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半出道
半出道
程南川幫助孟慶豐支付了拖欠員工的工資，還清了他所有民間借貸。
孟慶豐跟孟裏講的時候百感交集，她聽後心裏更是萬般滋味，複雜難辨。
這幾千萬的巨款，像是如來佛祖的五指山，将她壓得不能呼吸。
以前她也曾天真的期盼過，有金主慷慨解囊幫助孟家渡過難關，所以她曾死皮賴臉的去找程南川，那時她站得遠遠的，像是在看一出戲，她不過是戲外之人，是為了完成攻略為了成仙。
可她忘了她現在是人，是一個還殘留着些許神仙清高的人，她更不是傻子，程南川能出錢，不過是因為她。
他喜歡她。
以前她開玩笑說他是金主，現在他真正成了她的金主，還是那種一擲千金博君一笑的金主，可她再也笑不出來。
不管說她矯情也好，還是自尋煩惱也好，她就是覺得傷自尊，自覺在他面前矮了一頭。
孟裏拿着手機，再也沒有以前的灑脫，在輸入欄裏打了一長串話後，覺得不妥又删删減減，退出又點進去，好久之後，才發送了最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程南川幾乎是秒回：“不客氣。”
孟裏再也沒有看手機的勇氣，将手機一扔倒在床上，扯過被子蒙在頭上滾來滾去，被憋得滿臉通紅才掀開大口喘息，手機一直在叮叮當當的響，她拿起來一看，程南川來電是否接聽？
猶豫半晌，她硬着頭皮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他嗓音低沉，像是才睡醒般，說道：“我不喜歡發消息，一來一回浪費時間。”
孟裏：“......”
她以為他要說錢的事情，沒想到卻因為這點小事，還用得着特地打個電話來強調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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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收到。”
程南川頓了一下，似乎在猶疑，片刻後問道：“你還生氣嗎？”
孟裏雙腳亂蹬着被子無聲抓狂，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她發現現在跟他說話，再也沒有了以前的灑脫，客氣又假惺惺的道：“沒有啊，我怎麽會生氣呢，我真的感謝你的幫助。”
程南川的聲音卻無比篤定：“你在生氣。”
孟裏白眼快翻出了天際，他究竟是什麽樣的生物，為什麽要這麽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呢，讓她很難下臺階好不好？
不過反正看不見對方，她否認到底，放柔嗓音無比真誠：“真沒有呢，你想多啦。”
程南川語氣平平有理有據戳破她的謊言：“正常的你，肯定是說程南川，反正你出了這麽多錢，不如再接再厲，再多出點，順便将銀行貸款也還了啊，不還的話幫着擔保周轉一下也好啊，而不是這麽客氣的跟我說謝謝。”
孟裏臉千年難遇的漸漸漲紅，她在他眼裏，竟然是這麽個厚臉皮的形象？
“孟裏，我還是習慣沒臉沒皮的你，你這樣好像在憋着大招，讓我很不适應。”
孟裏好想打他，怒氣值一點點在上升。
程南川在電話那頭輕笑。
你還笑，笑你個大頭鬼。
在孟裏瀕臨爆發時，他低低開了口，“你可要努力大紅，公司等着你賺錢，欠我這麽多錢還等着你還呢。”
瞬間，壓在她身上的巨石被移走，她長長松了口氣，又活了過來。
“你黃世仁嗎？成天就知道還錢還錢。”孟裏不客氣噼裏啪啦怼了過去，“我可是風華傳媒的一姐，是你未來的搖錢樹，再叽叽歪歪我要解約了啊。”
程南川輕笑，“這才是你啊。”
孟裏十分光棍，幹脆至極的挂了電話，點開微信，将一句話拆成了一個個字發了過去。
“我就是我，是獨一無二的煙火。”
程南川久久後才回道：“幼稚。”
孟裏走不走紅還是未知數，可現在她卻小小嘗試到了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滋味。
各種酸爽。
孟裏很有韌勁，咬牙節食減肥鍛煉，硬生生在規定時間內減掉了十一斤，嚴伶都有些意外，沒想到她如此肯拼，也沒耽誤時間，很快安排攝影師，去街頭拍了一系列看起來自然其實是費盡心機擺拍的照片與視頻。
然後買了營銷號鋪天蓋地發了通稿，什麽元氣美女，紅薯公主，驚為天人，饒是孟裏這樣厚臉皮的人，看了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吹得太過了。
網上的評論除了無腦謾罵，大致分三種。
“哇，這是什麽神仙美女，心動了......”
