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刺猬比你可愛得多。”◎
聞守庭和許睦之寫寫改改,兩份自省書一直寫到了第二日清晨。
頂着烏青熊貓眼,兩人争先恐後地将自省書塞給了虞沛,緊接着就跟被豹子追着咬似的,忙不疊跑了。
【恭喜宿主完成“守門人”任務,請您耐心等待下一劇情點。】
把自省書交給守堂弟子後,虞沛也離開了懲戒堂。
跨出門的剎那,虞沛頓了步。
有哪兒不對勁。
她環視着四周。
懲戒堂地處禦靈宗的半山腰,有幽林掩映,綠水環繞,整座宅堂都靜谧少人。
乍一看,周身場景的确沒什麽變化。
可氣息變了。
虞沛探出股靈力,仔細搜尋着。
禦靈宗弟子衆多,多數弟子也不懂得如何收斂靈力,各樣靈息常混雜在一起籠罩着禦靈山。
而現在,方圓十裏的靈息竟少得可憐——加上她,至多三人。
也是在她意識到不對的瞬間,遠處忽急急奔來一人,正是剛走不久的聞守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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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誰!別走,就在那兒,別走!”
聞守庭驚慌失措地大步跑着,數丈遠的羊腸小道絆了好幾回,終于跑至虞沛身前。
他粗喘着氣,瘦白的臉漲得通紅。
“吓死我了!可算見着活人了。”
虞沛探查着他的靈息。
化物土靈,确然和聞守庭的靈息一致。
她不露聲色地往後避了步,問:“你不是和許睦之一塊兒走了嗎,他人呢?”
“他、他消失了!”聞守庭揩着額上熱汗,顯然還沒回神,“我倆正往山上走,剛轉過一道彎,他就消失了。不光他,其他弟子也都見不着蹤影了,我心底害怕,所以才趕快回來,幸好你還在這兒。”
虞沛半蹲在地上,一手摁住石階,朝四周放開靈力。
靈力如游蛇般向四處急速奔走,十幾息後,忽像是撞上了牆壁,被生生逼停。
——他們被圍在了一個偌大的罩子裏。
起身時,她悄無聲息地往聞守庭身上放了縷靈息,再才道:“我們掉進盤古域了。”
“盤古域?”聞守庭愣了。
“是。”虞沛應道。
土靈修士的靈息常廣闊包容,此類靈修多修勾陳訣,走的是化物道。
說白了,就是能将靈力化為萬物。
而高階土靈修士不光能化出花草樹木、鳥獸蟲魚,還能将這些東西組合在一塊兒,在識海中造出一個獨屬于他的小世界,即為盤古域。
放眼天下,能造出盤古域的高階土靈也不超出十個——問竹為其一。
聞守庭在旁嗫嚅道:“可是……可是整個歲洲,有能耐化出盤古域的也只有我師父,他将我們鎖進來幹什麽?”
他這般吞吐猶豫,原因也簡單。
尋常修者即便能化出盤古域,也不會輕易使用。靈修化出的東西始終為假物,需要靠持續不斷地燃燒靈力來維持穩定,盤古域所需的靈力更是多到難以想象。
能費盡心思造出此域,目的通常僅有一樣——
殺人。
将人的靈識強行拉入界域,再進行攻擊。一旦靈識破碎,本體十有八九也存活不了了。
要真是這樣,那昨夜裏來刺殺她的人,應也是問竹派來的。
刺殺為假,要取她靈息好鎖走靈識為真。
但奇怪得很。
原書裏問竹對女二只作懲戒,并未下死手。
怎的到她這兒,就非死不可了?
還有……
虞沛看了眼哆哆嗦嗦的聞守庭。
抓她就算了,為何還要綁他的徒弟?
總不可能是看不慣他,想順手把他也殺了吧。
聞守庭慌神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要真是在師父的盤古域裏,咱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虞沛:“……你不也修的是化物道嗎?”
“是又如何?”聞守庭皺眉,“你以為我打得過我師父?”
“你——算了。”虞沛索性明說,“現在盤古域還沒攻擊我們,設域的人應當不知道我們已經掉進來了。先找到域核,再将域核毀了就行。”
由于盤古域太過真實,修士在構建域界時通常會将靈力聚凝在某物中,這東西就是整個域界的域核。
域核能提醒造域者何為真、何為假,以免沉淪幻象,耗盡靈力至死。同時,域核也是整個世界的力量源泉。摧毀它,整個世界都會崩塌。
“可就算我們能毀掉域核,那……那我師父不是會……會死?”聞守庭躊躇着吐出“死”字,随即變了臉色,仿佛犯了什麽大忌似的。
“現在這情況你竟還要心疼你師父?”虞沛忍着再揍他一頓的沖動,“那這樣行不行,咱倆直接對砍到死,省得他再浪費靈力。”
“不太好吧。”聞守庭往旁挪了兩步,“我也打不過你。”
虞沛擰眉:“你既修的是化物道,應當學過如何尋找域核才是。”
聞守庭撓了下額角,指上的玉戒折射出溫潤的光。
“這門課……我學得不大好。”
“是會,還是不會?”
