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剩餘三人到達頂峰的順序,前後相差不過兩分鐘。
說是游戲比賽,實際上也沒有分勝負,節目組給參賽的所有選手都頒發了小禮品,每個人都有一個小胸針,胸針上綴着大晴山的标志和五個小字。
——環保小能手。
随着獎項頒發完,這一期的錄制也迎來了落幕,對着鏡頭說再見時,崽崽們還很開心。當下臺階坐車離開大晴山,即将迎來分別之際,相處了兩期節目的小朋友們開始小聲嘟囔不舍。
“就拍完了嘛,可是我都沒有看到猴哥欸。”松松說。
“這次真的好快哦。”甜甜擡手弄彩虹色的夾子,“我還想繼續種小樹苗。”
年年點點頭:“窩也想!”
安妮若有所思:“回去了我們也可以視頻呀。”
“一天要打好多個視頻!”
“是的!我給你們看我家的小貓哦。”
“小貓會不會煩我們呢?”
“不會噠,小貓……”
一路暢行,約莫半個小時後,車輛抵達住宿酒店。年年被謝寒山抱下來,謝寒山剛想開口說話,松松和甜甜就過來一左一右地牽着年年的手,帶着他進電梯。
身後還跟着大一些的安妮和傅小洲,謝寒山高大勁瘦的身形與小蘿蔔組合十分違和。
上了五樓分開時,崽崽們醞釀了一路的不舍飙至頂峰,分別相互擁抱後才眼眶紅紅地跟着大人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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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既難過又開心,沉默地幫謝寒山收拾行李。因為錄制時長,他們帶過來的東西較少,沒過一會就收拾的差不多了。謝寒山坐到床沿邊,抱起年年哄。
“回去後可以天天給哥哥姐姐打視頻。”
年年抱着将近三天沒瞧見的粉色豬豬玩偶,聲音很小:“嗯,年年想哥哥姐姐,也想姨姨她萌。”
“嗯,哥哥明白。”
年年摸了摸豬豬的小肚子:“哥哥,窩萌什麽時候走哦?”
其它四人的目的地相離不遠,高鐵有好幾趟,但從西山縣直達南華縣的高鐵,今天卻只剩最後一趟,而且時間比較趕,他們收拾好東西就要走了。
謝寒山跟年年說清情況,年年立馬蹦跶下來,乖巧說:“哥哥,那窩萌走叭。”
“嗯。”
雖然時間急,可謝寒山還是擠出最後一點時間,讓年年又去其它四個房間,跟各個小夥伴和叔叔們告別。走的時候,年年的衣服口袋裏被塞滿了零食,小卷毛被揉的亂翹。
從西山縣直達南華縣需要坐四個半小時的高鐵,開車送兩人去高鐵站的助理,早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後車廂扶手箱裏放着很多水果零食,謝寒山拆了盒賣相不錯的草莓給年年吃,奶油草莓入口清甜,年年很喜歡。
抵達高鐵站上車,一等座的列車廂裏恰好在播放動畫片,年年興致勃勃地看了一個小時,吃完午飯就靠着椅墊睡着了。
一等座沒有提供小孩蓋的小毛毯,車廂內空調溫度偏低,謝寒山提前準備了件外套給年年披上。
高鐵行程還剩半個小時到達南華縣時,年年醒來了。最後三十分鐘流逝飛快,列車駛達站點,助理跟謝寒山一起租了輛小車根據導航開回花花村。
沿途風景如畫,年年趴在車窗看了會兒後,才後知後覺地問:“哥哥,小牛哥哥跟我們一起回去嘛?”
“嗯。”
年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纖長的睫毛垂下:“年年噠床小小哦,窩萌三個銀,碎三個床。”
謝寒山笑着捏了捏他的臉:“我們一起住其他叔叔阿姨家。”
村末的那間小石屋就只有一間平房,裏面有張小朋友的小床,還有另外兩張搖搖晃晃,顯然就快撐不下去的舊床。他們兩個強健的成年人躺下去,可能睡到半晚就散架了。
而且那間房子的采光并不好,還不怎麽通風,這種天又悶又潮,十分不利于小朋友的健康成長。
因此,謝寒山私下問了問梅村長,聽她說可以像錄制節目那樣花錢住村民的自建房,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最終定下的是挨着梅村長家的一處自建房,住二樓的房間,幹淨整齊還附帶獨衛,謝寒山十分滿意。因為想要借用廚房,謝寒山還格外另付了兩倍的價錢。
年年聽到這個消息,愣了愣:“窩也住嘛?”
“嗯。”謝寒山慢條斯理地反問,“年年不想跟哥哥一起嗎?哥哥可以給年年講睡前故事,講年年最喜歡的豬豬大戰惡龍。”
就算不講故事,年年也是想跟謝寒山待在一起的。
“好哦。”年年舉起小花花,“年年、哥哥、小花花一起睡!”
