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調解
調解
踩着路燈的影子，方溪溪彎了彎唇，眉眼間被笑意和甜蜜充斥着。
雖然穿到了這麽個溫飽都成問題的年代，可她卻意外收獲了一個又貼心又俊俏的男朋友。
一時間，方溪溪捂着耳暖，不自覺笑出了聲。
梁玉瞥了她一眼，故意酸溜溜道：“這可真是有情飲水暖啊。不過我們終于從繁雜的勞作中逃出來了，真好呀。”
說到最後，她差點熱淚盈眶了。
一塊下鄉的朋友們，現在都老老實實在地裏耕耘，這麽冷的天就連屋裏想燒個碳都是大問題。
方溪溪與她這般認命的想法截然相反相反，她充滿了鬥志。
十二月馬上就來了，一月份還遠嗎？
只要到了一九七七年，就會下發通知，恢複高考，凡是沒有結婚的青年們都能參加。
這些天，她一直督促着梁玉、虞斐硯學習，全套的資料她也淘了不少，所謂笨鳥先飛，她們提早學習總比旁人強一些。
方溪溪穿來時高三剛畢業，各種知識腦海裏都還有些記憶，不說比從前考得好，起碼能有個學上。
據說頭一年開高考，是有望上好學校的，方溪溪準備幹一票大的。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融入這個大集體，然後見縫插針地學習，隔三差五談戀愛，反正虞斐硯每周才能來一回，總不能為了他啥都不要吧？
方溪溪對自己的計劃非常滿意，愛情事業雙豐收，日子肯定美滋滋啊。
她可不是戀愛腦，也絕對不做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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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戀愛腦，方溪溪不自覺想起那三人組，總覺得那三個人奇奇怪怪的。
不說別的，高珊珊、吳蘭蘭好像是女配逆襲文、古早小甜文的女主角啊，倒是喻聞深，和兩個美女都在一塊過，可真是穩賺不賠啊。
不對，喻聞深絕對是穩虧，畢竟翻了年就要恢複高考了。
人家吳蘭蘭今年就上工農兵大學走了，他卻因為結了婚沒法參加高考，這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定不會就這麽算了。
這仨人還有的鬧啊！
方溪溪不自覺嘆了口氣。
梁玉好奇問：“好端端的嘆什麽氣啊？這日子越過越好，你該多笑笑才是。”
驀然，方溪溪腦海中出現一句話“愛笑的女孩運氣好”“愛笑的女孩褶子多”，她不自覺噗嗤笑出聲，随後努力繃住。
這時，她們已經到了婦聯樓門口，家家戶戶都亮着光，不知是燈還是蠟燭，空氣中彌漫着紅薯的香甜。
一陣冷風吹過，兩人不自覺哆嗦了一下，這種天可是沒人出來散步的。
吳蘭蘭瑟縮了一下，拉着方溪溪的手，湊着昏暗的月色快速往樓上跑。
“你剛剛在笑什麽？”
“沒什麽啊。”
“快說快說！”
“就是突然想到......愛笑的女孩眼角褶子多。”
“噗嗤......”
不知是誰起的頭，兩個姑娘個比個笑得燦爛。
直到進了屋，兩人才不自覺松了口氣，可算是暖和點了。只是這種天，沒有爐子可不行啊。
“明天說什麽也得弄個爐子來。”方溪溪搓了搓手，往手心吹着熱氣。
梁玉點頭，苦哈哈道：“可不是，這天也太冷了。”
她們是空有煤球沒有爐子，做不成飯也取不了暖，可真是太難了。
于是乎，兩人趕忙洗漱了一下，換換衣服就鑽被窩裏去了。
還是被窩裏暖和啊。
許是睡得早，兩人第二天醒的很早，方溪溪看了看手表，也才六點多。
“醒了沒？”
“嗯，醒了。”
“好冷啊，還是在被窩裏再躺會兒吧。”
“好！”
于是兩人不約而同開始賴起床，反正八點才上班，她們離得也近，下樓就到地方了，起那麽早幹什麽？
直到七點半了，兩人慌慌張張起床洗漱。
得虧是昨天從好心鄰居王嬸子家接了兩壺熱水，要不然今天就連洗漱的熱水都沒有。
方溪溪用水的時候是小心又小心，對着鏡子刷牙時，她心底卻是很滿足的。
總算不用大冷天跑院子裏喝西北風了，現在屋裏雖然也冷，可怎麽也比外頭暖和。
洗漱完，就着熱水吃了點昨天打包回來的花卷和點心，兩人就各自上班去了。
領導們雖然說讓休整一天，但這種話可不能當真啊，初來乍到還是要謙遜一點才好。
方溪溪下樓的時候，同事們也才匆匆出門，彼此笑了笑便算是打招呼了。
得虧是方溪溪的親和力強，也沒人計較什麽。
等到了工作崗位上，熱情的王嬸一一為她介紹了一下，加上她自己也才十二個人。
其中主任、副主任她昨天都見過了，其餘的都是婦聯幹事，有男也有女，有些工作光女性還是不夠的。
