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景深下午本來也沒什麽事,便把地址告訴了孟猛,讓對方來接他。
他挂斷手機,轉頭發現屋裏其他三個人都在看他。
“怎麽了?”他問。
烏牧春和程潛急忙搖頭:“沒事沒事。”
他們就是好奇,景深到底做了多少個兼職?剛才這通電話,似乎是叫他去做心理輔導?
這也不是他們偷聽,而是景深聽筒聲音放的有些大,在安靜的時候對話聲會隐約傳出來。
程居延沒說話,随手把幾樣垃圾扔到垃圾袋裏,然後就去洗手。
景深跟着另外兩人把垃圾打包,道:“我下去的時候扔吧。”
“垃圾太多了老師,我一會陪你下去。”程潛總覺得自己這位家教長得瘦瘦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樣子。
景深也沒推辭,等到孟猛來消息叫他下樓的時候,便準備和程潛一起下去。
可他剛準備換鞋,程居延就走過來把程潛擠走,也換了鞋,拎着兩大包垃圾開門按電梯。
程潛穿了一只腳的鞋,懵道:“哥?”
程居延睨了他一眼,程潛頓時甩開剛穿好的鞋,一轉身就跑沒影了。
“呃......”烏牧春自言自語道,“诶,我記得我剛才要幹啥來着?”說着,他也腳底生風跟在程潛身後跑沒了,路過的風把飄在客廳裏的秦樂湛也帶飛了。
程處長在家裏也這麽威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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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默默垂頭換鞋,一本正經地把拖鞋歸位,這才和程居延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緊閉的空間裏安靜到只有電梯下降時的一點輕微聲響,過分清晰的電梯艙門內部宛如鏡子,映出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誰找你?”程居延忽然開口。
景深視線微微偏移,從電梯門上的倒影對上了程居延的眼睛,“我同事。”
“什麽事?”程居延完全沒有詢問人私事不太好的想法。
景深一直就覺得程居延的處事習慣有些古怪,很多時候都是我行我素,語氣不算冷冽,但配上他強大的氣勢,總讓人覺得他很多時候都霸道的不容置疑,很容易把人帶進自己的節奏,甚至都反應不過來他是不是太強勢。
但有的時候,他又會莫名其妙地禮貌那麽一下。
像之前他第一次見到程居延給他做醒酒湯的時候,對方還會說句“麻煩了”,現在問私事又問的毫不矜持。
不過景深的私事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他便把孟猛的事說了。
程居延沉默片刻,道:“這也是你的兼職範圍?”
“不是,順手幫同事個忙。”景深有些尴尬,他在程居延眼裏到底是個多奮發向上的形象啊?
程居延側頭看他,沒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景深從電梯倒影裏看他,也跟着沉默。
他好像快習慣這種注視了。
電梯很快到達一樓,景深正打算拎一袋垃圾,就見程居延把兩袋都拎在一只手上,先一步走了出去。
他腿長,步伐快,景深晚了兩秒就看人走出去老遠,急忙小跑着跟上去。
“程先生,給我拿一袋吧。”
程居延瞥他一眼,視線從他細瘦的胳膊上收回來,腳步不停。
景深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明晃晃的懷疑。
懷疑什麽?
是懷疑他拿不動嗎?
“......”
兩人走進一樓大廳,立刻有物業的工作人員過來接起兩袋垃圾,友好地目送他們出門。
高端住宅樓就是不一樣,物業的服務太到位了。
景深有點羨慕,真想在這裏搞一套房子呀。
但想想自己的小錢包,他又蔫了。
差太遠了。
走出大廳,景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臺階下的孟猛。
孟猛也看到了他,快步走上來,“景老師。”
他又看向一旁的程居延,熱情打招呼:“程處長,好巧。”
“不巧。”程居延淡聲道。
“啊?”孟猛一愣。
随即他才發現不太對勁,景深和程居延怎麽是一起出來的?難道案子的事還沒結束?
不過他明智地沒多問。
景深也才想起來,他一直沒問程居延是正好準備下樓辦事,還是特意送他下來的。
“程先生,那我們先走了。”他道。
程居延垂眼看他,指尖輕輕敲擊着腿側,沒其他反應。
景深猜不透他,便也不繼續揣測,轉頭和孟猛下了臺階。
孟猛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發現程居延還站在原地,視線一直跟着他們。
察覺到他的視線,程居延的注意力從景深那裏挪到他身上,幽深的瞳孔裏似乎蕩開了隐隐約約的黑色濃稠。
孟猛呼吸一滞,頓時轉回來,沒敢再看他。
一直到上了車,景深一擡眼就看到程居延還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方向。
“景老師,你怎麽和他一起出來的?”孟猛實在沒忍住好奇。
景深收回視線,“我在他家裏兼職家教。”
“啊?!”孟猛驚訝道,“我給你介紹的那個兼職就是他家啊?這也太巧了!”
