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販子9
人販子9
人販子9
“方先生，這麽晚了，您要去哪？”張嫂睡得正香，突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出房門一看，見方益民拿着東西要出門。
方益民一邊換鞋一邊說：“我接到醫院的電話，小希情況不好，我得趕緊去一趟。”
“什麽？那、那要不要我過去照顧？”張嫂緊張問。
方益民搖頭，“不用，醫院有護工，你留在家裏照看，我先走了。”
張嫂把他送出門，把門關上，轉身看着若大的別墅空蕩蕩的，心裏不是滋味兒，要是太太還活着，小希也沒生病該多好？
方益民上了車，快速啓動車子離開，他走後不久，另一輛車從不遠處開過來，跟了上去。
“喂，洛森，小希怎麽樣了？”方益民一邊開車一邊撥通了陳洛森的電話。
“血還沒止住，小希一直在找您。”
方益民聞言，更加着急了，“你告訴小希，我馬上就來，很快。”
努力了這麽久，他連違背原則的事情都做了，就是為了救兒子，兒子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好的，方先生，您注意安全。”
方益民挂了電話，一腳将油門踩到底，車子飛速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後面的車子險些就沒跟上，不過好在現在是半夜，馬路上沒有什麽車，最後還是追上了。
方益民一心都在兒子身上，沒有察覺到後面跟了尾巴，車一直開出市區，最後來到了一個山林外。
山路狹窄，不能通車，方益民下了車，步行進山。
他走後不久，跟着他的車也開了過來，停到了不遠處，車門打開，裏面走出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陸爻。
陸爻從方益民家出來後并沒有離開，而是等在了別墅附近，他想，方益民一定會去看兒子，只要盯着方益民，就能找到陸壹壹的下落。
他本以為要等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麽快就讓他等到了。
方益民大半夜的不睡覺急急忙忙跑到這麽個荒山野嶺來，一定是他兒子出了什麽事，所以，方益民的兒子很可能在這山林中，陸壹壹也很可能在這裏。
陸爻看了看時間，從方家開到這裏要将近一個半小時，又是這樣一個偏僻無人的山林中，确實很安全很隐蔽。
看了烏黑一片的山林一眼，陸爻關上車門，毅然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陸爻又不敢開電筒，怕暴露，只能摸索着前行。
夜太黑了，林子裏光線更加暗，行動起來實在艱難，陸爻四下找了許久，也沒有再找到方益民的身影，知道自己是跟丢了。
“小希。”方益民已經到了基地，見兒子胳膊上還在血流不止，整張床都被染紅了，陳洛森在給他止血，可是怎麽也止不住，他心急不已，“小希，爸爸來了，別怕，有爸爸在，你不會有事的。”
方梓希聽到爸爸的聲音，無力的睜開了眼睛，一張口就帶了哭腔，“爸爸，我好難受……”話沒說完，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方益民心如刀割，俯身摟住兒子，“爸爸在，一會兒就不難受了，小希，你一定要堅強，爸爸和你一起戰勝病魔，我們一定要贏！”
明明白天的時候，小希的情況還那麽好，怎麽到了晚上就變成這樣了？他不要小希出事，他要小希好好活着。
“爸爸，我……”方梓希暈了過去。
方益民急瘋了，“洛森，快救小希，快救他！”
“方先生你別急，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我一定會救他的！”陳洛希抱起小希進了急救室。
方益民急忙追了上去，因為太着急，步子踉跄，險些摔倒。
旁邊揪着小手看着的陸壹壹癟着嘴，眼裏包着淚，一副要哭的樣子，小希哥哥好可憐，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他終于知道小希哥哥為什麽要一直輸血了。
小希哥哥只是不小心撓破了胳膊，然後就一直流血一直流血，那個眼鏡叔叔給他打了好多針都止不住，好可怕。
陸壹壹轉頭看向方梓希躺過的床，一片血紅，刺眼奪目，心也揪緊了，小希哥哥，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方益民并沒有進搶救室，而是等在外面，他抱着頭坐在地上，全然沒有往日大企業家的氣度和威儀，此時的他，只是一個病重孩子的父親。
他仿遑又無助，對眼前的處境無能為力，他覺得這種感覺比淩遲他還難受。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所有的一切換兒子平安健康，甚至是他的性命！
陸壹壹跟過來，見到這樣的方伯伯，覺得方伯伯也好可憐，他走到方伯伯身邊，挽起衣袖，露出自己的小胳膊，“方伯伯，壹壹願意給小希哥哥血，你讓醫生叔叔抽壹壹的血救小希哥哥吧！”
“壹壹，好孩子。”方益民抱住他，“謝謝你，方伯伯一定會記得你的恩情。”
陸壹壹說：“方伯伯和小希哥哥對壹壹這麽好，壹壹也想幫忙，爸爸說，知恩圖報，禮尚往來，才是一個好孩子。”
