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這人的心真是比天大。◎

虞沛抵着桌子, 仰看向燭玉。

從那漆黑的瞳仁中,她瞧見了自己的身影。

怎麽感覺怪怪的。

她盡量忽視掉那太過專注的視線,鼻子輕聳, 然後道:“什麽氣息也沒有。”

燭玉傾過身子,越發覺得耳尖發燙。

“沒有麽?”他問。

他離得太近, 快不到一拳的距離了。

虞沛想繼續往後退, 但被桌子擋着,竟是退無可退。

她的手攥緊了些, 微拱的指骨抵住他的掌心。

“上回感覺到沈師兄的氣息,是在過度使用靈力之後。”

燭玉:“算是失控的前兆?”

虞沛點頭。

不光如此,那時候她好像只能感受到木靈修者的氣息,還覺得很香——是引人吞吃的那種香氣。

可不對啊。

Advertisement

她忽然想到什麽,狐疑看他:“燭玉, 算上這回,我咬過你三次?”

“怎的了?”

“每回都……”虞沛盯着那深紅的咬痕, “咬成這樣了嗎?”

燭玉以為她是在意此事,便寬慰道:“你咬時算不得清醒,無需将此事放在心上。”

“嗯。”虞沛應了,片刻後,她不解問道, “可你的靈息不是屬火麽, 我為什麽會咬你啊?”

按理說,同種內息會相互排斥才對。

她就算再神志不清, 也不會逮着靈息相斥的修士咬吧。

燭玉沒想到她會顧慮到這一層, 他錯開目光:“不清楚, 興許是你我太熟悉了。”

“是嗎?”虞沛瞧出他神情有異, 輕擰了眉。

他倆已經熟到連潛意識都接受彼此的地步了?

“自然是了。”

燭玉後退一步, 擡手揉着她的腦袋,順便擋住她的視線。

“那沈仲嶼也救了,你何時走?——天域學宮初一便要入學,還得提前幾日參加考核,算起來如今已不到五天。”

“還有一事沒處理幹淨,得再花個一兩天。”虞沛分外自然地拍開他的手,“婵玥仙君說,沈師兄的身體要想痊愈,得先把沈府的陣法毀了。”

燭玉垂眸看她。良久,他問:“你救他,是因他幫過你?”

虞沛點點頭。

燭玉:“再無其他?”

“還能有什麽?”虞沛稍頓,“許還因為他人不錯。”

燭玉側身,取過劍提在手中。

“那陣法在何處,我去毀了。毀了陣法,便走。”

“诶,等等,我——”

“啊——!!!”沒等虞沛說完,隔壁就傳來一陣破嗓尖叫,幾欲掀翻屋頂。

兩人對視一眼,随即推門快步走了出去。

剛出走走廊,往左數第三間客房裏就跑出一人。

是客棧的店小二。

他幾乎是爬出來的,持續不斷地駭叫着,嘴巴就沒合攏過。連奔帶跑間,他的頭巾也甩掉在了地上。

這會兒還早,天際才翻起魚肚白,不少住客都睡得正熟。經他這麽幾嗓子大叫,一二層陸續有人出來,站在走廊裏,睜着雙惺忪睡眼探頭往外看。

有反應快又性子躁的,指着他便罵:“那混小子,瞎叫喚什麽呢!還要不要房錢了!”脾氣軟點兒的,便笑着打趣:“小二,這才什麽時辰,學着公雞打鳴也太早了不是?”

那店小二卻是不管不顧,一個勁兒地往樓下跑,腿都軟得發顫,也不怕摔着。

他邊跑邊失聲叫道:“妖……是妖!妖殺人了!!”

這一聲出來,笑罵皆止,整間客棧頓時安靜下來。

唯有被他推開的房門還彈撞在牆上,發出吱呀悶響。

離那間房最近的幾個住戶,呆滞片刻,然後滿眼懼色地朝後退了幾步。

“你說什麽?什、什麽殺人?!”

店小二卻像是被吓傻了,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跑得像有豺狼在身後追着似的。

虞沛斜過視線。

在那店小二推開門的瞬間,便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腥氣散出。

她朝那間房走去。

那店小二提到了“妖”,但她并沒有感受到任何妖息。

确切來說,整間客棧除了幾個修士,其他都是不通修為的百姓。

燭玉随在她身旁,說:“昨夜裏沒有什麽異樣,也無妖魔闖進。”

虞沛颔首:“除了沈師兄的房間,我在客棧外也設了禁制,但現在禁制沒有任何反應。”

話落,她剛好走至房門前,也終于弄清了那腥臭味的來源——

房內的床榻上,竟攤着張人皮!

那人皮扁平,不住有膿黃的水從中流出,洇透了大半被褥,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在地面聚成一小灘膿水。

人皮殘破不堪,可套在皮外的衣衫卻完好無損。

是件玄黑袍子,右上角有一個小小的玄武圖紋。

陡然看見那張人皮,虞沛擰緊眉,倏地移開視線。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将目光移回了房內。

她環視一周,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然後道:“房裏有禦術訣的殘留痕跡,應是打鬥時留下的。”

燭玉:“房內沒有妖息。”

有人從樓下探出腦袋,聲音發抖地問:“那兩位道長,樓上真死人了?”

燭玉正要應聲,就被虞沛拉至了身後。

虞沛擋在他前面,順手帶上門,又在門口布下結界。

燭玉登時明白了她的用意。

禁制沒被破壞,說明并無邪魔出入。

殺了這房中人的兇手,極有可能就在客棧內。若在此時驚擾了衆人,那人定會趁亂逃跑。

恰在此時,店老板急忙趕來。

他步履匆匆,等走到了大堂中間,才稍作喘息,拱手笑眯眯道:“諸位抱歉,我家店小二昏了腦袋,驚擾了各位貴客。”

有人怒目罵道:“店家,什麽叫昏了腦袋,你快讓他說清楚,樓上到底出了什麽事!”

店家擦去額上熱汗,語氣平和:“諸位先別急,先等我去瞧瞧。各位貴客有什麽想吃想用的,随意吩咐便是,今日飯錢全都免了。”

他态度誠懇,勉強平息了躁動。可還有不少人含驚帶懼地站在原地,不住朝樓上張望。

店家快步上樓,先是借着門縫看了眼裏面的狀況。

瞧見那張人皮後,他頓往後退了幾步,最後想着樓下還有不少人看着他,才勉強站穩。

他擡起煞白的臉,看向虞沛和燭玉——他這客棧在池隐城的東街,往西走幾裏便是天域學宮,平時在店內來往的修士不少。故此,他只掃了眼,就辨出他倆的身份。

那着青灰宗服的女修不消說,是禦靈宗的雜役弟子。

另一個少年郎瞧着矜貴大氣,可也沒穿哪門哪派的宗服,更非學宮弟子。但能和雜役走在一起,怕也是個修為低下的纨绔子。

不過兩眼,店家就擺明了态度。

他先一拱手,笑得客氣,卻有趕人的意思:“還請兩位仙人先回房歇着,若是急着走,可去賬房那兒退錢,分文不收。”

“走?”虞沛疑道,“若房裏那人是我倆殺的,你也安心放我們走?”

你們?

店家險沒笑出聲。

那人就剩了張皮,能是這倆來歷不明的修士殺的?

難不成是各拿一截細竹子,插進那死者的眼窟窿裏,生把人的血肉給吸幹了麽?

他壓下輕蔑,又笑:“仙長多慮了,只是您二位皆為正派子弟,斷不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虞沛:“……”

這人的心真是比天大。

作者有話說:

想問問大家平時看那啥都是在哪兒呀?fw,破,大眼,還是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