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被獵魔人飼養的血族3
第69章 被獵魔人飼養的血族3
祁斯言嗯了一聲,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走近後才發現江瑭手中的書很是眼熟。
是《血族飼養手冊》。
祁斯言愣了一下,眼底浮現出些許柔軟的笑意。
雖然書的名字有些奇怪,但這本飼養手冊确實可以當作新生血族的引導手冊,裏面有很多新生血族需要注意的事項。
少年也在努力讓自己更快接受新的身份。
祁斯言輕輕抽走江瑭手中的書,用眼神示意陸辭過來幫忙,将少年背了起來。
陸辭接下來還有其他病人,他們不能在這裏久留。
期間江瑭被他們的動作吵醒,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柔軟茫然的‘唔’。
祁斯言一手托着他,另一只手在少年的背上拍撫兩下,輕聲說:“沒事,睡吧。”
許是身體虛弱再加上精神緊繃了太久,少年眼簾掙紮着動了動,卻沒能成功睜開,很快便又沒了動靜。
祁斯言停下安撫拍動的手,動作極輕地挪動着江瑭的胳膊,讓那兩條纖細的搭在肩頭自然垂在他身前。
動作間,祁斯言忍不住心想,這孩子真的是太瘦了。
明明有一米七多的個子,背在身上卻輕飄飄的,根本不用他費一點力。
祁斯言垂了下眼簾,心道等回去後,得想辦法好好給江瑭補補身子,不說養胖,也起碼得讓他稍微健康點。
陸辭問他:“需要我開點補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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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點,直接寄到我家。”祁斯言壓低聲音說,“我們先走了。”
陸辭沖他們揮揮手,目送着兩人離去。
祁斯言的步伐很穩,一路上沒有任何颠簸。
少年睡得很熟,腦袋乖順地靠在他肩頸側,呼吸柔軟清淺,蓬松的頭發蹭在祁斯言的脖子和臉側,有些發癢。
淺淡的櫻花清香鑽入鼻子裏,是他熟悉的沐浴球的味道。
祁斯言眉尾輕垂,鏡片後方的眼神柔軟得不可思議。
他克制不住地又想到自己的弟弟,如果弟弟當初能活下來,是不是也會長成和江瑭一樣乖巧的少年?
祁斯言覺得不會。
弟弟的性子從小就比較調皮活潑,就算長大了,應該也不會變得像江瑭那樣,乖得讓人有些心疼。
或許是年齡相同的緣故,祁斯言總忍不住把江瑭也當成自己的弟弟,下意識地以哥哥的姿态照顧他。
祁斯言唇角輕勾,下一秒卻猛地僵住,心髒都跟着往下沉了沉。
……他不該對這個孩子抱有親近之意。
站在電梯裏的時候,祁斯言短暫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裏浮現出諸多人的面孔。
他還年輕的父母,年幼的弟弟,對他如親生父母般的養父母……
太多太多。
壓得祁斯言胸口沉悶,有些喘不過氣。
“叮——地下一層到了。”
電梯門開。
祁斯言眼簾輕垂着,面容沉靜,背着清瘦的少年緩步走向停車庫深處。
他把江瑭放在了車後座。
後座位置相對寬敞,能讓少年睡得更舒服些。
祁斯言的車開得很穩當,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松握着方向盤,微薄的唇輕抿着。
視線偶爾掃向車內後視鏡時,能從鏡中看見少年安詳的睡容,祁斯言的目光便一頓,又很快移走。
被告知自己即将成為某個新生血族的監護人時,祁斯言只将這件事當成一個普通任務。
他平時還有其他的工作,很忙,在家的時間不多,因此祁斯言并不擔心自己的‘命硬’會影響到那位即将到來的同居者。
只要不過分親近,普通的合作者關系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現在——
車抵達目的地平穩停下,祁斯言卻沒有叫醒江瑭。
他指尖輕點着方向盤,一下又一下,這是他在思考時下意識的小動作。
也許,他還是不太适合這樣的任務。
祁斯言垂着眸子,表情依舊平靜,甚至嘴角都帶着慣性的溫和弧度,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心裏正翻湧着多麽洶湧的波濤。
等這孩子的情況再穩定些,祁斯言心想。
他從收納箱摸出一包香煙,煙盒是拆過封的,但裏面的煙一根都沒少。他拿出一根夾在手指中,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祁斯言沒有煙瘾,只是偶爾、極其偶爾的時候,可能一年都不一定能有一兩次,他會突然想來一根,但很顯然現在并不是适合用這種方式解憂的好時機。
車裏還有人在,祁斯言把香煙盒塞回了收納箱中。
再擡眸時,他的視線和車後視鏡中那雙黑眸對視在了一起。
祁斯言下意識一愣,随即轉過頭沖少年彎了彎眼睛:“你醒了?”
