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

二十七

妖族皇宮

“主人,屬下給您帶來一個好消息。”女人一身紅色紗勾勒身材。

“執掌日月神劍的兩人現在只剩下玄深一人,可算是好消息?”

日月神劍,當屬此世間最為強大的一把神器,而如今只剩下一把月劍,也不知此時誰能阻止他。

千九勾起一抹笑,“果真是好消息呢。”

“你那邊如何?”

女人行了個禮,癟嘴嫌棄,似乎有些不喜“不出我所料這個珉仇應當是廢了。”

“再看吧”千九眸中黑氣閃過,不理會女人的抱怨。

琅玉仙城中兩人不知容恒已然身死,而遠在妖族被追殺的千舍更是不可能察覺。

千舍好不容易躲過一道追兵,他捂着傷口,呲牙咧嘴的躲進小巷中,等人走過,他這才松了口氣,取出玉簡,似乎想撥通傳訊,可最後再次放棄。

他一身紅衣破破爛爛,将身上傷口止血他仰頭呢喃“玄朝佑啊玄朝佑,你到底在幹嘛呢。”

被人念叨的玄朝佑此時正從季川嘴中得知了地門方位,禦劍往地門而去。

至于此去為何,玄深一劍打翻了道聖的墓,而後将之從棺材裏挖了出來,鞭屍。

若不是親眼所見,或許有人都不敢認這位兇殘鞭屍的是當世劍尊。

地門弟子瑟瑟發抖,乖乖縮在山下等待那位劍尊出氣,季川早已同他們說過,此人好好招待。

Advertisement

此時道聖墓前玄深一手執劍,月弧銀白的劍尖混雜了些黑氣,正是從容恒身上剝離下來的魔氣,玄深擡眸,看向棺材裏的半腐枯骨眼中戾氣閃過,“當真有你。”

魔氣在枯骨和月弧間游移,玄深用力捏緊手中長劍,自言自語,聲音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他連死都要保全你的名號,你到底憑什麽……”

憑什麽容恒這麽傻,憑什麽被騙的不是我?

……

不一會,冷寒的氣息襲來,小弟子小聲問“劍尊……可還有事?”

玄深手中的月弧髒的不行,血肉泥土樣樣有,玄深随手一扔,他冷聲問“容恒一般住在哪?”

小弟子忙不緊帶路,一邊介紹“宗主平時都是住在主宮,除了修煉一般都不會出來。”

待到主宮門口,玄深對人道“下去吧”

小弟子連忙離開。

這主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整體看上去像是宮殿,也只有走進去才知道裏面空蕩。

玄深看了眼身旁煥然一新的月弧,沒有了執劍的欲望,他擡腳往裏走去。

這殿中沒有絲毫人氣,除了淩冽森寒的劍氣,便只有一個墊子和宮殿正上方挂着一副畫卷,失去了靈力加持紙張泛黃,玄深擡手取下,思緒跟随着畫卷回了百年前。

“容恒,你當真要叛出天山?”當時的玄深一手持月弧神色冷漠,仿佛和這位師兄過的百年如同一場夢一般。

容恒當時怎麽說的呢?

他當時連劍都未拔,只是注視玄深“師弟,可否單獨一談?”

玄深将天山弟子散去,這才松下那張冷臉,皺眉問容恒“你為什麽突然離開?”

容恒面對這樣的師弟,不得不找了個借口,“劍峰不利于我修行的我尋了個去處,百年後再戰一場。”

玄深知曉這位師兄為了習劍什麽事都能幹出來,這撇腳理由也信了,“不如這樣”

他拿出一個空白畫卷,月弧做筆在上刻下屬于他的雷鳴劍意,“如此你我便可共同進步。”

容恒笑了聲接過畫卷,兩人擊掌為盟,定下百年之約。

如今時間已過百年,可當年的故人卻是再也湊不齊了。

玄深将之收回儲物袋,拿起月弧在此同容恒留下的劍意對招

宮中風起,吹起玄深銀白的衣袍,銀冠風羽,護手摩擦過月弧劍柄,金藍兩種劍意交雜,長風呼嚎,在為逝去的人哭泣。

一個時辰後,玄深從地門走出。

不少的弟子從門口露出腦袋,“這什麽劍尊真不是來踢館的?”

