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過了兩三分鐘,梁意歡才終于收回視線,轉身朝活動室走來。
景深和程居延在她看過來之前便走回原地坐下。
敲門聲響起,聽到應答後梁意歡才進門來,垂着頭坐到景深他們對面。
“意歡,別緊張。”景深開口。
梁意歡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快速低頭,輕輕點了點頭。
她不安地摳着手指,臉色很白,細細密密的汗水從額間滲出,被她快速擦去。
“意歡,我剛才聽祝思源說,你們和盛黛三個人是好朋友?”
梁意歡一怔,怯怯地擡眼看過來,小聲道:“他是這麽說的?”
“對啊。”
梁意歡緩慢地眨了下眼,說:“我以為,我們還不算朋友呢。”
景深溫和地笑,說:“看樣子,你和盛黛應該更好吧。”
梁意歡瞳孔一顫,點了下頭。
“你還記得她是哪天‘自殺’的嗎?”
“記得。”梁意歡嗓音有些啞,“八月二號。”
景深點頭,語氣忽然一變,說:“我們現在懷疑她不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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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梁意歡摳手的頻率驟然加快。
“我們懷疑她是被人害死的。”景深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她,一字一頓道:“我們懷疑她的死,和祝思源有關。”
“不可能!”梁意歡下意識反駁。
景深擡眉:“為什麽?”
梁意歡的視線慌亂地移動着,磕磕絆絆地說:“他、他和盛黛那麽好,他怎麽會害死她?”
“他們關系很好嗎?”
梁意歡眸色一沉,咬緊唇瓣道:“是啊,特別好。”
景深沒放過她那一瞬的神情變化,心頭微沉,繼續道:“盛黛應該很信任他,還答應和他一起出去旅游。”
他看着梁意歡的每一個神情變化,說:“不過你們三個不是幹什麽都在一起嗎?為什麽這次旅游他們卻沒叫上你?”
梁意歡的指甲不安地摳着手,手背漸漸浮現一道道血痕,她卻像是感覺不到,小聲說:“可能是知道我媽不會讓我随便出門吧。”
景深颔首,又問道:“盛黛是在他們準備出去旅游的前一天出事的,她那天聯系過你嗎?”
梁意歡搖頭。
“那她之前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行為?”
梁意歡眼睫輕顫,忽地落下淚。
景深安慰道:“意歡,你知道什麽一定要告訴我們,你也不想讓她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對不對?”
梁意歡像是忽然被打破了心防,她肩背弓下來,捂着臉哽咽出聲,纖瘦的肩膀一顫一顫。
景深耐心地等着她。
程居延卻沒那麽多耐心,他看了下時間,冷聲道:“梁意歡,回答問題。”
梁意歡抖了一下,這才放下手,滿臉淚痕地望向他們,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她從來不和我說心事,一直都大大咧咧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會自殺,她看起來那麽無憂無慮......”
她繃不住地大哭出聲,問詢一時進行不下去。
場面僵持中,景深忽然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與此同時,程居延倏地朝門外看去。
“咚咚——”活動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程居延眯了下眼,沉聲道:“進來。”
門被人推開,一個穿着米色棉麻長裙的女人走進來,只是她周身圍繞着的濃重黑氣,似乎把她的裙子都染成了怪異的霧色。
“梁老師。”景深眉頭緊鎖。
這個黑氣他太熟悉了,是那天他在郭垚身上看到過的。
梁老師神色有些憔悴,一天不見,她似乎更消瘦了一些,面頰深深凹陷,眼球渾濁,顯出一絲刻薄之相。
梁意歡的哭聲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她捂住嘴,喉腔發出沉沉的哽咽聲,直直地望着梁老師。
“小景,程處長。”梁老師露出一抹笑,随後走到梁意歡身邊輕輕扶着女兒的肩,道:“我不是有意打擾,只是怕這孩子太難過,影響你們辦案。”
景深笑了下,說:“不會,不過我們還有些事需要單獨問意歡。”
梁意歡捏住媽媽的裙子,仰頭看着她搖頭,眼淚汩汩而下,無聲地祈求媽媽能幫她擺脫問詢。
“警官。”梁老師蹙眉,心疼道:“你們也看到了,孩子現在這個狀态問下去也沒意義,而且她也不知道什麽東西,能給你們的線索有限。要不等她平複好了你們再問?”
景深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雙手插在口袋裏,冷漠道:“你是想幹擾警方辦案嗎?”
梁老師面色一僵。
“我真的不知道!”梁意歡忽然崩潰了一樣大喊道:“你們到底要怎麽樣!我都說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別問了!別問了!”
