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

三十一

一座山間閣樓內,床上躺着一個男子,那男子眉目熟悉。

千舍鼻尖一動,像是感應到什麽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面色有些蒼白,一身紅色讓他看起來像個豔鬼,随後動作緩慢的拿出傳訊玉簡試了試,沒成想真的通了。

千舍無力的笑了笑,看起來心情有些不好,不等那邊的人接起先挂斷了。

坐着緩了半天,千舍才有些力氣起身,留下一張字條後腳步緩慢的走出木屋。

另外一邊被挂斷傳訊的玄深:“……”

他垂眸将玉簡收好,執起茶抿了口。

楚擇所說三葉青藤竟不是道菜,而是一種茶。

此茶如其名,三葉螺旋,青藤纏繞,味道苦中帶香,入口回味無窮。

倒還算能入口。玄深想

桌邊的龍聆嘴裏塞滿了食物,鼓鼓的像只倉鼠球,楚擇坐在一旁,拿着玉筷挑挑揀揀,看起來和他一樣,也是沒什麽胃口。

視線掃過龍聆,楚擇習慣性的怼了句,“餓死鬼投的胎。”

龍聆已經習慣了他的毒舌了,看在是他出錢的份上,龍聆難得的沒有和他拌嘴。

她實在是太餓了。

玄深無聊的把玩着茶盞,對桌上的菜不感興趣,門外小二聲音傳了進來,“幾位客官,外頭有一個男人說認識你們,想與你們見見。”

玄深眼眸看向身旁楚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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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擇沒懂他這一眼什麽意思,視線在玄深和門之間來回了兩遍後恍然大悟,“将人請進來。”

自剛才起他便在想同人傳訊的是誰,想來妖族也只有千舍一個。

龍聆默默吃着,若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大人的世界小孩不懂。

不一會,小二領着個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一身紅衣,手中握着把扇子,皮膚蒼白得像鬼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白天見了鬼,一張臉面容較為普通,且是男的。

玄深擡眸見人這幅遭遇不禁懷疑這人當真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嗎?

那個紅衣男人無視在一旁幹瞪眼的楚擇,手中捏着一把扇子朝着玄深靠近。

身後将人送到,小二自覺關了門離去。

千舍到人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位置坐下,他舒出口氣,艱難的掰開扇子,第一句話就是怼玄深“你怎麽這麽慢?”

“?”

或許是玄深的疑惑肉眼可見,千舍左看看右看看,視線在楚擇面上轉過兩輪,“你那小弟子沒有告訴你我回妖族了?”

“告知了”但這和我晚來什麽關系?

千舍氣憤的捂着嘴咳出聲,一手顫抖的指着玄深。

指責的話正要出口,哪知玄深根本不搭理他。

玄深神色一凝轉頭朝楚擇看去,同樣,楚擇也将筷子扔掉看向他,兩人心中所想恐怕一模一樣。

忽然,楚擇将還在吃的龍聆拉開,龍聆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玉筷掉在地上,同樣玄深拽住千舍就往後扯,四人迅速遠離了木桌。

“嘭”的一聲,閣上砸下來一個黑色人影,強大的力道直接将木桌砸得粉碎,如果剛才三人沒有躲開想必地上木屑就是下場,龍聆驚出一身冷汗。

那個黑色影子起身,什麽也不說,黑氣凝成武器朝着楚擇砍過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楚擇面無表情抽出血影,紅色靈力覆蓋,兩個大乘就這樣打了起來。

巨大的靈壓掀翻了他們吃飯的醉春樓,樓閣分裂四散,将外面一衆小妖吓住。

這響動,和他們低調的心思截然相反,恐怕已經驚動了妖族皇宮裏的人了。

若是來了一個還好,玄深面前也出現一個黑影,不由分說朝着他身後的兩人襲去。

玄深動作極快的拔出月弧,接住人的一劍,這個黑影用的竟然不是刀。

只一瞬驚訝,很快便收斂,那黑影大乘期的氣壓朝着玄深壓來。

站在玄深身後的龍聆不受控制的感覺到腿軟,她無力的跪坐在地上看着襲來的人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不過劍刃并沒有落到她的身上,就連血腥味她也沒有聞到,過了會,克服心底的恐懼她睜開眼擡頭看着身旁男子。

玄深周圍黑氣飄散,手中長劍正對龍聆面前,也成了此刻最為耀眼的,月弧周身纏繞雷弧,金色的細小雷蛇在一片黑氣中吸引人目光。

龍聆早就吓得抱緊自己了,她一個元嬰哪見過大乘間的戰鬥?此時要不是呆在玄深身後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旁的千舍看起來也不怎麽好,雖然還站着,但龍聆總感覺他下一秒就要倒下一樣。

楚擇将自己面前那只解決看着天邊一團黑氣,凝眸對身後的玄深“你們先走,我一會就來。”

玄深擡眸看了看四周圍成一圈的黑氣冷聲詢問楚擇,“往哪裏走?”

