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卷藍色鳶尾第九章
第三卷藍色鳶尾第九章
第九章
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藍一意外的比我先行回家“等你的聲音治好,我們回白水吧”我對躺在沙發上的藍一說,而她似乎沒有聽見,臉上貼一張劣質壓縮面膜只顧着和人聊微信。自從她跟醫院請了長假以後她一直是這樣的狀态,周故給她找了醫生她去了也并不配合治療,除了去上手語課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問她她也只會說幫朋友拍雜志。“周故給你的錢還在吧”藍一在紙上寫道,我點頭,她又繼續寫:“能不能先拿給我,我周轉一下”我從抽屜裏取出那張銀行卡遞給她。我問:“你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她搖頭将放在茶幾上吃了一半的的泡面端去廚房,手機的振動聲斷斷續續一直沒有停歇。
我有預感她遇到不好的事情,趁她不注意時拿起她的手機躲進房間,我幾乎沒有思考就輸入她和周故的生日,原來她一直在當內衣模特,并不間段的受到別人的威脅,藍一不停的敲打房間的門,出言辱罵并用自己威脅我,我無法消化看到的東西無力的打開門,藍一迅速搶過我手裏的手機跪坐在地板上開始抽泣,“報警吧,藍一,我們報警”藍一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紙筆寫字,因為着急在紙上寫字的時候筆掉在地上,她撿起筆繼續寫,寫完後将本扔給我“不能報警,報警了周故就知道了,我不能讓他知道我被人欺負的事情”我看後将本子撕掉,“周故,周故,你的眼裏就只能看到周故,你能不能先想想你自己,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他知道也不會看輕你,你該明白的”她一直将那件事視為自己的恥辱,并不願讓人知曉,由其是周故,她跪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哭着哀求我,用唇語說“求求你,蘇宥,求求你”我說“你別去當內衣模特了,如果你再去我就去不聽你的話”藍一撿起地上被我撕成兩半的記事本,寫道“我不去了,有了這個錢就夠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不會再去了,我明天把這個錢給了他這件事就解決了,我就乖乖配合醫生治療,等我再上一段時間的手語課我就和你一起回白水,我答應你,蘇宥,你相信我”
我仰頭躺在沙發上,房間裏沒有開燈,藍一把手機調成靜音狀态,屏幕忽明忽暗,周故衣服裏的手铐被我壓在身下硌的我生疼,但我沒有一絲力氣去抽走它,藍一跪坐在我的腳邊抱着我的小腿生怕我會離開,外面忽然刮起了風似又要下雪,我起身站在窗戶旁,藍一小心翼翼的過來拉我的手,我心裏驚慌忐忑。
藍一進入廚房為我煮方便面,周故忘記拿的手機在電視櫃旁持續振動,在寂靜的客廳顯的尤為刺耳,我拿起手機準備壓掉電話的瞬間想起那個微信頭像剛剛在藍一的手機裏見到過,背靠在書櫃上,在第三遍輸入“0115”的密碼後成功打開周故的手機,他用我喜歡的節日作為手機密碼,我只覺得心悸,手指和腿控制不住的顫抖,用力呼吸使自己鎮靜下來,上一次這樣的恐懼是在知道白清吞下一整瓶安眠藥,對方發來“最後給你三天,如果還不把錢送過來,別怪我把你的事情捅破”我想最壞的結果是周故已經知道藍一的事情,同時向他們索要錢財,卻在看到微信聊天記錄的那一刻絕望到如同這世間所有的光同時隕滅,“如果還不把錢準備好我就報警說當年你是故意撞死人的,到時候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我不敢再看下去,一只手按住不停發抖的腿,一只手把周故的手機放在茶幾上,藍一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方便面從廚房出來,可能是因為和白清長久在一起的緣故,在這種時刻腦子卻格外的清醒,這清醒同時使我更加沖動,藍一把碗放在茶幾上返回廚房給我拿筷子,我跟在她身後拿着周故衣服裏的手铐将她綁在廚房,她滿眼驚恐眼淚迅速掉落在我的手背,我摸了摸她的頭說“我不報警,以後也不會有人知道了,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我可以想到的辦法就是和安夏的一樣。
我将茶幾上的水果刀放在我的書包裏奪門而出,藍一摔打東西掙紮的聲音被我掩在門內,我出門攔下一輛出租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照相館。照相館陸續有人走出來,夜幕下霓虹閃爍,天空有細碎雪花和雨水飄落,我站在照相館對面久久不能動彈,火耳突然沖出來跑到我的腳邊,我擡起頭看到于晗,“牽它出來溜溜”我點頭,她牽着火耳離開時火耳不時向後看我,我看到照相館裏沒有人後緩慢走到馬路對面,“今天下班了明天再來吧”男人從照相館出來鎖門,他沒有看我一邊拉下卷閘門一邊說,我感覺心髒像是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只是我還未從包裏拿出水果刀,他就倒在我的身邊,還沒拉下的卷閘門迅速升起,我因為槍聲而有瞬間的耳鳴。回頭看到站在我不遠處的周故和藍一,周故緩慢的走在我的我面前說“你維護她,我維護你”我看到夜色下他因長期皺眉而在額頭上留下的印記心髒撕裂般疼痛,我是因為成長而開始慢慢蒼老,他卻是為我而老去,從他從小生活富足,受到良好的教育,而我落魄潦倒,甚至食不果腹需要他的救濟,我與他是生命軌跡全然不同的兩個人,将我安排妥當後他帶着這樣的秘密生活數年想必受盡折磨,而我在白水安穩度日,這颠沛動蕩是否是宿命,是否我們的流轉遷徙都只是推動和加速了它的進程。
夜色朦胧而潮濕,雨和雪同時降落下來,火耳在跑向我的時候,被來往車輛撞倒在地,屍體摩擦着地面滾落在我的腳邊,巨大的鳴笛聲讓我眩暈想要大聲呼救,求老天讓時光倒流,求我自己從未認識過他們,我低聲弱弱的說“我們和警察說,和警察說是他先威脅我們的”又想起車禍的事情,着急的說“不能報警,不能,報警了就會知道當年車禍的事情,不能”周故突然笑了開來,很久之後我才想明白這笑容或許他知道了我不僅僅是為了藍一,他将我嘴角的頭發撥開,雙手握住我的肩膀說“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并且預料到會為此而付出代價”他看着我的眼神一如白水那年的正月十五。
于晗幾乎沒有猶豫的拽着周故要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周故”她一臉平靜,那平靜就像在告訴我仿佛她可以解決一切事情,周故的眼淚落在他的嘴角,他用唇語對我說“好好生活”于晗拉着周故奔跑消失于望北的冬夜,我周圍陸續有人圍了過來,男人的妻兒從人群中沖出來大聲哭喊,火耳在我腳邊已經沒了氣息,身體逐漸冰冷,不遠處是跪坐在地上的藍一,警車的聲音劃破靜谧夜色,與望北別的地方不同,此地總是種有很多的柳樹,柳枝在冬日末的風裏搖曳有即将發芽的味道傳入鼻息,天氣卻依舊寒冷徹骨,這寒冷似穿透皮膚滲入到骨頭裏,手指被凍的僵硬無法蜷縮,眼前的一切時而如同加速了播放速度的影像時而又像被定格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