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小帽兒笑了笑說:“沈老師,我看這就不必客氣了。”

沈澤淡淡地說:“有什麽關系,順路罷了。”

小帽兒:“可我家和你家差了遠呢,來去也得浪費很多時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誰說的,”沈澤笑笑,“要我沒記錯的話,你家就在世紀廣場邊上,十二棟八樓,是不是?”

小帽兒神情一變。

“不好意思,前兩天峥哥住你家的時候我已經去過了,”沈澤說完笑看了他一眼,“小區綠化不錯,就是保安看上去不怎麽負責任,住那兒你可要小心啊。”

小帽兒怔了怔,擡眸和沈澤對視了一眼。

沈澤一直看着他,默不作聲地,小帽兒忽然眼神一閃,別過頭去。

沈澤若無其事地擡手看了看表:“我先把你載回去,再把你峥哥送回家,一共也就二十五分鐘的路,一點也不麻煩,到家還能趕上看新聞聯播,怎麽樣?上來吧。”

小帽兒張了張嘴,似乎很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忍住了,回頭看了楚峥一眼。

楚峥已經沒那精力再同沈澤廢話,況且這兩人剛才叨叨叨地說了那麽一大堆,實在攪得他頭疼,他默不作聲地四下看了看,見不遠處有輛出租車,擡手招了一下。

出租車過來在他面前停下,他打開車門,彎下腰說:“師傅,去世紀廣場。”說罷坐了進去。

小帽兒看了沈澤一眼,微微笑了笑,也跟着坐進車裏。

沈澤氣得牙癢。

出租車一路開走,路過一家藥店,楚峥下去給小帽兒買了藥,然後把送他到家樓下,對他說:“上去吧,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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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帽兒怔了一下,手裏提着藥,低聲說:“那你也早點休息。”

楚峥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小帽兒扭頭走開,走了幾步,又回頭留戀地看了他一眼,這才上了樓去。

楚峥從兜裏掏出一根煙,塞進嘴裏,點着抽了一口,又默然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打算坐進出租車裏,誰知視線一晃,竟忽然看見不遠處停了輛熟悉的車。

“多麽感人和依依不舍,”沈澤靠在車邊,面帶嘲諷地說,“你們好多久了?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還是拆完石膏以後?這速度可真快啊。”

楚峥冷笑說:“是,你嫉妒嗎?”

沈澤沉着臉色,沒有吭聲。

楚峥罵了他一句“神經病”,低頭鑽進車裏。

報了家中地址,出租車緩緩行遠,楚峥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下意識瞥了眼後視鏡,卻看見沈澤還站在原地,垂頭盯着地面,似在微微地出神。

之後那幾天,楚峥幾乎每天都去董爺家門口晨跑,有時候能碰上陳啓均,有時候碰不上,這麽練了幾天,陳啓均的速度他倒是勉強能跟上了,那天他照例又追了對方一路,停下來的時候,對方終于慢悠悠地和他說:“有顧乘新的消息了。”

楚峥心說“你可算是開口了”,一邊喘氣,一邊拎了條毛巾擦汗:“是、是嗎?”

“他是顧氏企業董事長的兒子,現自己開一家投資行,手上持有他父親企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年少有為,留學歸來,目前和董爺倒是沒什麽私怨,但他的投資行目前正在并購一個項目,那項目董爺最近也有計劃,未來會怎麽樣還很難說。”

楚峥點點頭,喝了口水,若有所思。

陳啓均懷疑地說:“怎麽,你對他好像很有興趣?”

他對董爺的事十分上心,若發現楚峥有對他不利的苗頭,恐怕會當場翻臉。

看來這個時候顧乘新已經被董爺盯上了,楚峥忌憚着陳啓均兜裏揣着的那把槍,立刻向他表明立場:“沒有,不可能,我對他沒興趣。”頓了頓,找了個足夠說服他的理由,“長得太醜。”

陳啓均:“……”

兩人又跑了一圈,楚峥照例給他塞了包煙,正打算離開,陳啓均忽然開了金口:“我這兒倒是有個你想知道的消息。”

楚峥就知道他還有話憋着沒說,估計就等着他那包煙呢,心裏大罵他“變态”,面上卻笑道:“什麽消息?”

