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咿呀”兩聲，旁邊小小的嬰兒床裏忽然傳出來一陣細小的低吟，緊接着便是一波嚎啕大哭聲。
唐冶的媳婦兒頓時一陣驚呼：“呀，肯定是拉了，老唐，快去給她換個尿布。”
唐冶驚了一下，手裏的水果刀來不及放下，差點紮進自己的肉裏，他着急慌忙地跑過來：“怎麽又拉了，哎，尿片尿片。”
他媳婦兒說：“哎呀，你先把吃的放下。”
唐冶：“哦哦……”
夫婦兩都是新手，一個只能躺着指揮，一個又是蹩腳大仙，頓時一通人仰馬翻。
楚峥看他們這手忙腳亂的樣子，就說；“我來幫忙，怎麽搞？”
唐冶說：“旁邊有個袋子，裏面有紙尿片……”
楚峥照着他的指點看過去，果然看見床尾有個袋子，他走過去一伸手，還沒碰到那個袋子，已經有人搶先一步撈過來了。
沈澤從袋子裏抽出一包紙尿片，打開來看了看，過去利索地兜起小孩：“幫個忙。”
唐冶的媳婦兒意外地說：“沈老師會啊？”
“會一點……”沈澤說，“幫我把尿布拆了。”
楚峥看了他一眼。
“……”沈澤自己過去，把小孩的尿片剝出來，又給他換上新的，妥善貼好，果然很有些熟練的樣子。
唐冶啧啧稱奇：“沈老師真是什麽都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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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沒說話，出去洗了把手，回來了。
又坐了一會兒，沈澤還是沒說走，楚峥實在坐不下去，站起來說：“我先走了，你們慢聊，改天再來看你們。”說罷和他們道了個別，轉身就出了病房。
陳佳說：“才來一會兒，怎麽這就走了。”
唐冶看出楚峥似乎心情不好，就對他們說：“哎，沈老師你再坐會兒，我去送送他。”
沈澤說：“不用，我也該走了，唐大哥你看孩子，我送他。”接着拎起自己的外套，很快跟了出去。
“他們怎麽回事？”陳佳看了看唐冶。
“我也說不清楚。”唐冶說着，坐了下來。
他确實不清楚，他實在是看不明白，楚峥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原本那麽喜歡一個人，會有一天突然就變得不喜歡了嗎？
他不認為楚峥是這樣的人，即便是不喜歡了，那為什麽還一提到他就發火，仿佛跟這人有着深仇大恨，簡直太奇怪了，這是任誰也不能想明白的事兒。
楚峥大步地走出病房，醫院住院部的電梯總是那麽擁堵，他在一群人後面等了一會兒，放棄轉走樓梯。
不多時沈澤跟了上來，他不遠不近地在楚峥身後走着，看他打算走樓梯，便也跟了上來。
因為住院部樓高，樓梯少有人走，一般都做安全通道，楚峥在前面走着，拐了個彎，便看見沈澤出現在他身後。
“你跟着我幹什麽？”楚峥說。
“我有話想對你說，現在我們能不能好好聊聊？”
“滾！”
沈澤一步步走下來：“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躲着我，是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麽？”
楚峥笑了一聲，轉身繼續走。
沈澤快步過來，一把拽住他的手：“你停下來！”
“別拽我！”
“看着我！好好跟我說話！”
楚峥扭過頭，光火地說：“放手！再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放，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麽躲着我，為什麽要去找小帽兒？”
他居然還在關心這個，楚峥覺得可笑不可思議：“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我只想弄清楚這件事情！”
“弄清楚這些對你有什麽意義？”
“……”
“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是喜歡……”
“對！”沈澤忽然打斷他，驀然提高聲音，“我是喜歡你，怎麽樣？你滿意嗎？！”