說到最後,她居然捂着耳朵開始尖叫。
梁老師雙手微顫,緊緊把女兒抱在懷裏,紅着眼看向程居延和景深,肅聲道:“警官,我女兒因為朋友去世受了很大打擊,你們再這麽逼問會把她逼瘋的!”
程居延面色冷凝,沉聲道:“瘋不了,無關人員出去。”
梁老師看着程居延,對方看起來明明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可他身上似乎有種特別的氣場,強大而威嚴,一句話就好像透過她的軀體,狠狠烙印在她的靈魂上,讓她本能地覺得畏懼,通身發寒。
景深一直知道程居延氣場強大,習慣了發號施令,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麽強硬的樣子,他似乎理解程潛和烏牧春他們到底為什麽這麽怕他了。
他擡眼看向梁老師,眼看着她身上萦繞的黑氣開始咆哮湧動,似乎是被吓得無處躲藏,争先恐後地往梁老師身體裏鑽。
陰氣附身和陰氣傍身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卻是兩種概念,一旦陰氣進入人體,那損傷的就是靈魂根本。
景深蹙眉,正想和程居延求情,他就看到那些湧動的黑氣忽然開始滋滋作響,通紅的火焰瞬間自燃,在還沒來得及鑽到人體之前,那些黑氣就全都被燒了個一幹二淨。
這是......
景深瞳孔微顫。
梁老師腿一軟,差點摔下來,幸虧被梁意歡扶住。
“媽!”梁意歡起身扶着她,緊張道:“你怎麽了?”
梁老師臉色慘白,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身上背負着的沉甸甸的枷鎖好像消失了。
程居延站起身,又恢複了那股散漫的模樣。
他看了景深一眼,道:“走了。”
景深急忙起身跟上去,回頭看了眼留在屋裏的兩人,梁老師坐在椅子上,梁意歡緊張地用袖子給她擦臉上的汗。
景深收回視線,跟上程居延的步伐,問道:“不繼續了嗎?”
程居延嗤笑一聲,道:“人家想藏着,我又不能把她腦袋切開了看。”
這什麽形容,怪刑的!
“那咱們接下來去哪?”景深問。
“這條路走不通了。”程居延側頭看他,“景老師覺得還有什麽突破口?”
景深又想扶眼鏡,卻摸了個空。
他垂下眼,說:“找找那個郭主任吧。”
程居延笑了下,“行,聽你的。”
景深看他一眼,沒再說話。
兩人坐電梯到了頂樓的辦公室,這一層的辦公室全是領導,還有幾間會議室。
他們找到主任辦公室,主任辦公室一人一間,郭垚不在。
隔壁辦公室的高二主任看到他們後,主動過來說:“郭主任剛才一直沒回來,他不是去配合兩位的工作了嗎?”
“他剛才就說有事先走了,你知道他會去哪嗎?”景深問。
高二主任想了想說:“大概去哪個檔案室或者去高一的教學樓了吧,教學樓也有主任辦公室。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問問?”
“不用,我們正好也打算去教學樓。”景深笑說。
“行,那二位有需要幫忙的也可以找我。”
兩人出了辦公樓,直奔高一教學樓。
景深還以為程居延會問他為什麽懷疑郭垚,他還沒想好怎麽解釋郭垚身上的陰氣轉移到梁老師身上這種事,但程居延卻什麽都沒問。
景深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又有些好奇,忍不住朝程居延看了好幾眼。
“看什麽?”程居延忽然問。
“沒什麽。”
程居延勾唇,“牽了紅線之後,你好像很關注我。”
“?”景深懵了下,随即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細細的紅繩。
耳邊一涼,程居延的聲音在極近的距離響起:“想什麽呢?”
景深耳根一麻,躲了下。
程居延直起身,“還挺敏感。”
“......程先生。”
“嗯?”
“別亂說話。”
程居延低笑一聲。
景深沉默片刻,還是沒忍住,問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麽要找郭垚嗎?”
“你會告訴我嗎?”程居延反問。
景深噎了一下,小聲道:“也會的。”前提是他想好理由。
“看看這個。”程居延把手機遞給他。
景深接過手機,是烏牧春剛發來的消息。
【老大,我們查到盛黛她爺爺的名下有張銀行卡,裏面不定期彙入過幾次錢,少的幾千,多的幾萬,但都沒取出來過。彙錢的賬戶所有人是郭晉芃,郭垚的兒子。】
“這是怎麽回事?!”景深驚訝擡頭。
程居延:“問問就知道了。”
景深把手機還給他,腦海中劃過許許多多想法。
小景老師一思考起來就很沉浸,程居延垂眼看他,看到了他蓬松柔軟的發頂,忽然想試試手感。
程處長從來不委屈自己,想試試手感,他就直接摸上去了。
細軟的發絲穿過指縫,若有若無的洗頭膏香氣蕩開。
手感确實不錯,跟撸貓似的。
景深頓住腳步,詫異擡頭。
“幹什麽?”程居延收回手,懶懶道:“摸一下頭發也不行啊?”
