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三十二
所謂銀川海并不是一片海,就像海王并不是海的王。
千舍的飛舟雖說沒有玄深的月弧速度快但勝在方便,用時取出不用就放回儲物袋。
蛟龍族的銀川海或許千年前還是一片海,但現在剩下的只有幹涸無際的沙子,與一些幹枯的珊瑚群和巨石,碰巧的是離這不遠千裏的弦月之森裏就是月影一族的地盤。
到了地方,玄深難得疑惑出口,“銀川海呢?”
想當初他一出弦月之森入眼的便是浩大無邊的銀海,月光為海水渡上一層銀白,就像是銀海一般在夜晚也波光粼粼。
那時他最喜歡的便是練劍練累了坐在海邊聽潮漲鯨落,萬物之靈
抱有同樣疑惑的還有楚擇,他當初就是掉入銀川海被龍聆母親所救這才逃過一劫。
同時接觸兩位大佬的目光,是龍聆難得的高光時刻。
她解釋“十八年前一場天災過後銀川的海水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十八年前玄深還在閉關,那時正是突破大乘的時期,楚擇呢?他在整頓魔族。
“天災?”玄深問出口,這個一向沒有好奇心的貓貓難得的開口。
龍聆點頭,“是的,至于那傳聞的天災是什麽我也不知曉,只知道一覺起來自己便覺得渾身皮膚幹疼了。”
蛟龍喜水,一般都是生活在水中,離了水自然會感到不适。
玄深問了幾句,得到的答案不盡人意,便懶得再開口。
剛走到銀川海邊際便見到幾個蛟龍族的人巡邏,那幾只妖一看見龍聆就跟見了鬼一樣,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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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聆無語,甩出自己的本命武器纏住前頭領頭那只妖的頭,“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那幾只妖把自己手上大棒槌一丢,就差跪地磕頭了,“姑奶奶,您饒了我們吧,我們只是被族長派下來巡邏的啊。”
“巡邏?你當我不知蛟龍族一向散漫,怎麽可能巡邏,別想着忽悠我,快說!”龍聆将聲音放大,手中鞭子攥緊,看着人脖子處鱗片變形。
玄深詫異的看着變了個人的小姑娘,他對龍聆的印象還停留在被黑影下軟腿的小可憐上。
身旁的楚擇抱着手臂笑了聲,湊到他耳邊,“玄朝佑,看走眼了吧。”
玄深并未回答,三人的目光都被那小蛟吸引了過去。
或許是平時龍聆‘積威太深’小蛟吓得直打哆嗦,“我說我說,今日,今日處死蛟龍族叛徒,恰好有貴人前來,族長這才命我們把守界外。”
叛徒?龍聆心底閃過不好的預感,她連忙問,“叛徒是誰?”
小蛟回答“龍衛”龍聆父親
龍聆眼神一凜,收起纏繞在妖身上的鞭子連忙抓着楚擇的手臂,“快,去龍骨柱!”
兩人的談話楚擇也有聽見,知道龍聆現在是個什麽心理楚擇也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和身旁玄深對視一眼率先往龍骨柱方向去。
留在原地的兩個人一臉懵,玄深懂楚擇的意思,他先去救人讓自己帶着人過去。
但是……他找不到路
玄深沉默了,龍聆也有些上火,楚擇自己能走幹嘛不帶她!
“劍尊大人……”龍聆可憐兮兮的扯着人。
“往哪裏走?”玄深提住人後衣領就禦劍而行,也不知他這是跟誰學的。
“東邊!”踩在劍上的龍聆連忙指明方向。
玄深放開她後衣領,低聲對身後人道,“拉好”
楚擇不過快人幾息出發,此時已經到了那所謂龍骨柱。
他年少時在銀川海呆過一段時間,自然知曉龍骨柱怎麽走,所謂龍骨柱便是上古時期真龍的一截骨頭所化,帶有龍壓,至于是真是假誰也不知。
而此時龍骨柱上綁着一人,那人披頭散發,下身化為半蛟,面容同百年前記憶裏的一般,只是神情厭惡,滿臉不耐。
而他的正前方一個披着大白鬥篷的人正宣讀他所謂的罪證。
來得正是時候,楚擇略微放下心,呼出口氣,手一動長槍割裂蕭風直刺向不遠處坐着的狐族。
“咣當”
果不其然撞上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魔尊不請自來不知所為何事?”那個人側對着楚擇,從側面看過去有些陰柔,臉倒是同千舍有幾分相似,但更多的,卻是像珉仇。
“本座想來便來了,還需你同意?”楚擇的狂妄一如既往,自己在別人地盤上不知千九底牌還敢如此嚣張,也不知是實力給了他底氣還是其他的什麽。
他收回槍将之擲向龍骨柱上,傳說中的龍骨被血影鑿出個洞,那捆着龍衛的鎖鏈應聲而斷。
“楚小子,快走!”龍衛是龍聆父親,知曉楚擇是龍聆找來的想盡辦法讓兩人離開蛟龍族。
“龍叔,別擔心。”楚擇随意散漫的安慰着人。
“別擔心?”坐在座上的千九重複這句話,他聲音輕,說出這話怎麽看怎麽詭異。
他身後屬于狐貍的尾巴慢慢舒展開,四只尾巴中有一只是淡淡的灰色。
這才正視楚擇,楚擇看了眼面容妖冶,看着完全不像個男人的千九,倒像是……幾張不同的臉糅合到了一起才出現這種怪異的感覺。
“喲,還是雜交的品種呢。”楚擇看着人身後冒出你尾巴道。
這人仿佛察覺不到事情的嚴重性,老虎的屁股硬是要去摸一下。
千九眯着眸子打量人一眼,想象中的暴怒并未出現,他盯着下面揣着手的楚擇“你在等人,是誰?”