沒等他把話說完，楚峥迅疾地揮了一拳過去，那一下狠勁有力，直接把沈澤打得摔倒在地上。
這句話，他從前等了一輩子，連做夢都想聽，然而等來的又是什麽？可笑，太可笑了，他如今居然也有臉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就不怕遭報應嗎？
恨不得打死他！
楚峥眼眶血紅，仿佛整個人都魔障了，一跨腿騎到沈澤身上，坐下去揮手又是一拳。
沈澤奮力地掙紮起來：“你幹什麽？！”
楚峥死死壓着他不放，兩個人失控地扭在一起。
從前的楚峥也許永遠都想不到會有那麽一刻，心底裏對沈澤的恨意就像綿延不絕的海川，不停地溢出來，溢出來，恨得他恨不得此時此刻就掐死他。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他把手掌緊緊地攥在沈澤的脖子上，想着不如就這樣一次下去和他做個了斷，一命還一命，反正他的命早就已經沒了，他也活夠了，什麽重新開始，什麽再來一次，都他媽的是狗屁，他要這些幹什麽，要來有什麽用？不如讓那些可笑的命運都見鬼去吧！
楚峥的手越收越緊。
沈澤已經喘不上氣來了，臉色由紅到紫，死死地抓着楚峥的手，艱難地說：“楚……峥……”
楚峥渾身一個激靈，如夢初醒地松開了手。
沈澤翻身坐了起來，趴在一旁不停地咳嗽。
楚峥癱軟地跌坐到一邊，渾身如洗了個澡，大汗淋漓。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自己竟然舍不得。
這個人，他愛了那麽長時間，前生今世，就恍如刀刻般印記在他的心裏，讓他怎麽忘都忘不了。
為什麽？！
兩人距離很近，沈澤捂着脖子，幹嘔了一下，擡頭看向楚峥：“你……為什麽……”楚峥忽然伸手一把拽過他的領子，将他扯過來，張嘴咬住了他的嘴唇。
血腥味立刻在嘴裏蔓延開來。
沈澤掰開他拽着自己衣領的手，和他的唇舌交纏在一起。
幾分鐘後，楚峥猛地甩開他，起身走了。
**
第二天楚峥又去城南的那條街上看了看，終于選定了一家店面，地段還挺不錯，價格也比較合适，他決定租下來。
打電話給房東商量了下價格，楚峥算了算自己現有的錢，跟對方約好過幾天簽合同交押金。
談好以後正準備回去，小帽兒的電話進來了。
楚峥有些意外，他接起來，聽見對方說：“峥哥你在哪兒？”
楚峥說：“我在街上呢，你怎麽打這個電話？”
“沈老師的號碼我有存啊，你要不要再換個手機？不想用的話我們再去買一個。”
“是有這打算，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跟你說，我現在也在街上呢，你之前不是說你打算要做生意的嘛，我朋友剛好有家店面打算轉租，我就順便問了一下他，感覺租金還挺合适的，如果你要的話還可以給你便宜點，怎麽樣，要不要過來看看啊？”
楚峥詫異地說：“你在哪裏？”
“我在城南啊！”
結果兩個人只差了不到五百米的路。
楚峥問了他具體方位，挂掉電話，循着小帽兒跟他說的地址找過去，發現對方站正在一家服裝店門口沖他招手。
楚峥走過去，看了看店門：“這個地方我看到過，但是沒貼轉租的信息啊？”
“沒事兒，他還沒貼出來呢，朋友嘛！當然要先互通消息了，坑不了你的放心，來你過來看看，我介紹你們認識。”小帽兒把楚峥扯進去。
小帽兒說的不假，那個店面租金真的非常便宜，便宜得都有點出乎楚峥的意料，而且地方比他原先看上的要好上太多，臨街拐角，客流量非常可觀。
楚峥和對方聊了聊，交換了一下具體信息，感覺差不多了，小帽兒又把他拉出來，問他怎麽樣，如果不喜歡的話那就回掉再找過。
楚峥忙說：“不不，挺好的，可你這是什麽朋友啊，怎麽這麽大方客氣。”
“我們是同學！”小帽兒說，“他……不是有點急嘛，就價格低了點，再加上和我熟，總之你覺得合适就成，其他不用管。”
“合适，挺合适的。”
“那咱們跟他約個時間簽合同？”
楚峥應了一聲，又打電話去把原來的那家店回絕了，進去和對方談了具體時間，趁對方轉身，楚峥小聲對小帽兒說：“這也忒順利了，我是不是得請他吃頓飯啊？”
小帽兒看了看他，笑說：“你想請也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