江瑭撐坐起身,漂亮的桃眸裏還帶着剛睡醒的迷頓,蓬松的頭發有些淩亂,一邊臉側上還壓出來了些紅印子。
看起來柔軟又可愛。
少年有些怔愣地問:“……我睡了多久?”
“沒有很久。”祁斯言說,“剛到學校,等你清醒一下就上去收東西。”
少年看了一眼車外,似乎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來到了學校宿舍樓下。
江瑭是真的睡着了。
突然的血脈覺醒、本身的營養不良,再加上覺醒後沒有及時得到新鮮血液的補充,讓這具身體格外虛弱。
歷經四個世界,這是江瑭用過的最虛弱的一具身體。
他擡手揉了把臉,懵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先上去收東西。”江瑭說。
祁斯言點頭:“好,我一會兒就上去。”
學校的宿舍不用退,中午和沒課的時候可以來宿舍休息,但接下來一年的時間,江瑭晚上必須住在監護人的家裏。
這是異生局的強制規定,如非遇到特殊情況,不論是監護人還是被監護者都必須遵守。
江瑭的東西一部分在學校宿舍,但更多的都放在他的‘家’中。
等宿舍的東西收拾好,他們還得去另一個地方收拾東西。
江瑭回到宿舍後,沒多久新生上午的軍訓就結束了,其他三個舍友買完飯回來,正好撞上正在收東西的江瑭。
軍訓為期兩周,原身昏倒之前已經軍訓了一周,期間和舍友們的關系還算不錯。
其中一個舍友愣了下,關切問:“江瑭,你沒事吧?我們昨天軍訓結束後想去醫務室看你來着,但是校醫說你被送到醫院去了。”
江瑭搖搖頭說,有些含糊道:“沒什麽大事。”
另一個舍友問:“你收東西是……以後不住寝室了嗎?”
“嗯,我身體不太好。”江瑭不好意思地笑笑,“白天會回寝室休息,但是晚上得回家住。”
舍友們紛紛露出理解的目光。
說話間,江瑭也沒忘記手上的動作。
原身才住到寝室一周,要收的東西其實并不多,江瑭很快就收好了。
宿舍的門恰巧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誰啊?”門旁那個床位的舍友起身開門,看到門口站着的陌生男人後愣了下。
“你好,我是來找江瑭的。”祁斯言這麽說着,目光已經迅速捕捉到了宿舍裏的少年。
舍友哦了一聲,回頭沖江瑭道:“江瑭,你的——呃?”
祁斯言貼心補充:“哥哥。”
舍友便道:“你哥哥來找你了!”
江瑭正蹲在地上,努力把塞滿東西的行李箱合上。聞言他轉過頭:“祁哥,我快好了。”
祁斯言點點頭,輕聲問:“我能進來嗎?”
門口的舍友默默讓開路。
等祁斯言走進來後,他們才發現男人手裏提着不少東西。
牛奶、零食、衛生紙等日用品……足足三個大購物袋,上面還印着學校超市的小圖标,顯然是剛買的。
江瑭一愣:“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給你朋友們的。”祁斯言說着,把東西分給了宿舍裏的另外三個少年,“我們家江瑭身體不太好,平時在學校的時候,還希望你們能幫忙關照一下。”
他态度溫和,讓人不好意思拒絕:“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萬一他有什麽不舒服,不方便聯系我的話……”
收下‘賄賂’的幾個少年滿口答應。
其中一人盯着祁斯言看了一會兒,突然好奇問:“江瑭的哥哥,能問下你是做什麽的嗎?”