“顧乘新的父親顧秦,最近和長德集團的老總結了梁子,好像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具體情況倒是不大清楚……不過……”陳啓均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一頓。

楚峥眉頭一跳:“不過什麽?”

“你知道長德集團的老總姓什麽嗎?”

楚峥:“什麽?”

陳啓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姓沈。”

姓沈?

楚峥的第一個反應是,難道這個人和沈澤有什麽關系?

随即又覺得不可能,據陳啓均透露,長德集團的董事長現年五十五,要和沈澤有關系,又是同祖宗,那要不就是叔伯一輩,可是沈澤那個家庭,還有他那個賭鬼父親……楚峥覺得似乎不太切合實際。

難道說……

他心裏隐隐約約有個猜測,又被他很快否決。

陳啓均接下去便什麽也沒說,也許是再多的他也不了解,只是問楚峥:“你和那姓沈的老師近來是鬧別扭了?”

楚峥怔了一下,簡略而冷淡地說:“不算吧,現在和他沒什麽關系。”

“也好,這個人看上去似乎不那麽簡單,”陳啓均喝了口水,又補充道,“當然我只是猜測。”說完把空水瓶往垃圾桶裏一塞,捏着毛巾往回跑了。

“這會是巧合嗎?”楚峥喃喃自語。

算了,想那麽多做什麽,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沒過幾天,唐冶的媳婦兒生了個女兒,剖腹産,楚峥特地拎了東西去看他們。

才剛走到病房門口,他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特地去圖書館查了一下,據說這個喝了對産婦有好處,第一次做,可能味道不大好……嫂子先嘗嘗,不好喝就算了。”

“哎,”唐冶的媳婦兒樂得合不攏嘴,“沈老師做的東西哪有不好的,反正這幾天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正好嘗嘗沈老師的手藝,別說是蘿蔔湯了,就是榴蓮湯肯定也好喝。”

唐冶接着附和:“就是,放着吧,沈老師太客氣了。”

然後是一陣其樂融融的笑聲。

沈澤,怎麽到哪裏都有他?!

因為這個發現,楚峥整個人火得不行,一步都要踏進門口了,腳尖又收了回來。

正準備轉身離開,唐冶的媳婦兒已經眼尖看見了他:“喲,這不峥哥麽,站在門做什麽,怎麽不進來?”

楚峥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轉過身,皮笑肉不笑地進去:“我來看看嫂子。”

病房裏沒凳子坐了,唐冶忙站起來,要給他讓位置,楚峥說:“別介,你坐。”

唐冶的媳婦兒比着手說:“峥哥坐吧,別客氣,好不容易來一趟,老唐你要不再給他搬把椅子。”

沈澤這時候站了起來:“沒事,我就快走了,你們坐。”說罷看了楚峥一眼。

楚峥站着沒動,也沒看他,把手裏提着的水果拿出來,放到床頭。

“還要住幾天啊?”楚峥說。

唐冶:“三天吧,拆了線就能出院了。”

之後就沒人說話了,病房裏一陣安靜。

沈澤站在一邊,眼睛盯着床角,不知道在想什麽,楚峥也沒說話,全程硬着一張臉,心裏巴不得沈澤快點走,但他說完那句“就快要走了”之後就再無任何動靜,仿佛兩條腿已經生在地上了。

唐冶的媳婦兒似乎看出兩人間氣氛有些不對,便說:“那啥,老唐,你給他們削幾個蘋果。”

唐冶應了一聲,乖乖地去拿刀削蘋果。

楚峥看見他那樣兒就想嘆氣。

唐冶的媳婦兒叫陳佳,算是個挺有主見的女人,照着唐冶那個性子,在家裏十足就是個妻管嚴,他這屬性楚峥早就知道了,以往說過他不知多少次,結果都被唐冶一句話堵回去:“你以後要是真跟沈老師在一塊兒,你們兩誰聽誰的?”

楚峥當時就沒話了。

他也就是那暴脾氣,但碰見沈澤,真的是輸了,他當初确實是想,要是那人真的願意跟他在一塊兒,定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然而現在想想真是有點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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