“這位劍尊是宗主當年的師弟,休要亂說。”

“季師兄,宗主為何還沒回來?”

另一邊的季川沉默,師父不接傳訊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劍閣中,魏從注視那熄滅的生命之火惋惜的嘆氣,“唉,可惜,可惜。”

正是傍晚,魔族魔宮也不太平,重新處理了一片探子後他回到宮中。

楚擇一手持血影,紅色眼眸嗜血的掃過跪下衆人,“東境來人不必禀報殺無赦。”

下面衆魔族跪地而拜,“是!”

而後楚擇持槍回了寑殿,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楚擇握着血影的手微微顫抖,一絲血跡從手中流出,然後再次被楚擇握緊,他臉色微白。

“主子”幕十捧出丹藥

楚擇揮手,“下去”

幕十無法,再次隐匿于黑暗

楚擇這才将血影與手分開,血流的多了就将手和槍粘上了,楚擇用力一撕手總算是脫離了血影,趁沒人他就着昏黃燈光觀察自己的手

虎口滲血,就連血影槍刃也受損,看起來不是那麽嚴重,可具體情況除了楚擇誰知道

東境的小喽啰是傷不到他的,若問是怎麽傷的,當真認為日灼神劍那麽好毀?

楚擇收斂神色,随便撕下布條将傷口纏繞,然後打坐,若無意外今晚應當還有一波敵襲,他得做好準備。

月上中天,無數黑影朝着魔宮奔襲而來

殿中燈光明滅,暗處陰影浮動,魔宮中傳來陣陣血腥,一個又一個身影無聲的倒下,楚擇持槍的動作始終未曾動搖。

不知幾息過後,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楚擇身後,他手中黑色武器看不清形狀,弓着腰朝楚擇後心偷襲。

多虧楚擇反應神速,血影橫槍一擋,紅色的靈力印出了黑色武器的輪廓,那是一把似刀似劍的東西,其上纏繞着薄薄一層黑氣。

楚擇冷笑一聲,揮槍反刺“見不得人的玩意!”

血滲透布料濡濕了長槍,順着揮槍的動作甩出幾滴,這人毫不在意,持槍迎上了面前黑影。

兩人交手片刻,楚擇發現這黑影與之其他的不同

是大乘,他腦海中出現這麽個想法。

不過就算知曉現在也沒了其他辦法,楚擇硬着頭皮和人打,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那詭異的刀劍在黑影手中變化形态,變成了一把彎刀,彎刀有弧,血影長槍與之碰撞力道十有八九往楚擇自身反彈。

若是平日裏這不人不鬼的東西楚擇三兩下就能解決,可如今他剛經歷過一場大戰,識海靈力枯竭,真真是趁你病要你命。

楚擇舔了舔幹裂的唇瓣,一雙紅眸閃爍不定,要說死在這裏是不可能的,只是殺這東西耗費體力,魔族本就不太平如果此時就把底牌露出保不齊出去迎接自己的就是下屬的刀刃。

有趣

楚擇很久沒有遇到這般兩難的境地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呢?

哦對,給阿佑雕刻劍穗之時。

想到這,他不再收力,火紅色靈力點燃長槍力道極大的朝着身側偷襲的黑影當頭揮了過去。

一招斃命

黑氣四散,再也凝聚不成形。

楚擇喘了口氣,總算是從無止境的戰鬥中得了片刻喘息。

殿中光線昏暗,一道略微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楚擇腦中混亂,不自覺握緊手中長槍,靠着宮牆,心想,管他來的是誰,先殺了再說。

來人腳步沉穩,也夠輕,沒有引起外面一人注意。

此人恐怕又是個大乘,楚擇攥緊長槍頗為頭疼,這大乘是去哪批發的麽!

等了一會,腳步聲逐漸消失,楚擇心都提了起來,不可能是離開……那就是……

楚擇手中長槍一動朝着身側刺去

“哐當”

金屬碰撞聲響起,一道極細的雷蛇在黑暗中閃過然後消失,楚擇不由有些懵,同時全身上下收了力道朝着來人倒下去。

黑暗中那人接住他,身上是凜雪的氣息,幹淨冷淡亦是此時想都不敢想的。

楚擇靠在人身上呼吸都帶着些血腥氣,他咽下口血小聲問“你怎麽來了?”