祁斯言便說:“我是律師。”
這話說完,他便感覺到背對着他們收箱子的少年回頭看了他一眼,黑眸裏醞着些許感激。
祁斯言知道,這孩子應該是在感激他,并沒有直接透露他的血族新身份,便也沖他笑了下。
江瑭的東西只有這個小行李箱,被祁斯言輕輕松松地拎走了。
他們的第二個目的地,是江瑭的‘家’,距離學校有些遠,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
導航提示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祁斯言甚至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定位錯了地方。
這裏着實有些偏,街道狹小髒亂,兩旁的房屋也很老舊。
祁斯言其實看過江瑭的資料。
他知道江瑭父母離異後又各自再婚,江瑭當初被判給了父親,但自從開始讀高中後,江瑭就自己在外租了個小房子生活。
但祁斯言不知道,江瑭這幾年的生活環境會這麽……
祁斯言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來形容這裏。
車停穩後,江瑭便說:“我自己上去就行了,祁哥你在車裏等我就好。”
祁斯言卻說:“我和你一起吧。”
江瑭還想說些什麽,但祁斯言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熄火下車鎖車一氣呵成。
然後沖少年笑得溫和:“辛苦你帶個路,我對這裏不太熟。”
少年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點點頭,轉身鑽進雜亂狹小的小巷子裏,熟門熟路地找到來到了一棟老舊的居民樓下。
江瑭租的房子在這棟居民樓的七樓。
老舊的居民樓并沒有安裝電梯,江瑭爬得有些吃力,最後兩層呼吸都有些不穩。
祁斯言關切問:“你還好嗎?”
江瑭搖搖頭:“沒事。”
他輕喘了兩口氣,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其實不累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有點……”
“正常的。”祁斯言安慰他,“你剛覺醒血脈力量,身體還處在虛弱期,過陣子才能好。”
江瑭便沖他笑了下。
鈺細征禮2
七樓一共四戶人家,江瑭的小房子在走廊最盡頭。
一室一廳的房子自然大不到哪裏去,但只是原身一個人住卻是足夠的。
“祁哥,你在沙發上坐會兒吧,我去收拾東西。”江瑭說。
祁斯言問:“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幫着收一些客廳裏的東西。”
“不用了,其實沒多少東西,大件都是房東的。”江瑭搖搖頭說,“房子這個月底就到租期了,很多不要的東西,之前開學的時候我已經清理掉了。”
祁斯言:“以後不在這兒住了嗎?”
江瑭嗯了一聲:“這房子是我爸給我租的,他說等我成年了就——”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和別人說這件事不太合适,便及時停住了話頭,垂下的眼睫卻沒能遮住眼底的黯然。
但祁斯言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江瑭的父親是在江瑭初中的時候再婚的,沒兩年便和新婚妻子有了孩子,那時的江瑭正好上高中,就搬出來獨自住在這間破舊的小房子裏。
這樣的時間線,明眼人都能看出少年搬出家住的真正原因。
祁斯言在心裏嘆了口氣。
房子都不舍得給孩子租稍微好點的,每個月的生活費估計也多不到哪兒去。高中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學習又辛苦,難怪會營養不良。
甚至聽江瑭的語氣,似乎成年後他的父母就不會再管他的生活了。
祁斯言擰了下眉,對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非常不喜。
那邊的江瑭已經推開房門,把房間裏的雜物往外搬。
祁斯言注意到一個半人高的細長架子:“這是什麽?”
“是手機支架。”江瑭回頭看了一眼說,“拍照片和小視頻用的。”
祁斯言問他:“什麽視頻?”
“高考結束後那兩個月随便拍着玩的。”少年說,“網上說能賺錢,反正也不需要什麽成本,我就試了試。”
祁斯言有些好奇:“那你賺到錢了嗎?”
“嗯,賺了一點點,不多。”江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收東西了,祁哥你等我一下。”
察覺到少年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祁斯言便停住沒再往下問。
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從這個方向能看到一點卧室裏的景象。
少年的卧室有些擁擠,但被收拾得很幹淨,床上的被褥被搬去了學校,因此床板上空蕩蕩的,旁邊的牆壁上似乎還挂着一套衣服。
祁斯言突然愣了下。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見衣服的一點邊角,看不清全貌。
但他怎麽感覺,看那件衣服的長度,不像是一件T恤,倒更像是……
一條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