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直男的思維
直男的思維
程南川鼻尖裏聞着淡淡的青草氣息，有剎那的恍惚。
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校園時光，她梳着高高的馬尾，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在林蔭下與同學打鬧，不小心撞到了路過的他身上，少女馨香撲鼻，那一次他沒有如往常那樣，心裏有對陌生人碰觸的厭惡。
孟裏雙手撐在他腿上，瞪着水靈靈的雙眼望着他，明顯還有些懵圈，漸漸她臉上帶着些些驚奇，湊近他的臉。
程南川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她的眼眸太清澈，就算在昏暗的車廂內，也能映出自己的慌亂無措。
孟裏臉上驀然綻開些笑意，大叫道：“程南川，原來你眼角有顆淡淡的淚痣？”
程南川的頭翁翁作響，說不清是因為失落還是生氣，他默不作聲将她扶正，別開了臉。
“哎，別動別動，讓我看看。”孟裏笑嘻嘻的去拉他，“說不定是眼屎呢。”
程南川深呼吸，再轉過頭已是一臉平靜，抽回自己的衣袖冷聲道：“去你的。”
“看在你是金主的份上，我原諒你的口出惡言。”孟裏倒回自己的座椅裏，打了個呵欠道：“到我家了叫我啊。”
她的話音剛落，車子已經轉入了一條小巷緩緩停下來，程南川率先打開門下車，她莫名其妙也跟了下去。
外面的冷空氣迎面撲來，凍得她忙将羽絨服拉緊了些，小跑幾步追上他，不解的問道：“這是哪裏啊？在這裏來做什麽？”
程南川頭也不回的說道：“吃飯。”
孟裏四下打量，這裏是個小小的四合院，廊檐下挂着燈籠，古樸又精致，只怕又是某個開在巷子裏的私房菜館。
喲嚯，還跟我演霸道總裁呢，啊呸本仙女才不吃你這一套，她眉毛一擡正要發飙，他似乎有所察覺回頭補充道：“華子也在。”
孟裏将到嘴邊的罵又咽了回去，華子怎麽說都是她老板，吃就吃吧，大不了他們吃她看着，就當是在人間來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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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裏，華子早就已經到了，見他們兩人走進來，忙站起來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我說孟裏啊，也就你有那麽大的面子，能讓阿川這個隐士出山來。”
孟裏暗自翻了個白眼，心裏腹诽，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我也是被隐士拖下了水。
她虛虛的笑了笑，脫掉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服務員等候在程南川身邊，見他脫掉大衣要替他挂上去，他不着痕跡的側開身，“我自己來，謝謝。”
“毛病。”孟裏撇了撇嘴，服務員又要來拿她的羽絨服，程南川已經長臂一伸拿了過去，将他們的衣服挂在了一起。
華子掃了孟裏一眼，眼裏是意味不明的笑。
孟裏裝作沒有看見，不過是莫名其妙的潔癖，不喜歡陌生人的碰觸，哪怕是一點衣衫都不可以。
看來華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要是他真對她有動心，她還用死皮賴臉的去求他？
霸道總裁不都是天王涼破，該買下她家瀕臨破産的公司，然後大手一揮，說以後你就是慶豐集團的老板了麽？
服務員拿來了平板讓他們點菜，華子說道：“女士優先，孟裏你來，喜歡吃什麽盡管點。”
孟裏說到吃就欲哭無淚，她哀嘆道：“華總，我在健身減肥啊，不是為了上鏡好看麽？”
程南川擡眼淡淡掃過來，眉心微不可察的皺了皺，接過平板點了幾道清淡的菜，說道：“減肥不是絕食。”
華子一愣，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又不胖，我回頭跟嚴伶說說，反正你就是玩票，不用那麽認真。”
什麽叫玩票？兩百萬的債務你能給我免掉麽？孟裏真是覺得華子是何不食肉糜。
她懶得理會，拿起杯子小口的喝水先填填肚子，省得等會看到美食流口水。
華子自己帶了珍藏的大金鐘過來，程南川不怎麽喝酒，孟裏也怕一喝就止不住，只敢要了小半杯。
菜一道道上來，鹹嗆蟹膏腴肥美，大黃魚燒年糕香氣撲鼻，孟裏吸了吸鼻子，心裏念着清心咒，夾了青菜心在水裏涮過後吃了幾顆，就放下了筷子，聽他們說一些公司上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她大意聽了個明白，怪不得華子這樣熱情，原來是想要向程南川融資，她不明白的是一家是科技公司，一家是娛樂公司，風馬牛不相及的企業，程南川居然答應了下來。