他們平時的工作就是宣傳新思想以及把控一下這個計劃生育問題，還有一點就是......如果有人來舉報了，立刻組團去該生産隊核實一下，确定無誤後立刻帶着去醫院。
怎麽說呢，方溪溪聽到後心情很是複雜，這個工作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尤其是有些人還洋洋得意自己做出了多少“貢獻”。
眼下來說，确實是根據國情走得，她們的工作也并沒有錯，只是方向卻是錯了，那些個還沒出世的嬰兒實在是可憐。
與其抓這些，不如科普一下科學避孕。
“溪溪，你想進哪個組啊？”主任和藹問着，“咱們婦聯加上你一共十二個人，除去我和副主任，有三個組，分別是宣傳組、計劃生育組、調解組。”
方溪溪抿了抿唇：“您覺得我去哪個組比較合适啊？”
主任想了想：“你還是個小姑娘，就先別去計劃生物組了，宣傳組、調解組都行，你看吧。宣傳組的話平時負責宣傳去生産隊裏宣傳新思想，調解組的話一般是留守在咱們婦聯辦公室，如果有人來舉報或者有人來尋求幫助，登記調解一下就行了。”
方溪溪沉吟了一會兒，還是道：“主任，我想進調解組可以嗎？我感覺我的協調能力還不錯。”
主任有些意外，随後意味深長暗示道：“你可要想清楚，調解組......咳咳，你要溝通的可都不是普通人。”
“我想清楚了，主任。”方溪溪點了點頭，眼睛清亮亮的。
主任心中為她嘆了口氣，要知道最難做的工作就是調解了，她看這姑娘招人喜歡，也不忍心讓她踩這個坑。
于是，主任提醒了一句：“也行，你先做着，如果真是不習慣你再來找我反應。”
“好嘞。”方溪溪眨了眨眼，沖主任露出甜美的笑容來，“謝謝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負您的期待。”
主任笑了笑，這傻孩子啊，碰碰壁估計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另一邊的梁玉适應地也很好，供銷社可是個肥差，她也算是給供銷社提供了商路，領導對她表示出看重後，旁人也高看她一眼。
這年頭，能進供銷社還是個正式工，可是來頭大呢。
于是大家夥對她都很友好，搶着給梁玉說自己的經驗，讓梁玉很是受寵若驚。
梁玉試探性地打聽了一下這爐子怎麽買，就有人給她提供了線索。
“你這孩子，咱們就在這供銷社上班，還能被個爐子給難住了？”熱情地大姐提醒道，“一會兒啊，你去咱們主任那說一聲，中午就能拎走。”
梁玉眼睛一亮，不住地道謝：“太謝謝你了大姐，我這剛來公社，好多東西都沒來得及置辦呢。”
“別客氣，主任說讓咱倆搭班。”大姐笑眯眯地握了握她的手，“以後就是自己人了，咱們互相幫忙。”
梁玉道：“是這個理。大姐，回頭有什麽好東西了，我一定給你分享。”
大姐眼睛一亮：“那感情好。”
這有來有往才是正兒八經的來往之道，梁玉深谙其道，人家給自己幫了忙總得表示一下自己記住了這個人情，以後一定回報，一來一往這交情也就深了。
而方溪溪也同留守組的三位前輩認識了一下，孫大姐、高嬸子、黃叔。
其中高嬸子、黃叔是一對夫妻，聽說倆人都是從別的部門調過來的。
孫大姐看上去很是和善，只是看着方溪溪也忍不住感慨着：“溪溪啊，你這柔柔弱弱的，怎麽來我們調解組了？”
一旁的高嬸子繃着一張臉，搖了搖頭：“年輕人啊！”她顴骨很高，又生了一雙點三角眼，看上去很兇，說起話來也是帶着冷意。
黃叔臉上有一道疤，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他瞥了方溪溪一眼，默不作聲地出去抽煙了。
方溪溪自從來了以後就在觀察其他人，自然是注意到了這些細節，故而她并不害怕這對夫妻，只是笑了笑：“嬸子，我雖然年輕，但不代表不能做事啊。”
高嬸子眼底劃過淡淡的柔軟，難得這孩子不怕她，她抿了抿唇，還是叮囑了兩句：“你要是真招架不住，就喊我或者你黃叔。”
“謝謝嬸子。”
方溪溪歡歡喜喜應了下來，心底大概明白這工作不好做了，看來得有黑臉有紅臉才行。
大概高嬸子、黃叔屬于黑臉，孫大姐屬于紅臉，她的話......中間人？
還沒等方溪溪準備好，就來了一個抱着孩子哭哭啼啼的婦人，她滿臉淚珠，一進門就大喊大叫：“同志，同志，快幫幫忙吧！這日子沒法過了，我那天殺的男人和婆婆要把我趕出家門，我這孩子還這麽小，嗚嗚嗚......你們快想想辦法啊！高大娘，咱倆可是同鄉，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