不給兩人繼續交流的時間,四周黑氣提着刀就沖玄深而來,玄深眼中藍光閃過,銀白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雷鳴電弧滋滋作響。

他衣擺無風自動,手中月弧快出殘影,金色雷鳴席卷四周劈開了多得足以遮住視線的黑影。同時外圍的楚擇一手執槍,血紅色的火焰升騰槍上,随着槍尖動作出現一個十字劃痕,紅色靈力直沖向數十個黑影。

不消片刻眼前黑氣消散,玄深揮出的劍意殘留圍繞在周圍,楚擇的槍也收了勢。

比起在玉章門,他們都變強了不少。

将衆多黑氣解決後,玄深随手挽了個劍花,把月弧收回了內府。

龍聆呆愣的坐在地上,除了小心髒受到一定驚吓外全身上下都還完好。

“裏面是誰,快出來!”

幾人打架将酒樓都毀得差不多了,外面幾個妖族大吼大叫,讓人出去。

楚擇眸色一暗,該說不說,這麽強大的威壓外面那些小妖不可能感覺不到,既然敢這樣喊就說明他們并不懼怕這屋中是誰。

聽到這個聲音,千舍将扇子一收,一只蒼白的手伸出結了個陣法,随後他扯住還坐在地上的小龍聆“玄朝佑,我在老地方等你,我的身份不好見狐族護衛。”

兩人原地消失

玄深無奈的拿出銀面具扣上,和一旁的楚擇解釋,“我去将酒樓的損失賠上。”

外面那些狐貍玄深懶得搭理,只要将酒樓的損失賠上他就可以離開去找人了。

楚擇拉住人,耿直出口“你……有錢?”

錢?他當然沒有,不過可以拿其他東西換。

他掂了掂儲物袋,相信以自己的存款賠個酒樓還是很簡單的。

一旁的楚擇乖巧的将一個儲物袋放進人手裏,“用我的。”

被挾持的龍聆懵懵的看着眼前換了個場景,眼見着身旁的男人要倒下他連忙起身扶住人,“你沒事吧?”

千舍平複了幾番呼吸,問身旁的小姑娘,“你就不怕我将你賣了?”

龍聆瞪着眼,扶着人的手要放不放。

逗了人的千舍笑出聲,一身的傷還笑的出口。

“你能找到千舍?”楚擇禦空跟着玄深,兩人已經将賬還完,在找人的路上。

“嗯”玄深表明他能找到,至于方法他沒有多說。

玄深禦劍往城郊去,不過片刻便到了竹林,玄深收劍跳下,将自己的衣袖遞給身後那人。

“握緊”

楚擇假裝看不見,握着人的手腕問“千舍布的陣法?”

被拉住手的玄深一頓,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随後将手抽出,聲音冷漠,“跟上。”

楚擇揉了揉指腹有些後悔,不過還是收斂神色跟着玄深腳步踏過陣法。

過了青林竹陣在竹林裏面的是一座小樓,這座小樓藏在深林裏看起來別致優雅。

“玄公子來了?”樓裏出來一個婦人,她看着玄深露出一個笑,臉上有些許皺紋,看起來是一個半百老者。

玄深在妖族時同千舍關系不錯,這個秘密之地千舍也曾帶他來過,被認出來不稀奇。

面對老人的問題,玄深點頭,問她“千舍可在?”

木姨擦了擦手,将兩人帶進小樓,“在的,離溪那孩子不知道剛才跑哪裏去了,本來就一身的傷更加嚴重了。”

木姨将人當成了孩子,自然看見他一身傷會不舒服。

而兩人話語中談論的千舍躺在床上,臉色一如既往的白,一張臉用回了本來面貌,他手中端着碗藥,正飲不飲。

見有人進來他放一下藥碗,白着臉對一旁的楚擇道“楚擇,你那小丫頭我讓木姨帶她去隔間休息了,木姨,你帶這位找那小丫頭。”

“好,你就在床上別起來,玄公子,您幫我看着他些。”

事不關已的楚擇看了眼玄深跟着人走了。

玄深找了個凳子坐下,将藥塞到千舍嘴邊,“說吧。”

“咳咳咳!”千舍被他嗆得沒話說,他無奈,接過藥碗一口灌下。

嘴裏發苦,千舍扭曲着臉,他突然覺得面前的人不是那麽的順眼了,“幫我殺一個人。”

玄深給人把脈,聲音冷而淡然“你多久好了再同我商量。”

至少……半年內他別想好。

千舍神色不明,話語未盡“你會同意的。”

頓了頓,玄深似乎也想到什麽面無表情的看了回去。

“朝佑,你一定會答應的對不對?”千舍笑着,怎麽看怎麽覺得那笑不懷好意。

外邊被支開的楚擇甚覺無聊,又不好去偷聽兩人談話,他坐了會,終究是坐不住起身敲響門,“喂,玄……”

結果就聽千舍這話傳來。

這話一出口,玄深只得點頭同意,手一揮,将外門打開。

楚擇站在門口眸色翻湧,朝佑也是他能叫的?