他連連搖頭。
虞沛:“……”
她拍拍他的肩:“至少沒撒謊。”
聞守庭反嗆:“你會?”
“會一點兒。”虞沛有些猶豫。
若非必然,她不想叫旁人看出她的修為,免得引來麻煩。
但細思片刻,她終還是蹲下身,指腹貼于地面。
“六星六甲前,四時之氣備,去萬象。返——”
有赤色靈息從她指下伸出,漸漸龜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她不知道宿盞修的是什麽功法,所以盡可能考慮到了每一種情況,再不斷苦練。
搜尋盤古域的域核也是其中之一。
聞守庭與她離了一丈遠,滿眼驚奇地看着那蛛網逐漸成形。
“你不是才入門的弟子嗎,怎麽會尋找域核?”他緊盯着那“蛛網”,“還是說,有哪處的師父教你?”
尋找域核需全神貫注,虞沛打斷他:“除了咱倆,還有一個人掉進盤古域裏了。你要是有閑心,不妨先找找那人在哪兒。”
聞守庭卻像聽不見似的,不住問她:“以你的修為,進宗前就應當有師父了吧,又或是自學?你是金火雙靈,主修生殺道才是,如何也會搜尋域核?”
“蛛網”成形,赤色的靈息開始朝四周游走,仔細搜尋着每一處氣息。
聞守庭繼續問:“那什麽,你爹娘是誰,入宗的簿子上啥也沒寫啊。”
虞沛忽然頓住。
昨夜裏他寫自省書時,連她的名字怎麽寫都不知道,怎可能去弟子簿上找她?
況且依他脾性,又如何會這般刨根問底。
地面的赤線也在此時延伸至了聞守庭腳邊。
赤線與他的鞋沿相撞,末端發出一點淡色金光。
金光乍現,虞沛反應極快,起身去捉聞守庭的手臂,另一手則已開始掐訣。
但還沒抓着,聞守庭便朝後退了兩步。
在他動身的同時,忽有泥牆從他身前拔地而起,足高十數丈,将他倆隔在了兩端。
果真如此。
虞沛緊盯着泥牆,右掌有赤息盤旋。
這人根本不是聞守庭,而是問竹設在盤古域中的域核。
就在她動身破開泥牆之際,天際忽有輕笑傳來。
“倒比我想的機警許多。若非不得已,本君還真不想殺你。”
是問竹。
虞沛警惕擡眸。
“不得已?”她抓準了他話裏的深意,“有人與你說過什麽?”
他不可能是重生者。
若他是,早在入宗前就會下手,而不至于等到現在。
那便只剩一種可能。
在她來禦靈宗之前,那重生者就見過問竹,且提醒過什麽。
這就說得通了。
為何問竹會想殺了她,而不是像原著裏那樣,先想盡辦法罰她,再逼她與他合作。
問竹嗓音親和:“與其盤問這些,倒不如先想着保住自己的性命。”
話落,虞沛身下的地面開始陷落。
她身形兩晃,剛站穩,地面塌陷出的縫隙間便開始飛出土刺。
密集如雨,朝她急速刺來。
虞沛揮出靈力,盡數掃落,視線卻始終緊盯着那堵高牆。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聞守庭。
所幸她先前在他身上埋了靈息,要找到他并不算難。
揮掃開土刺後,虞沛擡手,掌心盤旋着赤紅靈息。
在靈息擊向泥牆的瞬間,她忽感覺對面有氣息迫近。
但不是域核。
那氣息熾熱強烈,是分外純粹的火靈。
對方似也有意摧毀泥牆——隔着十多丈高的牆,虞沛都瞥見了些許赤光。
兩人同時出手,泥牆塌陷,她在沖天塵土中看清了牆對面的人。
對方也瞧見了她,身形一頓。
虞沛卻沒停下,手中赤息已凝成一柄長刃。
刃尖直對他的心口。
刃尖沒入肉身的前一瞬,那人忽道:“你小時在鲛宮學堂裏和別人傳的紙條子……”
虞沛手一僵。
“皆藏在床下從左往右數第二個暗格的紅漆——”
“啊啊啊——!住嘴!”
她頓時散了氣流,又躁又惱,一掌拍向燭玉腦側。
“你怎麽還記得,都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燭玉任由她拍了一掌,再才擡手握住她的腕子。
“若不說,”他揚眉笑道,“等你将我紮成刺猬麽?”
虞沛抽回手,惱道:“刺猬比你可愛得多。”
“你見過?”
虞沛心說那毛團子生起氣來也跟刺猬差不多。
由是,她點點頭:“算是吧,見過刺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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