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Chapter 15
瓢潑大雨，傾盆落下。
也來不及收拾桌子椅子了，大家都往各自的帳篷跑去。
秦許牽起宋陶的手，朝他們的那個帳篷跑。
兩人都是長手長腳，跑得飛快，直到帳篷裏都沒怎麽淋雨。
宋陶怯怯地收回手，“謝，謝謝。”
“有什麽好謝的？”秦許給他找了幹毛巾和幹淨的衣服，塞在他手裏，“擦擦，然後換身衣服，我給你沖個姜茶，暖暖身子。”
宋陶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頭發，然後打算換上幹淨的衣服，但才掀起衣服的一個角，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默默地坐下，躲在小毛毯裏換的衣服。
“來，把這個喝了。”秦許遞了個杯子給宋陶。
宋陶還沒喝呢，就聞見了一股子姜味兒，“不喝了吧，我也沒怎麽淋雨，你看頭發都差不多幹了。”
“夜裏會涼，而且你昨天才生的病。”秦許神情嚴肅，仿佛下一秒就要給他直接灌下去了。
宋陶試圖再和他理論一下，但結果嘛，顯而易見。
姜茶必須喝，還得喝完。
宋陶罵罵咧咧地接過姜茶，淺淺喝了一口，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麽難喝，并且水溫剛剛好，不燙，喝着舒服。
但，沒喝兩口他就被嗆到了，原因是秦許當着他的面脫起了衣服來。
“咳咳，咳咳！”宋陶抻着脖子咳嗽了起來。
秦許上衣都沒穿，趕緊彎下腰，給宋陶拍背。
“慢點兒喝，有沒有嗆到氣管裏？”秦許一只手拍背，另一只手給他遞紙。
宋陶幽怨地看向秦許，要不是他突然脫衣服，他會被水嗆到嗎？
“怎麽了？還是不想喝嗎？”秦許以為宋陶是在怨他給他喝了姜茶，他接過宋陶手裏的杯子，“不想喝就不喝了，我待會兒給你沖板藍根。”
“喝，怎麽會不喝。”宋陶的聲音有點啞，“你趕緊去把衣服穿起來。”大庭廣衆之下，随便脫衣服，一點也不注意影響。
當然，後面的話宋陶沒說。
秦許把杯子還給他，回了聲“好”，接着就站了起來找衣服穿。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就穿了脫，脫了穿。
一開始宋陶還可以裝作不在意，一個願脫，一個願看。
再說了，秦許從上到下，該看的不該看的，他早就看過一遍了。
心理建設時是這麽想的，但宋陶的視線卻不自覺的到處亂瞟，思緒也逐漸跑偏。
流暢的肌肉線條，這胸肌，這腹肌，手感應該不錯。
等等，這些他都有的，就是感覺沒有秦許的好看。他又想起了才重逢的那天晚上的那個夢，他不會被......不可能，不可能，他是直男。
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淪落到看男人的地步。
宋陶把頭埋得很低，耳根通紅，腦子裏的畫面揮之不去了。
“陶陶，坐過去一點。”秦許最終選了件白色的羊絨毛衣。
宋陶一動不動的，沒反應。
秦許又叫了一遍，“陶陶？”
“啊？”宋陶仰頭看向他，眼眶紅紅的，“怎麽了？”
“沒什麽？”秦許還以為他是哪裏不舒服，急忙問：“怎麽了？肚子疼？”
宋陶茫然地搖搖頭，“沒有。”
“那怎麽哭了？”
宋陶：“......”
他總不能告訴他，他剛剛偷看他來着，然後思緒就被帶偏了，做了很多很多個設想。
見他不說話，秦許有些急了，“說話！”
“沒，沒什麽，就是剛剛打了個噴嚏。”宋陶又把臉埋了下去，往一遍挪了挪。
秦許坐在他身邊，“你要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帶你去醫院。”
“真沒有，我就打了個噴嚏。我也是經常運動健身的好吧，怎麽可能天天生病？”宋陶說的不錯，到處跑業務，搬東西，搬花柱，他可不就是經常運動鍛煉嘛。
不在健身房，也可以得到很好的鍛煉，而且不要錢，還掙錢。
“那好。”說着，秦許拿小毛毯給他蓋上，“冷嗎？我給你拿幾個暖寶寶？”
宋陶：“......”