景深:“......”他們有這麽熟了嗎?
“那我也摸摸你的?”景深試探道。
程居延怔了下,不知道想了什麽,他居然真的微微低下頭,“摸吧。”
“!”景深呆住。
“我數到三。一、二......”程居延催促。
景深立刻伸手摸了一下,又快速把手收回來。
程居延嗤笑一聲,站直了身,“走吧。”
景深看着他的背影,輕輕攥了下手,微涼的觸感絲絲縷縷地在指尖環繞。
怎麽說呢,有種摸老虎尾巴的感覺。
兩人很快到了高一教學樓的頂樓,這裏除了會議室,就只有一間主任辦公室,換言之,整個教學樓的頂層只有郭垚一個人是經常在的,其他人平時也不上來。
這種格局放在一個企業裏可能正常,但放在學校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其中一個會議室裏有高一語文組的老師們在開會,景深和程居延路過會議室,走到最裏面的主任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開着,只是他們還沒走到辦公室門口,就有一個女孩從裏面匆忙沖了出來,砰地撞了下景深。
景深毫無防備,被撞得歪了下,程居延擡手扶住他的手臂。
女孩驚恐地擡眼看他們,随後慌張地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忙不疊地跑了。
景深和程居延回頭看向女孩的背影。
走廊裏的動靜驚動了郭垚,對方快步從裏間走出來,看到景深和程居延後便笑說:“兩位警官怎麽過來了?剛才那孩子拿了獎學金,填了下表格,沒讓你們久等吧?”
“我們剛過來。”景深笑着在沙發上落座,快速掃過辦公室裏的布置,視線在辦公桌上的一家三口合照上停頓片刻,随口問道:“剛才那孩子怎麽急匆匆的?”
“優等生嘛,趕着回去上課。”郭垚給兩人倒了茶。
景深的視線在他手指上停了一下。
幾個小時前見到郭垚的時候,對方身上的黑氣已經全部消失了,可怎麽就這麽一會時間,他的指尖又有了這種如出一轍的陰氣?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和剛才那個女孩有關嗎?還是因為程居延燒了梁老師身上的氣息,反噬給了郭垚?
“二位找我是有什麽事嗎?”郭垚在他們身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景深笑道:“沒什麽,這不是都問的差不多了嗎,還想再問問高三年級的主任,但他不在,我們就只能找你了。”
“這樣啊,那問我也是一樣的。”郭垚道:“劉主任今年才接的高三,對他們也不了解,但去年是我帶的高二,也就是現在的高三,對盛黛這孩子也有印象。”
景深驚訝道:“去年是你帶的他們?”
“是啊,我本來應該繼續帶他們高三的。”郭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這麽說可能有點自戀,但确實是這一屆高一很多刺頭,領導覺得我經驗足,所以把這次的新高一給我帶了。”
“原來是這樣。”景深笑說:“梁老師也說過郭主任能力很強。”
郭垚謙虛了幾句,說:“那兩位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肯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好,那麻煩你說說盛黛的情況吧,家庭,性格,平時的狀态什麽的。”
郭垚想了想,說:“我記得這孩子父母死的早,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兩人都是清潔工,平時掙得不多。他們家好像就住在老城區的一個老小區,叫什麽小區我記不太清了,你們需要的話我等會問問三班班主任。”
景深:“這個我們知道,你繼續。”
程居延忽然站起身,在辦公室裏慢悠悠亂晃,光明正大地觀察着這裏的每一個擺設。
郭垚頓了下,朝他看去。
“你們聊你們的。”程居延擺手,“我就随便看看。”
郭垚笑了下,“随便看,我這裏也沒什麽不能看的。”
“是嗎。”程居延拿起一個獎杯端詳。
“當然。”郭垚笑容不變。
景深又瞥了眼那個全家福,笑說:“郭主任應該很愛你的太太和孩子吧?”
