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景深熟門熟路地來到這間霸占了一整個頂層的豪宅,輸入密碼進門。
熟悉的陰冷,熟悉的豪華,以及不太熟悉的——死寂中兩道咋咋呼呼的叫聲。
“靠靠靠!要死了要死了,快掩護我!”程潛激動的大叫聲從敞開的卧室門內傳出。
另一道熟悉的男聲急道:“你趴着!我先扔個煙霧/彈!”
秦樂湛?
景深有些驚訝他怎麽在這,轉念一想又覺得好像很合理。
秦樂湛順利救下了程潛,程潛激動道:“秦哥你六啊!自從cyt投胎之後就沒人能帶飛我了!”
“我去,你居然和cyt打過游戲啊!那可是頂級職業選手,他英年早猝我還難過好一陣呢!”秦樂湛狠狠慕了。
“那可不,他操作賊六!”
景深循聲來到小少爺的卧室門前,果然看到一虛一實兩道身影坐在兩臺電腦前,屏幕上是很大衆的一款射擊游戲。
看情況,戰況還挺激烈。
景深正猶豫要不要打斷,就見隔壁的一扇從未打開過的門從裏打開,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即便在屋裏,他也穿着一身較厚的黑色高領毛衣,手上依然戴着一只手套。
景深和對方猝不及防地對上視線,愣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調整好表情,溫聲道:“程先生,你在家啊。”
程居延合上門,“來的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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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了。”景深扶了下眼鏡,假裝沒看到那扇關閉的房間裏畫滿了一整牆的詭異符文。
屋裏聽到動靜的兩個大男孩手忙腳亂地關閉電腦,秦樂湛應激性起飄,貼在了天花板上,程潛則風風火火地從屋裏沖出來,道:“景老師你來啦。”
“嗯。”景深沖他微微一笑,道,“可以上課了嗎?”
程潛朝程居延看了眼,程居延莫名其妙道:“看我幹什麽,想逃課?”
“沒有沒有。”程潛卑躬屈膝地朝小書房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對景深道,“老師請。”
景深詫異地看他一眼,這孩子今天怎麽這麽客氣?
身前高大的男人存在感極強,景深轉瞬就明白了,這是家長的威懾力。
他沖程居延禮貌點了下頭,然後和程潛進了小書房。
為了避免被走廊裏時有時無的動靜打擾,景深習慣性地合上了門。
程潛在小課桌前落座,把自己這周做的試卷找出來,眼睛亮亮地看着景深道:“老師,我這周小測驗拿了班級第十!”
“有進步。”景深采用的是鼓勵式教育,他拿過那一疊試卷,各個科目都有。
他拿了高額補課費也不是沒原因的,因為他負責的是學生的全科輔導。
他仔細看了一遍,除了沒講過的題型和一些問法太過複雜的題之外,學生基本都做對了,每門科目都拿到了及格分往上,數學和物理甚至都拿了滿分。
之前剛給學生輔導的時候,對方每科都答不到及格線,現在這麽一看,景深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行,那今天把錯題都給你講一遍。”景深道。
程潛立刻拿出錯題本,特別認真。
景深先把化學錯題中最難的那道找了出來,寫在小黑板上。
“這道題......”
他剛把解題思路說完,小書房的門板上就探出了一顆金燦燦的腦袋,秦樂湛小聲道:“程潛,我也跟你一起聽聽呗。”
景深目不斜視,程潛下意識朝門口看了眼,又倏地轉過頭,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
秦樂湛立刻鑽進來,挨着程潛在他隔壁騰空而坐,心有餘悸地吐槽道:“老大太吓人了,還是跟着你安全。”
身為實習生的小秦同學已經完美融入特管處,開始稱“老大”了。
“不過你的家教老師居然是我導員,這也太巧了哇!”秦樂湛剛才光顧着躲,現在才想起來這事。
“導員?!”程潛也剛知道,一時震驚直接開口。
說罷他急忙捂住嘴,看向景深。
景深恰到好處地驚訝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程潛幹笑。
“哦。”景深也不追問,道:“剛才講的都聽明白了嗎?”