“确實有點巧。”
景深想找家教兼職的事孟猛是第一個知道的,他恰好聽說有一家出手大方的人家找家教,便給景深介紹了,沒想到居然是程居延的家!
“這位看着脾氣不太好,你沒受欺負吧?”孟猛發動車子駛離停車場,遠遠的,他還能從後視鏡看到程居延站在原地。
景深笑了下,說:“沒有,他就是看着兇。”
孟猛一頓,跟着笑道:“那就好。”
“你說的那個女孩是怎麽回事?”景深問道。
“哦,是我高中班主任的女兒,叫梁意歡,今年上高三了。”
孟猛蹙眉道:“梁老師也沒跟我說的太清楚,就說這孩子最近很沉默,半夜還總是失眠,有時候還偷偷哭,看着像是失戀了。而且她上課也總是走神,上周的小測驗名次直接從前三掉到了二十幾名。”
“梁老師怕孩子想不開,就想找心理醫生開導一下,但孩子表現的很排斥,好多個心理醫生都拿她沒辦法,我就想着你以我朋友的名義假裝拜訪老師,找機會看能不能開導一下。”
景深:“那你和老師說過我要過去嗎?”
“說了,她本來也沒辦法了,聽說你還幫警隊破過案,巴不得讓我趕緊帶你過去呢。”
梁老師的家就在市一中家屬樓,兩人在樓下停了車,然後拎着幾袋水果上了八樓。
“梁意歡是一中的學生?”景深有些驚訝,程潛就是一中的,也是高三。
“是,梁老師也是一中老師,她帶的今年的新高一。”
兩人來到803門口,按響門鈴。
梁老師知道他們今天要過來,特意在家裏等着,聽到門響很快就過來給他們開了門。
“老師。”孟猛朝她笑道,“我和我朋友正好路過這邊,來看看你。”
梁老師也佯裝驚訝道:“哎呀,你這孩子怎麽每次來都買東西,快進來。”
她又看向景深,笑說:“這就是小孟總跟我說的小景吧,真是一表人才。”
“老師好。”景深溫和地沖她露出一抹笑。
梁老師看他這斯文穩重的樣子,更放心了,招呼着他們換拖鞋,又讓他們在客廳落座。
景深回頭看了眼,發現他和孟猛剛換下的鞋子已經被梁老師擺在鞋架上。
鞋架上本來還擺着幾雙鞋,按顏色上下層區分,淺色在上,深色在下,他今天穿的黑色皮鞋放在最下層,孟猛穿的白色運動鞋放在最上層。
景深收回視線,在鋪的一絲不茍的深灰色沙發上坐下。
他簡單打量了一下屋子,大概八十多平的面積,幹淨整潔,正對着沙發的牆面沒有電視,反而裝了一整牆的書架,上面分類擺放着各種書籍。
只一眼,他就發現這屋子裏每一樣東西擺放的都很整齊,茶幾上的六個杯子三三排列,連把手的朝向都一致。
再看其他東西,會發現都有其中的整齊規律,是個很典型的強迫症表現。
他又不着痕跡地打量梁老師,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精幹的短發,鼻梁上架着眼鏡,身材較矮,很纖細,毫無點綴的黑色寬松長裙空蕩蕩地挂在身上。
“今天一中都休息了吧?”孟猛直入主題,“怎麽沒看到意歡啊,她出去玩了?”
梁老師眉眼間有些愁緒,道:“沒有,她在房間呢。”
她站起身,把自己坐過的沙發又鋪平整,然後道:“這孩子越來越沒禮貌了,我去叫她。”
景深和孟猛對了下視線,朝那扇緊閉的房門看去。
梁老師直接壓了壓門把手,沒能打開,便溫聲道:“歡歡,你怎麽又鎖門了?你孟哥來了,快出來。”
屋內似乎傳來隐隐約約的動靜,梁老師又重重壓了壓門把手,咔嚓咔嚓的動靜有些大,有種古怪的壓迫感。
兩分鐘後,在不斷的咔嚓聲中,門終于從裏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