聽到這話,楚擇嗤笑一聲,嘲諷般的回答“能讓本座等的無非就那麽幾個,其中一半命喪我手,”
他這話還沒說完,玄深禦劍到那龍衛身旁,将身後的龍聆放下。
千九眯了眯眼,這才真正覺得棘手起來。
“劍尊……”
他們是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的?千九并未得到他們會合作的消息。
黑影雖說受他控制但也只是行動上,語言上根本沒法交流,所以一直以來千九并不知曉玄深的行蹤。
玄深将人放下,月弧并未收回劍鞘,他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全都是蛟龍一族的族長長老,最後落到千九身上。
那不人不鬼的千九卻又笑了起來,“你不會答應千離溪殺我了吧?”
玄深并未回答,對于外人他的話一向少,出的最多的便是手中的劍。
說時遲,玄深月弧已經到了人門面,雷鳴劍意離千九的胸口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
那千九卻如同黑氣一般四處散開,到人身後再次凝聚。
玄深殺人從不看場合,想到了便去做,就像此時,四周的蛟龍族人散的散逃的逃,楚擇笑了聲,從那裂開的龍骨柱上喚來血影跟着玄深一起迎了上去。
這個千九不對勁,玄深一個人應該是解決不了
龍聆糾結的看了眼空中打起來的三人,扶着父親,“爹,他們……”
龍衛倒是比他女兒清明多了,“我們先藏好,現在過去就是給楚小子他們添麻煩。”
龍聆點頭,着急的扶着人離開沙場。
這千九是真的不對勁,不說黑氣,楚擇玄深兩個大乘竟然打不過一個分神?
千九重新出現,他周身彌漫黑氣,那尖長的手指甲中捏着個小小的物什,玄深兩人視力不錯隐約看見是個水滴狀的透明物體。
“王!”不知何時千九身後出現一個女子,她目光擔憂的看着千九手中的物品,撲上去抓着千九的手,“您不能……”
“滾開!我面前何時輪得到你替我做主了?”女子被打了一巴掌倒在地上,恨恨的看着楚擇。
這,不關我事吧?
楚擇還有閑心朝玄深投去無辜一眼。
千九神色略微瘋狂的看着手中物什“正好,拿你們來試試它的力量。”
玄深并沒有像楚擇那般不靠譜,他沖上去想将東西搶下但速度還是慢了千九一步。
千九将那水滴狀的東西往心口一按,那水滴瞬間消失不見,同時千九身體猛的抽搐,七竅散發出黑煙,樣子極其詭異。
他身後尾巴像是被墨水染黑了一樣,逐漸變成黑色,從中間長出第五根。
粗長的尾巴破風朝着兩人襲來,兩人躲避倒還算輕松,另外三根尾巴分別襲向不遠處的三個方位,而其中一個就是玄深身後龍聆父女逃走的方向。
玄深眉頭一皺,他能想到的事楚擇當然能想到,楚擇當即變了神色只可惜距離兩人太遠。
尾巴的速度很快,但玄深與它差不多,堪堪在到龍聆背後時趕上,玄深将月弧擲出本想讓月弧替龍聆擋住那黑色尾巴,誰知那尾巴的目标根本不是龍聆,一個弧度極其詭異的轉彎後黑色的尾巴刺進了玄深左肩膀,距離心髒不到一只手的距離。
如果不是玄深極快的側身,此時他便已經命喪當場。
不僅如此那貫穿玄深肩膀的尾巴還不停的蠕動,像是想讓玄深疼死一般。
玄深白着臉,喚回月弧一劍将身後的黑尾斬了下來。
聽到身後動靜的龍聆轉頭,只見玄深背對着她,左肩的傷口還在流血,是褐色衣物也遮不住的血色
他是為了救我嗎?龍聆恍惚想
玄深将那失去生機的尾巴抽出,鮮血淋漓,玄深臉色有些蒼白但面色不改,他穩了穩身子重新執劍朝着千九而去。
“可惜了”
受傷的的明明是玄深,可發瘋的卻是面前的楚擇,本來漫不經心的楚擇一改剛才的散漫眼中赤紅像個瘋子一般看他眼中全是死意。
手中血影不間斷的攻擊讓融合了力量的千九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将楚擇擊退,楚擇緩了緩,擡眸看着身旁人,在他肩處傷口停留一瞬後什麽沒說再次提槍打了上去。
玄深扯住那失去理智上去蠻幹的傻子,蒼白的唇瓣吐出一句話“你是蠢貨嗎?”