郭垚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神色柔和道:“是啊,只是我們一家人聚少離多,不過過兩年等我退休就能跟着他們去國外了。”
“那就能團聚了,恭喜了。”景深笑笑,又把話題扯回來,“那我們繼續吧。”
“好。我們剛才說到哪了?”郭垚想了想,道:“哦對,盛黛這孩子學習不算拔尖,但人緣挺好的,總能看到她呼朋喚友。”
郭垚邊回憶邊說:“而且這孩子很孝順,知道家裏經濟條件不好,平時吃穿用度都很省,吃飯只打一個素菜,一雙鞋要穿到壞才會買新的,白半袖洗到透明了也舍不得換。平時課餘時間也總在兼職,每年的貧困補助她班主任都幫忙争取過,不過學校裏條件更差的同學也有,往往輪不上她。”
“別的,應該也沒什麽了。”郭垚道。
這個說法倒是和其他老師同學的說法和印象一致,只是那些人可沒提到過盛黛吃飯只吃一個菜,把鞋穿壞,和衣服洗到透明這種過分詳細的細節。
程居延轉了一圈,最後在辦公桌前的轉椅上坐下來,開口道:“郭主任,高三現在總共幾個班?”
“三十二個。”郭垚脫口而出。
程居延笑了下,“那郭主任不用謙虛,你的能力确實很強。”
郭垚一時沒分辨出他話裏的含義。
“是啊,确實很強。”景深笑說,“這麽多班級,加起來得有幾千個學生了吧,郭主任居然還記得其中一個學生的這麽多事。”
郭垚一頓,又很快道:“也不是每個學生我都記得。只是,這個盛黛有點不同。”
“不同?”
“嗯。”郭垚嘆了口氣,他有些為難地搓了搓臉,之後才像是下定決心一樣道,“兩位,我接下來說的話請你們幫我保密,畢竟這些話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實在有點難堪。”
景深和程居延對視一眼。
郭垚起身去關了辦公室的門,而後才重新坐回來,開口道:“我剛才說過,她每年都在申請貧困補助,但學校更困難的孩子也有,名額很難落實到她頭上,我也想過要不要再讓校方開設幾個名額,我自己搭錢進去幫助孩子們也行。”
“只是,只是沒想到這孩子沒等到,反而做出那樣的事。”
“什麽事?”
郭垚焦慮地扒了扒頭發,沉聲道:“高二上學期快期末的時候吧,她忽然找到我辦公室,然後、然後她就、就開始脫衣服!”
景深蹙眉,程居延臉色也沉了下來。
郭垚似乎也難以啓齒,說出來這個開頭後,他才終于能順暢講話:“我當時吓了一跳,急忙讓她把衣服穿上,但這孩子就是倔,說自己很需要這筆錢,說他爺爺身體不好,又住院了,邊說邊哭。”
“我聽完其實很難過,也很心疼這孩子,就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先幫爺爺看病。然後才敢教育她,讓她以後不能再做這種事,要自愛。”
景深想起剛才烏牧春那條調查結果,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然,郭垚接着就說:“但是我沒想到這孩子會為了錢做到這個地步,她居然三番兩次地用這種方式逼我給她錢,後來我還發現她似乎在校外找了男朋友,身上時不時會有奇怪的痕跡,她也從來沒想避着我,我怕她在外面被社會上的人欺負,只好多給她錢,讓她不要為了錢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只是我沒想到,千防萬防,這孩子最後還是出了事。”
話說到這裏,他們剛查到的線索,似乎又斷了。
死人沒辦法開口,盛黛的靈魂又殘缺不全沒有神智,郭垚說什麽,景深他們似乎都沒辦法去證實,但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盛黛一直逼着他要錢,那沒道理卡裏的錢盛黛一分不動。
不過他說的話倒是和之前那個同桌女孩說的對上了,盛黛身上确實有奇怪的痕跡。
“兩位,我真的什麽都跟你們說了。”郭垚似乎有些疲憊,他嘆氣道:“希望你們能保密這件事,這對一個女孩的名聲很不好,也容易遭人議論。”
“知道了。”景深站起身,程居延也已經起身。
“先這樣,後面有什麽事我們會再聯系你。”景深道。
郭垚點點頭,“那兩位慢走,我就不送了。”
臨出門前,景深忽然停下來,轉頭看向郭垚,笑說:“郭主任,有個問題可能有點私人,但我想問問你。”
“你請問。”
景深溫聲道:“梁老師說你對她們孤兒寡母照顧有加,你妻子兒子又常年不在家,不怕外人說閑話嗎?”
郭垚笑說:“清者自清,別人愛說什麽我不去聽就行了。”
“那你太太也不吃醋嗎?”
郭垚笑容不變:“我太太是個明事理的人,她知道我的為人,也信任我。”
景深笑笑,“那最後一個問題。”
“周六梁意歡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和梁老師在一起嗎?”
郭垚眸色一閃,語氣平靜地說:“沒有。那天晚上我們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