那人頓了頓,将人扶來靠牆,“湊巧”

聲線冷淡,不正是從地門離開的劍尊又是誰。

聽到這麽個解釋,楚擇笑了聲,從語氣來說應當是開心的“那你湊的可真巧。”

燭光曳過,照亮了玄深的眸子,黑而沉,他不解釋也不問,就這樣默默陪着楚擇。

楚擇将槍放下,靜靜聽着外面的厮殺聲,同時回複自身靈力。

玄深也坐在一旁,垂着頭,光線原因一身白羽銀衣在殿中像是會發光一般。。

突然,楚擇短促的笑了聲,“玄朝佑,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受傷你幹了什麽嗎?”

玄深擡眸看了他一眼,眸中帶着不解。

“你見我受傷幸災樂禍的把我往深海裏吓,毒海水滲入傷口讓我疼了整整三天。”楚擇不緊不慢的說出玄深當年幹的人事。

玄深張口為自己辯解,只是這話略微聽着讓人不爽“我那時不知你底盤不穩。”

“後來我也給你賠罪了”當時他可是整整給這家夥換了三天的藥。

楚擇裝模作樣思考了一瞬,然後故作恍然大悟,“啊,對。”

“人既已逝去,何必念念不忘?”

玄深能說出這話還是因為一個烏龍,說來話長,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

玄深聽了這話,這幾日渾渾噩噩的腦袋清醒些許,向他道謝,“多謝,是我魔怔了。”

“你明白就好,為了一人可以茶不思飯不想,但前提是他還活着,已經死了的會成為執念,經久不散。”

說完話楚擇持槍起身,玄深本也想跟着起來,被人一把按住。

“等我會,魔族此事和修真界有所聯系,別讓他們發現你。”楚擇湊近人耳邊,呼吸滾燙,玄深默默不說話了。

将人安頓好,楚擇施了個清潔術便提着槍往外走去,外面魔族衆多,吵吵嚷嚷關心的卻也只是他死沒死,好分了這魔尊的頭銜,當然不能如了他們的意楚擇惡劣的想。

“魔尊大人為何還不出來?”

“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說也該讓我們見見吧?”

幕十冷着臉,“已經禀報主子,稍安勿躁。”

下面幾個堂主倒還好,他們嘴裏喊着讓魔尊出來見見,眼神則是往幕十身上瞟。

終于,有的人忍不住露出了爪牙“魔尊不會是已經被暗害了吧?”

“不行,此事要魔尊親自出來說。”一尖牙魔族手摸向腰間

有的已經拿着手中武器蠢蠢欲動了。

殿中飛出一把長槍貫穿最先動作那人的頭顱,從腦袋中穿過直直釘在了宮燈上,那個管事手中武器掉落地上發出咣當一聲。

衆魔族不禁順着那宮燈上的武器看去,正是魔尊本命武器血影槍

下面的魔族衆人安靜如雞,不管剛才如何想如今是動都不敢動了。

“剛才,有人說本座死了?”聲音暗啞,殿門口出現一個黑影,衆人第一眼看見的并不是那人影,而且那人在暗中發光的血紅色眸子,大乘的威壓像是一座大山,壓在衆人背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像是蟄伏在黑暗處的巨獸,稍不注意就能将你連頭帶腦的撕咬下來。

不得不說,楚擇這出場倒是震懾了在場衆人,至少在他面前沒有一人敢再開口。

幕十喚人來将屍體拖出去,血影飛回楚擇手中,他使了個清潔術,語氣漫不經心,“你們大半夜在我殿前吵什麽呢,說說。”

下面跪着的魔族顫顫巍巍,屁都不敢放一個。

楚擇冷笑了聲,血影上挑指着個剛才蹦跶的最歡的尖牙魔族,“你來說說”

那中年人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給人拜了下去“魔尊明鑒,魔尊明鑒……”

楚擇手中長槍一掃,那中年人頭顱便落了地,他評價道“廢話真多”

随後重新指了個,“你說”

那人忙不疊跪下,“禀魔尊,衆人見叛徒盡數誅殺,擔心您安危這才亂了分寸。”

“倒是個會說話的。”楚擇意猶未盡的收回長槍

男人額頭上冒出冷汗,脊背一片冰涼。

不過楚擇沒再管他,像是真的只是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一般。

“本座活着,你們還有什麽問題?”