楚擇氣不過,額角青筋蹦了蹦,忍着怒氣說“他差點殺了你。”
“那你就想憑蠻幹殺了他?”
楚擇呼吸聲有些重,在人的教訓下冷靜了些。
不等兩人再說那邊的千九似乎神志有些混沌,重新長出來的尾巴這次全朝着兩人刺了過來,黑色尾巴上的狐貍毛像鋼針一樣。
沒法兩人只好停下交流躲避起來。
玄深雖然傷了左臂但絲毫沒對他造成影響,畢竟劍尊什麽事沒經歷過,他右手完好還能拿劍。
月弧金色弧光閃現,與黑色尾巴接觸的瞬間極其強大的電流說着尾巴向千九身上。
千九再沒了剛才的人形,眼白占滿了整個眼睛,他怪聲笑道“沒用的……沒用的,僅僅是一把月劍根本傷不了我。”
玄深頓了頓,眼神驟然變深,月藍色出現,他啞聲問“容恒丹田是你動的手腳?”
千九捂着眼,像是反派一般哈哈大笑,他什麽也沒有說,這讓玄深更加憤怒。
一旁的楚擇趁着玄深吸引注意力,手中血影槍尖覆上一層血火,血紅色的像是燃燒的鮮血,同時他還在槍尖上覆蓋了日灼的劍意,不倫不類的就這麽揮了出去。
神奇的是居然有效,也不知是日灼劍意的功勞還是他異火的功勞,千九背後的尾巴果真斷了根。
“沒有那什麽日灼劍,還有本座的血影槍。”
“啊……!”斷尾之痛讓那個魔物千九不停慘叫,他轉過頭那恐怖的黑氣朝着身後的楚擇圍過去,楚擇咬牙躲過那黑氣,但凡是被黑氣掠過的皮肉都會有腐蝕感。
玄深眼眸一動,似乎想到什麽,他眼眸閉上複又睜開,手中月弧泛着白光,看起來有些溫暖流光般的銀線從玄深心口散出。
他執劍而立,天上太陽忽的降下,一輪彎月升起,正正懸挂在玄深背後,月華與銀線一縷縷凝聚于月弧神劍上,像是在蓄力似的。
這便是日月神劍的威力
玄深聲音很輕,卻是用了靈力讓千九能夠聽得清,“沒有日灼,月弧也能将你打敗。”沒了師兄,他也能獨自行走。
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月弧神劍混合着他金色雷鳴劍意當空劈下,那千九被楚擇趕着迎上玄深雷霆一擊,整個人直接和那眼淚狀的東西劈分離了。
兩人都沒有關注那掉在地上的水滴狀的物品,等去看時才發現那東西消失不見而剛才千九身旁那個女人也早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那千九眼神恢複了正常,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兩個氣音的字發出後人就沒了氣息,就這般躺在沙上,楚擇看了兩眼始終不順眼手中捏起一把火,朝着地上死去的千九扔去。
“地宮”玄深重複着剛才千九死時說的字。
他并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楚擇心就大多了,“管他什麽地宮,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傷。”
楚擇湊到人身邊,眼中帶着些心疼的看着他的肩膀。
玄深不知怎的心底一陣惡寒,頗有些嫌棄的問“你什麽表情?”
楚擇擔憂開口“你不知道疼嗎?”
這話讓玄深很是無語,“以前同你切磋也不是沒有受傷過。”
“那已經過了很久了,再說了最重的一次也沒有這麽嚴重。”他承認以前是下過重手,但那是以前不懂事,要是能回去他第一個回去給以前的自己兩巴掌。
玄深打開他的手,拒絕道“不必,先去找龍聆。”
說起這個名字楚擇就牙癢,明知道是千九動的手卻還是有些牽連龍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