姜茶，暖寶寶，小毛毯，像是他來姨媽一樣。
“不用，我不冷，你先歇一會兒。”宋陶摁住了他的腿，“你說你一個富二代大少爺，怎麽就閑不住呢？又是收拾，又是搭帳篷，還烤燒烤。”
秦許只能打哈哈道：“誰讓你是我的金主呢？”潛臺詞其實是：因為是你，所以想寵着你，不讓你幹任何家務。
宋陶給了他個白眼，作為回應。
“你......”宋陶想問點別的，私人的事，但又覺得沒什麽立場，最後什麽也沒問出來。
秦許：“我怎麽了？”
“沒，就是覺得你這人挺好的。”宋陶實話實說，現在的秦許确實是個好人。
“我以前就不好了？”秦許反問道。
“嗯，不知道，”宋陶心裏空落落的，“我和你以前也不熟，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個好人？”
秦許苦笑道：“那現在怎麽就覺得我是個好人了？”
“因為和你在一起住，雖然你嘴欠，人又兇，膽子小，還愛亂花錢，是個吞金獸，但是我覺得你挺好的。”宋陶接着說道：“你做飯很好吃，愛幹淨，對我也挺好的。”
“就這些？”
“還有別的，但暫時就說這麽多，我覺得你會膨脹。”宋陶說這話的時候，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那以前呢？”作為一個蓄勢待發、準備充足的追求者，秦許依然認為自己還有改進的方向。
宋陶頓了頓，回道：“就感覺冷冰冰的，沒什麽人情味兒。和你說話，你也不理我，雖然在一間寝室，但感覺和你很有距離感。”
這下輪到秦許沉默了。
他根本不知道在宋陶心裏，他是這樣的。并且，他不怎麽理他也是有原因的。
追逐了那麽多年是宋陶的影子，秦許始終沒敢上前和他說過一句話，直到大學，他們在同一個寝室。
秦許想得是機會來了，可以借機接近宋陶了。
他設想過許多接近他的方式，但是他就是不敢跨出那一步。
宋陶和他說話，他要組織半天的語言，結果組織好了，人早跑不見影了。
“那是因為，”秦許變了變臉色，“我大學的時候，嗓子出了問題，每次說話都很難。”
宋陶不太信，他以為秦許态度轉變大完全是他收留了他的緣故。
“但我怎麽覺得你和老廖他們聊得挺歡？”
秦許：“......”
不太好騙，又不能說實話，他犯愁了。
“肯定是你的錯覺。”秦許覺得只要他打死不承認，宋陶就拿他沒辦法。
“那行吧。”宋陶也不願意再追問，他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外面的雨是不是停了？”
秦許掀開簾子，探頭看了眼，“還沒呢。”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落到湖裏，落到草上，落到土裏，滋潤着萬物。
“好無聊啊，”宋陶拿出手機，“要不來打局游戲？我叫上餘魚他們一起。”
但在看到2G網的那一秒，宋陶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無聊。”宋陶把手機扔在一邊，杵着下巴發呆。
秦許說了句：“那要聽鬼故事嗎？”
宋陶微笑着對他翻了一大個白眼，“膽子小的就不要講鬼故事了，我怕你晚上睡不着，又來拱我。”拱這個字，用得不太好，但應該也無上大雅吧。
秦許“噗嗤”笑了，“那陶陶你想玩什麽？”
“嗐，沒什麽好玩的，桌游的卡牌肯定都被水泡發了，手機也沒網，也沒帶書，”宋陶躺倒在睡墊上，“要不還是睡個覺吧，但是剛剛睡太飽了，完全沒有睡覺的欲望。”
宋陶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屏保，他是沒設置手機屏保的，所以每次打開手機，屏保都是不一樣的。
有風景，有人物，還都挺好看的。
看着看着，宋陶似乎感覺也沒那麽無聊了。
秦許嘛，就坐在發短信給朱程，指揮工作。
“秦許，你見過雲海日出嗎？”宋陶忽然坐了起來，側頭問下向秦許。
秦許想都沒想就回答：“沒見過。”
“我見過，”宋陶眼底滿是憧憬，“念高中的時候，我有次特地逃課，去看的，特好看。”
任何人都不會拒絕好看的事物吧！
宋陶逃課的那次，秦許記得，他被罰到國旗下念檢讨書，“那是什麽樣的？”
“就離天空很近，好像伸手就能觸碰到雲。”宋陶認真回憶描述着，“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可好看了。”
秦許見縫插針，“那有機會你帶我去看看。”
“好啊，要是今天夜裏不下雨，我們就去看。”宋陶繼續說：“剛剛下了雨，明天早上有太陽的話，估計就能看到。”
他開始在心裏祈禱雨快點停，但又不能太快，不然天氣條件形成不了。
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快淩晨一點的時候，雨才停，期間宋陶一直不肯睡覺，躺下了也是翻來覆去的。
秦許叫了很多遍讓他安心睡覺，但是他肯聽才怪。
他也就陪着他熬夜，就從石頭剪刀布，玩到井字棋，玩了多少次，宋陶就輸了多少次。
等到雨停，宋陶才有了睡意。
他閉着眼睛，聲音小得不行，“你設個5點的鬧鐘，我們起來去後山看雲海日出。”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