“既然,既然魔尊沒事,那,老臣告退……”

“屬下告退……”

走的走,留的留,楚擇也沒攔着,片刻後,幕一呈上一張信紙。

楚擇打開看完,放了把火直接燒了往殿中走去。

“下去吧,今晚辛苦了。”

幕一受寵若驚,連忙跪下,“屬下萬死不辭。”

楚擇手中靈力一動,兩側的宮燈亮起,身後幕一早已退下,紅色火焰照亮了整個朝陽殿,黑色宮殿和紅色宮燈看起來有些恐怖。

楚擇倒是習以為常,他轉身入了殿後,果不其然在那見到一人。

玄深一襲白衣站在書櫃處,手上戴着銀護腕,發冠也是白羽狀的,他手中拿着本書,要說書名,相信在場兩人無比熟悉。

修真奇俠傳

楚擇:“……”

玄深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将書放下,倒沒多少翻舊賬的想法。

“魔族怎麽回事?”

楚擇一手做拳咳了聲掩飾尴尬,嗜血的紅眸平靜下來變成了黑色“就你想的那樣,內亂。”

玄深順着他的動作看向他那纏着血布條的手,原本黑色布條被血打濕,本是看不出血的,奈何那血像不要錢似的順着手滴落。

玄深面上還是沒有表情,但楚擇就是能感覺到他心情很差

“怎麽傷的?”

楚擇默默将手背到身後,死豬不怕開水燙“能怎麽傷,不小心的呗。”

玄深擡眸直視他,那眼神不能說恐怖,但楚擇就是抵不住。

“那什麽,小傷而已。”楚擇心虛躲開玄深視線,不是他害怕,是這眼神殺傷力太大,對,就是這樣。

在楚擇心裏想的時刻,玄深走了過來,他抓住楚擇的手,手速極快的将那浸血布條解開撕下,楚擇條件反射一叫“嘶!”

疼倒是沒多疼,就是被吓得。

“別動”玄深聲音很冷,一聽就是心情不好。

這還是玄深第一次這麽強勢,楚擇不敢反抗乖乖的站着不動了,任由他動作,這位在外生殺予奪的魔尊此時像個小媳婦一般。

楚擇手上傷口不能說大,但還是有的,虎口處撕裂開一道口子能看見血肉,玄深一手觸摸,從傷口處感受到極其強大的日灼劍氣,那是日灼在損毀時爆發的赤陽劍意。

劍意融進了楚擇身體,就相當于身體裏有着另外一部分血肉他們排擠本身血肉想取而代之,這家夥竟然還當做無事發生?

玄深不知該說什麽好,目光沉沉的看了眼因為心虛到處張望的楚擇,而後将手覆上傷口,雷鳴劍意從傷口處進入,在不傷及楚擇的情況下,将那狂暴的赤陽安撫了下來。

然後撒了些傷藥從楚擇衣擺扯了條布重新包紮。

楚擇:“……”

他張合了幾次手掌,感覺輕松得不行“這樣就行了?”

玄深搖頭,“需借師兄劍氣一用。”赤陽是火屬劍意,同樣也只有冰與水能與之相克,他的雷鳴也只是暫時壓制。

楚擇呆住,哦了聲,然後走到書案前,從一摞文案裏面抽出本冊子,“你來找我是為了魔氣一事?”

玄深點頭,“原是如此,但如今你自身難保。”

楚擇黑臉,反駁他“我那是計策。”

說完,他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興奮起來,“诶玄朝佑,你說你我目标都是那珉仇,不如我們聯手?”

不等玄深開口,他繼續道“到時候那家夥任你處置,修真界滅門一事我去澄清,魔族清靜了修真界也清靜了不是一舉兩得?”

“我們到時可以假裝戰敗然後被俘或者是艱難逃生,等他進了主境再甕中捉鼈!”楚擇不停慫恿,馊主意一個接着一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