程潛重重點頭:“明白了老師。”
“那你把這道題再做一遍。”
“好嘞。”
秦樂湛也不敢再打擾人了,安安靜靜坐在空中,側頭看程潛做題。
程潛很快把這道題做完了,景深就又出了一道類似的題型讓他做。
學生悶頭讀題,可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屋裏的兩人一魂同時朝門口看去,門外的人顯然只是意思意思地敲一下,沒等裏面的人回應就直接推門而入。
“程先生?”
程居延點頭,而後走進來在一旁的沙發上落座,安安靜靜,但存在感極強。
“?”景深不解地看着他。
秦樂湛炸毛了,倏地又飄出了房門,慫唧唧地道:“老大,我去門口等烏哥來!”
程潛背挺得筆直,顯然也沒明白他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大哥怎麽忽然進來了。
“繼續。”程居延撐着下巴道,“我也聽聽。”
程潛驚悚地看他一眼,又看向景深。
景深緩慢地眨了下眼,問道:“你也要補課嗎?”
程居延:“......你想要雙倍補課費嗎?”
“不、不是。”景深噎了一下,他知道有些家長會聽家教老師的課,以便監督。
只是程居延這一個假期都在放養弟弟,忽然這麽負責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莫非是他之前的提醒起了作用,程居延終于想到要關心一下自己弟弟了?
這是好事。
景深沒再多想,讓程潛繼續做題。
程潛亞歷山大,廢了好半天勁才把題做出來,聽到景深肯定他的答案,他才松了口氣。
“剛才的題型其實有些超綱了,不過你做會了這個,或許有機會拿到別人拿不到的分。”景深又開始講另一道題。
程居延翹着腿坐在窗邊,視線落在景深身上。
小薄荷估計是為了顯得靠譜成熟一些,今天又穿上了襯衣西褲,純黑色的襯衣領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袖口向上卷起,露出一截細瘦的手臂,白皙的皮膚和純色的黑對比鮮明。
細瘦的腰肢被皮帶勾勒出緊致的線條,一雙腿筆直修長。
是個纖瘦的毫無運動痕跡的身形,簡而言之,沒有一點戰鬥力。
對方說話的聲音總是很溫和,不急不緩,一整個人都在傳遞一種信息——很好欺負。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能三言兩語超度枉死魂,還能讓惡鬼敬而遠之,偏偏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好像完全不知情。
程居延一時半會,還真看不出他身上到底有什麽力量,只能确認對方肯定藏着什麽東西。
景深垂眼看着手裏的試卷,盡量專心,可他的頂頭上司存在感太強,直勾勾的打量毫不掩飾,他都有點點心虛了。
程居延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麽今天這麽閑呢?
一個上午,景深講了多久的課,程居延就盯了他多久。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飯點,景深和程潛都松了口氣。
“今天就上到這,這兩套新的卷子你找時間做一下發我,鞏固一下。”景深道。
程潛乖乖點頭:“好的老師。”
景深朝程居延看去,溫聲道:“那程先生我就先走了。”
“你下午有事?”程居延問。
“暫時沒有。”景深好脾氣地解釋道,“不過我們之前商量好周末就補半天課。”
程潛現在是高三剛開學,學校還沒改作息時間,所以他還是雙周和單周輪休,等國慶之後程潛每周就只有周日一天休息。
景深之前就和程潛說好每周只補半天課,好讓學生有時間做別的作業,也抽空休息休息,勞逸結合。
程潛緊張地看向程居延,生怕這大哥一時興起讓他一補補一整天,他還想玩游戲呢!
新住進來的小秦哥雖然要和他共用一個卧室,但他打游戲超厲害,被帶飛的感覺很爽!
“那就是沒事。”程居延起身道,“留下一起吃飯吧。”
景深:“?”
程潛:“???”