“魔尊”千舍朝着門口的人點頭。

“你不許去。”

千九是千舍的心病,保不齊他想親自看着人死去,玄深從根源掐斷人的想法。

如實說千舍的确有這個想法,但是他也得結合實際。

像他現在的狀況,恐怕在路上就得斷氣。

他苦笑一聲,躺了下去,“我不會去你放心。”

楚擇一句話滾過舌尖還沒出口就被打斷,千舍捂着嘴咳嗽出聲,胸腔震動,仿佛肺都要被咳出來了一般。

他捂着嘴的手中露出點點血色,不僅玄深,從外邊進來的龍聆也有些擔憂的看着這位皇子,雖然不知是哪位,但将他帶回也是個好人。

玄深想了想,從空間裏拿出幾個小瓶子塞給他,“先吃些,不知有沒有用。”

千舍聽後笑罵他,“庸醫”

玄深莫名其妙,“我本就不是醫修。”

千舍體內滿是傷口,胸腔連同金丹也損壞的沒法看,也只有池微丹藥能救他的命了。

還是有些不放心,玄深旁若無人的問“去找子舒?”

千舍哼笑一聲,從瓶倒出一顆丹藥放進嘴裏,“不用,我死不了。”

确實是死不了,只不過半死不活罷了。

在場的都是可信之人,千舍也懶得再費盡心機将人支開,徑直了說“幫我殺了千九,如果我沒猜錯他現今應當在蛟龍族,這位是蛟龍族的公主吧?”

玄深怎麽也沒想到千會在蛟龍族,楚擇也詫異了,這蛟龍族究竟是有什麽竟然讓妖王也舍身前去?

臨走時千舍将儲物袋扔給了玄深,“裏面有些東西相信你能用得着。”

玄深打開一看,默默的關上,這人面上不顯卻是為玄深做好了最全的保障。

怕他死了

告別了木姨和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千舍,玄深三人出了竹林。

玄深從儲物袋裏拿出飛舟,手指一動,那本手掌大小的飛舟在幾人面前放大。

龍聆是第一次坐這東西,好奇的不得了,卻因為是別人的而按耐住了,她悄咪咪的問身前的魔尊大人,“楚擇,你有沒有這個飛舟啊?”

龍聆一臉興奮,對于這能在天上飛的東西很是喜歡。

楚擇嗤笑一聲,像是在向誰炫富似的“光是飛行靈器我就可以放一倉庫。”

這可打擊了玄深的小心髒,他默不作聲找了個地方抱劍靠着不搭理兩人,有誰不知天山劍修最是貧窮?

這飛舟還是千舍給他的。

楚擇沒有回答龍聆問題,于是龍聆便覺得楚擇無趣,轉移了目标。

“劍尊大人,您有雙修道侶嘛?”

楚擇默不作聲的黑了臉。

玄深:“……?”

他話還沒出口,楚擇搶着回答,“他有。”

“他在天山中已經有了道侶。”

被迫有道侶的玄深:“……”

龍聆失落,“那劍尊道侶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那是別人家的道侶,關你什麽事?”

“我就問問不行嗎!”

越問楚擇越不爽,可惜的是龍聆這小姑娘沒有眼力或者說有眼力也裝作沒看見。

玄深看了看正在争執的兩人,頭疼的換了個清靜的地方。

見人離開,楚擇忙将龍聆抛下追了過去。

龍聆哼了聲,嘀咕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劍尊呢,跑的比我都快。”

因為兩人在前頭吵,玄深便跑到了船尾去,他坐在圍欄處身後靠着一根柱子,并未轉頭就将來人認出。

沒好氣的問“怎麽?”

楚擇躊躇片刻,在人身旁坐了下來,“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我不想聽。”不管是楚擇口中的愛戀,親仇計劃,他都不想聽。說他想清靜也好,不想面對也罷。

玄深閉上眼,靠着尾帆。

身旁不時掠過幾只靈獸,叫聲此起彼伏。

楚擇尚未出口的表白被拒心情郁悶,聽着叫聲越聽越煩躁。手賤的撸了把身旁飛過的靈鳥。

得到的是它憤怒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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