貌,是漂亮的蒼灰色,上面密密麻麻的咒文是最基礎的淨化決,和清潔咒同出一源。

玄深看着他手中動作眼睛都看直了,要知道這可是他學了半年到今天為止都沒學會的清潔咒啊!

不等它繼續感慨,楚擇拎着它搖了搖,“問一句你答一句,搖頭或點頭。”

“儲物袋是不是玄深的?”

小白貓識時務的點了頭,楚擇對這貓的乖覺非常滿意,繼續問“你是他的貓?”

玄深:我要是說是會不會曝屍深巷?

可能是小貓貓思考的太久讓楚擇有些不耐煩。

“嗯?”楚擇聲音帶着威脅,聽起來對貓貓非常不友好。

玄深怕這人真把自己給咔擦了想着和自己搭上關系至少這人不會動自己。

于是立馬做了決定,它點了點小腦袋。

你若覺得就這樣楚擇會相信那這魔尊當的就過于純真了。

“印記在哪?”楚擇揪着貓貓問

在修真界,簽訂靈寵都會有靈寵契約和印記。

這東西玄深怎麽可能有!

它并未有過主人,更別說這什麽契約印記了。

楚擇顯然也發現了小貓貓的問題,問“沒有?那袋子怎麽開的?”

玄深憤怒的喵了聲,一爪子朝着楚擇勾了過去!

楚擇将貓拿遠了些,他能确定這貓同玄深是有契約的,貓身上的氣息不可能有錯,畢竟野貓身上不可能會有如此濃郁的雷靈氣要知道在這修真界,金靈氣可是代表的玄深,因為此界就他一個雷靈根

如若不是靈寵,那就是玄深很重要的東西。

想罷楚擇再次湊近貓貓,一雙黑眸印出玄深的樣子。

“我同他認識,他最近忙你不如跟着我?”

玄深再次憤怒的喵了聲,我怎麽不知道我最近忙?!

“你同意了?那就跟我回我家吧。”這人拿到貓就像變了個人一般,嘴角的弧度就沒落下來過。

被拎在手的貓貓完全沒法拒絕。

不,倒像是變回了同它人形時在一起的模樣。

玄深鄙視他一眼,楚擇并未接收到。

就此,玄深小貓貓成功被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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