景深本來是拒絕的,但在看到餐廳裏一整桌的海鮮大餐後,他就有點盛情難卻。
“這是你做的?”景深問程居延。
程居延擡眉:“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那這是?”
“鬼做的。”程居延波瀾不驚地說。
程潛腿一軟,急忙對景深道:“老師我哥開玩笑的,哈哈。”
景深點頭,很給面子地笑了下,“程先生很會開玩笑。”
程居延:“......”
走廊裏的某個門打開,熟悉的圓滾滾身影從裏面走出來,邊走邊大聲道:“老大,我排了好久的隊才排上這家,但大閘蟹賣沒了,咱今天對付吃吧。香火我都給它們點上了,小秦你也快去吃點......”
他說着就走到餐廳門口,看到景深後“嘎”地一聲像被卡住嗓子,身上濃濃的香火味在餐廳蔓延開。
秦樂湛差點從天花板上摔下來,程潛僵在原地,宛如雕塑。
程居延朝景深看過去,眼底漫上微妙的笑意。
景深扶了下眼鏡,溫聲道:“烏隊長也在啊。”
“啊、在。”烏牧春在腦海瘋狂想理由要把話圓回來。
沒等他想好,景深就朝程居延看去,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外賣啊。”
沒注意到後面的話嗎?!
烏牧春眼睛一亮。
然而下一秒,景深就又看向他,遲疑道:“不過烏隊長你說的香火是什麽?小秦是誰?”
烏牧春磕磕巴巴道:“哦,那個啊,我随便說的,我喜歡胡說八道。”
“對!”程潛急忙道:“老師你別多想了,烏哥也很愛開玩笑!”
景深扶了下眼鏡:“這樣啊。”
“嗯嗯嗯!”餐廳裏另外兩人一魂齊齊點頭。
程居延慢悠悠收回視線,道:“吃飯吧。”
秦樂湛頓時飄往剛才烏牧春出來的那間屋子,與此同時,許多虛虛的身影從各個房間門板或牆壁上鑽出來,一股腦跟着秦樂湛往那間屋子沖。
“卧槽你別擠我!餓死鬼啊你!”
“那可是烏哥搓的香!”
“我的頭!誰把我頭踢走了!”
“靠啊!別踩我腸子!”
“明天哥幾個就得去投胎了,讓我們先吃兩口好上路!”
鬼哭狼嚎,陰風陣陣。
景深頭一次見到這偌大的屋子裏這麽熱鬧,他扶了下眼鏡,後腰處的骨佩隐隐發熱,驅散了周身的寒意。
程潛和烏牧春緊張地偷瞄屋子裏唯一的正常人,見景深沒有任何不适,這才放下心。
好不容易找到個能長時間家教的,教學能力還這麽強,可不能跑了!
程居延坐到椅子上,給景深夾了塊魚肉,“這個好吃。”
景深受寵若驚,“謝謝。”
剛松下來的程潛和烏牧春齊齊一頓,看看程居延,又看向安靜吃飯的景深,表情比見了鬼還震驚。
鬼見愁給人夾菜?!
太驚悚了吧!
景深吃了一小口程居延夾過來的魚肉,熟悉的寒氣傳遍四肢百骸,精神一震,通身舒暢。
他垂下眼,心裏微微驚訝,不過很快就被菜品本身的香氣轉移了注意力。
果然,貴有貴的道理,金主大人吃的東西就是比煎餅果子香。
一桌四個人,一頓飯吃的各個心懷鬼胎。
吃過飯後,景深正幫着一起收拾殘局,手機就忽然響起來,是孟猛的電話。
不會是學生出什麽事了吧?
景深急忙擦了手接起電話。
“景老師,你在家嗎?”
孟猛的語氣很正常,景深不自覺地松了口氣,“我在外面,有事嗎?”
“哦,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有空不?”
“現在嗎?”
景深朝程居延看了眼,卻正好和他對上視線,不知道程居延這麽看了他多久。
孟猛道:“也不急,就是我有個長輩的女兒好像出了點心理問題,不願意配合心理醫生,想讓你幫忙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