華子圓胖的臉上像是潑了血，紅得發亮，渾身的喜意咕嚕嚕往外冒，喜得孟裏牙龈都發酸，連桌上的美食都失去了吸引力。
程南川這個狗男人，讓他買她家的公司，他挑三揀四，這時候卻這麽大方，真是資本家的醜惡嘴臉。
孟裏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可她現在只是人，感性當頭，理智是什麽？能當錢花麽？
偏偏華子還酒氣熏天沖她語重心長的說道：“孟裏啊，你看阿川多夠意思，以後他也是公司的大老板，你可別再像以前那樣，要對他客氣些，不能再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了。”
孟裏無語望天，華子真是酒多了，什麽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程南川雖然性格狗，可他又不是真的狗。
程南川蹙眉，伸手拿開紅酒瓶，淡淡的道：“你喝多了。”
華子常年在酒場裏混，一時得意忘形說了不該說的話，話一出口就後悔不疊，幸好兩人都是熟人，沒人會與他計較。
他後背還是冷汗直冒，大笑了幾聲掩飾自己的慌張，忙道：“是多了多了，再喝下去就誤事了。哎，孟裏你怎麽就吃這麽點？要不再給你點一些甜酒釀？冬天晚上喝一碗熱乎乎的好睡覺。”
孟裏有氣無力靠在椅子上，連答都懶得答。
程南川見她整晚幾乎沒有動筷子，看着她試探着問道：“要不再來些點心？”
孟裏覺得，程南川是故意的，華子也是故意的，他們簡直是一丘之貉。
這兩個一丘之貉的男人，偏偏都是她的老板，這世界簡直生無可戀。
她問道：“吃好了嗎？吃好了就回吧，外面怪冷的。”
華子愣了下，他還想去繼續下一攤呢，可見兩人都沒有興趣，便搶着去買了單。
程南川很紳士，取下羽絨服幫着孟裏穿好後，自己才穿上大衣，華子招呼着兩人一起出門，笑着道：“你送孟裏回去？”
老李已經将車開了過來，程南川打開車門讓孟裏上車，對華子點點頭道：“我送她回去，明天你到我公司來，我們再談談具體細節。”
孟裏憋着一肚子的餓與怨氣坐在車裏，程南川與華子說完話也上了車，他見孟裏将自己縮成一團不說話，開口問道：“餓得沒了力氣？”
“對，所以不要跟我說話。”
程南川靜默片刻，說道：“你沒有必要那麽辛苦，不用刻意減肥。”
孟裏猛地回頭瞪着他，“什麽意思？”
程南川認真解釋道：“我入股華子的公司，他會照顧你，公司資源會先由着你挑。”
孟裏真是想一口淬在他的臉上，她忍了又忍，笑眯眯的道：“你這是一擲千金為紅顏？”
程南川怔楞住，擰眉思索片刻後答道：“華子的公司值得投資，我要對所有的股民負責，不會亂做決定。”
還真是。
孟裏只覺得意興闌珊，她裹緊外套靠在椅背上，冷冷的道：“知道了，程總。”
程南川盯了她好一會，欲言又止，試探着問道：“你在生氣？”
孟裏回頭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說呢？”
“我覺得你在生氣，可是我不知道你為何生氣。”程南川凝神認真思考，有些不确定的問道：“因為我沒有收購慶豐集團？”
孟裏冷笑，他根本不傻，這時候還明知故問。
“慶豐集團真的不值得出手。”他看着她猶疑半晌，還是換了話題道：“華子說杜成想完全獨立出去，也會帶走一些藝人，以後他的公司幾乎會成為空殼。他要是有資金參與影視制作，有了話語權，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
資方嘛，自己家公司投資制作的戲，當然先會推自家的藝人。
孟裏卻沒有覺得高興，她手撐着頭，勉強對他呲了呲牙。
“你是說以後我可以做風華傳媒的一姐？”
程南川愣了下，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參與公司的具體運營。”
孟裏神情冰冷，話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你是炫耀還是逗我玩呢？”
程南川也沉下臉，“孟裏，你究竟在氣什麽？”
“我氣什麽？你輕描淡寫讓我不用那麽辛苦，你知道你這樣說該上斷頭臺嗎？慶豐集團是什麽樣你比我更清楚，那你告訴我孟家欠了這麽多錢，要怎麽樣才能還得清？我知道這些債務不會落到我頭上，可孟慶豐是我爸啊，我真能無動于衷見他四處躲債？
現在銀行也不可能再貸款給他，那些生意場上的朋友躲還來不及，難道不努力賺錢，全家都去喝西北風？還有比娛樂圈更賺錢的工作嗎？”
孟裏蒙住臉，真想大喊大叫發洩一場，做人真他媽的難。
程南川平靜的道：“可你賺的錢，對孟家的債務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孟裏目露兇光，“嗷”一聲撲上去，“程南川你個混蛋，我要撕爛你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