“你爸爸把你教得很好。”方益民揉了揉小家夥的頭，“壹壹，謝謝你的好意，有需要方伯伯再找你，現在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陸壹壹搖搖頭，“我想陪方伯伯一起等小希哥哥出來。”
“回去睡吧，小希哥哥會沒事的。”方益民拍拍他的小臉，“等你睡醒了，就可以和小希哥哥一起玩了。”
陸壹壹假裝聽話的走了，卻趁方益民不注意躲在了門後面，他一定要等到小希哥哥沒事了再去睡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搶救室的門打開了，方益民狼狽的爬起來，聲音顫抖的問：“洛森，怎麽樣？小希怎麽樣了？”
“血止住了，暫時沒事了。”陳洛森摘下口罩說。
方益民大松了口氣，一直繃着的弦松下來，他身體也失了力，搖晃着險些摔倒。
陳洛森趕緊扶住他，“方先生。”
“我不礙事，我只是太高興了，小希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方益民笑着推開他的攙扶，自己站直了。
此時的他又是一個神采奕奕的大企業家面貌了。
他理了理衣發，進了搶救室，“小希。”
陳洛森也跟了進去。
門後的陸壹壹聽說方梓希沒事了，高興極了，他從門後走出來，想去和小希哥哥說說話再回去睡覺。
搶救室裏，方梓希還在昏迷。
方益民給他蓋好被子，看着他熟睡的小臉，愛極了。
感謝上蒼，沒有奪走他兒子的命。
一旁的陳洛森神情十分沉重，“方先生……”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方益民發覺到他的神情不對，剛落回肚中的心又提了起來。
陳洛森說：“小希體內凝血因子的活性越來越低，一旦出現出血情況，将很難止住，将會危及到小希的生命。”
“什麽？”方益民心急如焚，“洛森，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能救小希的是嗎？”
陳洛森，“辦法倒是有，只是怕方先生不願意用。”
“什麽辦法？”方益民急問，“只要能救小希，不管讓我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他看着床上的兒子，心疼難絞，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願意給，只要兒子能好好活着。
陳洛森看着他，“現在救小希唯一的辦法就是手術，用正常的凝血因子替換掉小希體內的凝血因子。”
“有辦法就好，需要什麽我去準備。”方益民笑問。
陳洛森說：“不用準備別的，只需要陸壹壹和那些孩子……”
“你什麽意思？”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方益民聽出了他話中的古怪。
“說明白點就是，方先生要是想救小希的命，就得舍棄掉陸壹壹和那些孩子的命。”
方益民大驚，“什麽？”他心慌意亂，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這怎麽行？壹壹和那些孩子的命也是命，怎麽能……”
“方先生！”陳洛森打斷他的話，“想要救小希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方益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怎麽可能？明明白天的時候小希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你能保證小希不出血嗎？”陳洛森指着床上的方梓希，“小希只是睡夢中不經意抓破了胳膊，一道小小的口子，就流血不止，如果你能保證小希以後都不出血，我可以不為小希做這個手術。”
方益民呆住。
“如果想要讓小希好起來，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就得付出代價，方先生帶着小希跑遍全世界，不就是為了救小希的命嗎？現在有辦法能救小希，方先生還猶豫什麽？”陳洛森問。
他不問經過，只要結果，只要能治好這一例血友病，他就能名揚全世界，只要能得到想要的結果，犧牲幾條人命算得了什麽？
方益民搖頭，“不，我一輩子行善積德，才有了小希，我不能做這樣泯滅人性的事，這是在犯罪，天理難容，我不能！”
“那你就等着替小希收屍吧，這次能把小希救回來已經是萬幸，下一次，我就沒有那個把握了！”陳洛森拉着方益民走到床邊，“方先生你看，小希多可愛，他是你唯一的兒子，你真的要為了那幾個不相幹的小鬼就放棄你兒子的命嗎？你真的能要做一個這麽狠心的父親嗎？”
“你也說你一輩子行善積德，可是老天爺還是沒有眷顧你，讓你失去妻子，現在又要讓你失去兒子，方先生，你別太天真了，善心有時候并沒有用，老天爺從來不會眷顧好人的！”
方益民心中的怨氣被他一番話激了出來，他拽緊拳頭，怒火一點一點在眼底點燃。
陳洛森見狀繼續說：“那些孩子都曾經受到過您的資助，您對他們來說就是恩人，他們應該回報你，方先生不必覺得良心不安，救小希，是他們應該做的。”
方益民雙眼慢慢變得通紅，心中唯一的良知被怒火湮滅，他說：“你說得對，我是他們的恩人，他們應該救我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