“這一回眸，是要偷走我的心麽？”
這種回複，一半是水軍，一半是網友的真心留言。
“美是美，可也太刻意了吧？”
“一看就是炒作，是要出道了麽？”
這種是長了眼睛的理智派。
“開始的視頻我就在懷疑，哪裏有人這樣賣紅薯，看吧，果真是一場預謀已久的炒作。”
“娛樂圈屁大點事都能上頭條，世界上發生那麽多的大事，都沒人去關注，真是社會的悲哀。”
這是對一切持懷疑态度的憂國憂民派。
這些孟裏都沒有理會，她最氣的是那些說她P圖太過，視頻濾鏡太重的人，微博大號被公司拿去統一管理，她幹脆暗搓搓注冊了個叫“夢裏千年”的小號，在下面與那些罵她的人，撕了個昏天暗地。
然後連發了兩條微博。
“本人超美。”
“賣紅薯是一場意外，陰謀論退散。”
有網友摸到了她微博下來留言：“本尊小號？”
孟裏沒有再回，她人言輕微，與網友那些對戰，很快就被淹沒在了水軍清一色的贊美中。
不管網上評論如何，孟裏總算有了點小名氣，她的微信中，居然收到了無數的好友申請。
她有些氣悶，這些人都是原身以前的狐朋狗友，在孟家出事之後，就拉黑了她，現在又想将她加回去，也太現實了吧？
孟裏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只是單純的覺得，她對他們不熟，自己可是半只腳踏進了娛樂圈，總得保持點神秘感。
她對所有的好友申請都無視，幹脆将微信設置成了只能通過掃二維碼添加好友，這下才總算消停了。
時間過得很快，年一過她就得去拍戶外真人秀綜藝。
華子本着節約成本的原則，她沒有助理，沒有化妝師，連服裝都是自備，拖着行李箱自己到了機場，等了快一個小時，杜成與他的團隊在要登機時才姍姍到來。
這是孟裏第一次見到杜成，極瘦，身高大約一米八出頭，戴着墨鏡與口罩，只露出了雙眼睛與周圍蒼白的肌膚，眼周明顯的青色，就是厚厚的脂粉都蓋不住，看起來疲憊不堪。
嚴伶給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杜成隔着一些距離，只對她淡淡點了點頭，一副明顯劃清界限的樣子，她也識趣沒有巴上去，也只微微點頭笑了笑。
上了飛機後，杜成與嚴伶到了公務艙，她與工作人員擠在了經濟艙，下了飛機後杜成又坐着商務車單獨走了，她又與工作人員一起上了大巴。
幾個小時後，車子下了高速，在國道上行駛了一段路，前面的車靠邊停，大巴車也跟着靠邊停在了後面。
“下車了，來戴麥。”嚴伶過來急匆匆吩咐了孟裏一聲，又忙轉身回了杜成那裏。
孟裏也不在意，心裏竟然有些小小的緊張。
杜成的化妝助理豔子提着化妝箱上了車，快言快語的道：“別動，嚴姐讓我來給你化妝，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真是的哪裏來得及。”
孟裏看着豔子打開化妝箱，裏面琳琅滿目的化妝品與化妝刷，她暗自吃驚，這麽齊備的行頭，只怕是手術室裏的手術器械也沒有這麽多，怪不得有些化妝大師畫出來的臉，等于換頭一樣。
“咦，你皮膚真的好好，這樣太省事了。”豔子一邊感嘆，一邊快速地給她塗粉底隔離，“只需要簡單的底妝，再塗些口紅就夠了。”
接着又有發型師服裝師上了車，他們都是杜成團隊的人，想來嚴伶又陸陸續續記起來了，手忙腳亂要給她做造型。
大巴車上沒有電源，發型師也沒有辦法給她吹頭發，只得給她長發編了個松松的辮子。
服裝師空着手看了看她，牛仔褲平底球鞋，加上短羽絨外套，杵着下巴道：“就這樣吧，反正拍攝要求樸素，這樣很搭。”
孟裏像是木偶般，被他們一翻擺弄，節目組工作人員給她戴上麥，她被安排與杜成坐進了同一輛品牌方贊助的車裏。
杜成身上像是有個機關，一下又變得親切又熱情。
他臉上化着精致的妝，顯得五官更為白皙清隽，身上也穿着簡單的厚外套與牛仔褲，可一眼就能瞧出來是精心搭配過。
孟裏見他對着鏡頭變了個人，她也沒有計較同樣笑臉以對。
現在她寂寂無名，他已是頂級流量巨星，總得擺平心态。
要想同等對待，自己得先有那個資本。
PD坐在前座，先問杜成：“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參加戶外真人秀綜藝，怎麽會想到來參加這個節目？”
杜成笑着回答得滴水不漏：“說實話我來時也很猶豫，因為我沒有真人秀經驗。可深入了解這個節目後，就當即下了決心。
想着能為留守老人做一些事，讓更多人了解到春種秋收，糧食是怎麽來的，這樣充滿正能量的好節目，我一定不能錯過。”
PD又問孟裏：“你以前靠賣紅薯走紅，在這以前知道紅薯是怎麽來的嗎？”
孟裏笑着老實回答：“看過，大概知道一些，怎麽，這次是要種紅薯嗎？”
“對，種紅薯很辛苦，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孟裏想到通告中說的要挑糞，笑着問道：“是要挑糞嗎？”
PD看着鏡頭裏漂亮的臉，答道：“這裏還保持着傳統種植方式，有沒有害怕？”
孟裏點點頭，“老實說有些害怕，太臭了。”
PD擡頭一笑，敏銳的将鏡頭直直對準了她，“那為什麽還是會來？”
孟裏雙手一攤，“新人有通告已經很不錯了，這是很好的機會啊。”
PD很快接話道：“所以說是被強制安排來的？”
孟裏心裏冷笑，面上卻不顯，不緊不慢的回答：“怎麽會強制呢，都是成人了，你看杜成師哥都能來，我也沒有那麽嬌氣，當然不會嫌棄啊。”
杜成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為她解圍：“孟裏以前來過這樣的地方沒有？”
千年滄海桑田變幻在她腦裏如電影鏡頭般掠過，她眼神閃過剎那的悵然，笑着搖搖頭，“沒有來過，平時沒有機會到這種地方來，這次來也是一種很好的體驗。”
PD的鏡頭始終對準孟裏的臉，将她的神情一絲不漏的記錄了下來。
一路再無話，孟裏怔怔看着車外，田間地頭已冒出陣陣新綠，沒有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切都那麽平靜，像是她又回到了那些孤寂漫長的歲月。
只是她此時還不知道，她這些鏡頭，會被鋪天蓋地的謾罵與贊美所包圍，一半紅一半黑，她正式成為了有争議的話題藝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