謝寒山笑着半降下車窗,黛青色的山河間,灼灼烈日緩緩西斜,湖光水色波光粼粼。
抵達花花村時,剛好五點。
知道年年要回來,梅村長和王阿姨都去了村口接他們,随着一起來的,還有其他挺久沒見到年年的爺爺奶奶。
回到花花村的年年,宛若歸巢的雛鳥,撲騰着翅膀飛向熟悉的人們,笑容比一旁開的正盛的花朵還燦爛。
“村長姨姨、王姨姨。二奶奶,狗爺爺。”
爽朗的梅村長蹲下抱起年年,同樣笑容滿面:“年年好像長高了點。”
“我看啊,不僅高了還胖了。”王阿姨笑呵呵地,“臉都圓的變小包子啦。”
面對熟悉的長輩,年年會更活潑開朗些,他撅起小嘴,模樣很可愛:“年年才不似小包子,年年長高高,比小樹苗高好多好多。”
“是嗎?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家夥哦,那麽喜歡吃包子。”
“是年年哦。”年年被王阿姨抱過,“王姨姨,年年稀飯次小包子,但不似小包包。”
衆人被逗笑,打過招呼後便準備帶謝寒山前往住的樓棟。梅村長還有一點事要去處理,是王阿姨陪着他們過去的,那家人也姓王,算是花花村裏家底較為殷實的,起了三層樓房,裝修的也不錯。
平時王家對年年也很很好,有時年年去梅村長家裏吃飯,路過的時候王家就給他塞好吃的。
雖然來的人是個大明星,但村裏幾乎都是中老年人,對此并不關注,沒有誰特意來圍觀。很快四人便到了住處,兩個家主面相和善,看起來就是比較好相處的人。
打了聲招呼,四人便上去了。王阿姨帶着年年有說有笑,謝寒山跟小助理收拾完行李,便按照微信上說好的,去王阿姨家裏吃晚飯。
王阿姨的丈夫前陣子去外地務工,兒子在省會城市上大學,家裏只有她一個人。
飯菜從下午就開始忙活弄了,這會只要稍微再熱炒一炒就能直接吃,不過梅村長還沒忙完,四人便坐在院子裏喝姜茶,聊年年在節目上的事。
“這次你們不弄直播,我們都不知道年年在幹什麽。”王阿姨戳了戳手機,“看,我給年年截了好幾張圖,年年可上鏡了。”
謝寒山偏過身看:“是的,年年很可愛。”
正在吃紅糖糍粑的年年,腮幫鼓鼓的,說話含糊:“年年在山裏,種小樹,撿垃圾,還有雷公絲哦!”
“這麽能幹啊,還挖雷公菌呢。”王阿姨笑着給年年擦了擦嘴角的豆粉。
“嗯!哥哥也超膩害噠。”
等到太陽不見蹤影,梅村長才敲門進來。碗筷早就擺好了,她被王阿姨架着住下,拿起盛滿飲料的玻璃杯跟大家碰杯,眉眼間喜氣洋洋。
“明天我要去一趟縣城,就由年年充當小導游帶謝先生再逛逛花花村吧。”
謝寒山低聲道:“不用這麽客氣。”
“不是客氣,是應該的。”
“對!年年帶哥哥去哦,去看花花,還有魚魚。”
“好,年年真乖。”
滿桌菜都是年年愛吃的,他胃口大開,吃了整整兩碗大米飯,才打着飽嗝放下碗。飯後,王阿姨跟小助理陪着年年去看動畫片,餐桌上只剩梅村長和謝寒山。
院子裏有兩顆小樹,樹影婆娑,山風将樹葉吹得嘩嘩響,或許是這樣的環境更适合聊較為深入的話題,又或許是年年不在這裏。
梅村長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圈謝寒山,問:“謝先生有什麽打算呢?”
謝寒山素來直來直往,明人不說暗話:“我可以給年年更好的環境和資源。”
一片綠葉緩緩落下,墜入地面時,又被風卷走。沉默片刻,梅村長說:“謝先生,我們都很感激你對年年的照顧和幫助,但是你想帶走年年,你有問過年年的想法嗎?”
“首先,你的年齡未到法律規定的可領養年齡,年年被你帶走,只能做黑戶。其次,我并不懷疑你說那句話的分量,我跟王姐都很清楚,你能給年年提供什麽。但是,你二十五歲,事業正好,跟年年相處還不到十天,你能确定你對年年的喜歡,能足以支撐你将一個三歲半的小孩,撫養到十八歲嗎?養大一個小孩并不像字面意思那麽簡單,你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承擔起一定的責任,要做他的大樹,也要做他的港灣。”
梅村長定定望了他一眼:“最後,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在我們村并不算什麽秘密,許家并沒有隐瞞過。”
不知為何,謝寒山莫名有種預感,就好像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事,會決定許多未知的走向。他問:“是什麽?”
梅村長倒了杯水,抿了口:“其實年年并不是許家的血脈,他是許奶奶兒子外出打工時撿回來的棄嬰。許聞本來想讓年年叫他們爸爸媽媽,但因為領養審核經濟能力等原因,年年一直沒有落戶。所以就一直叫的是叔叔阿姨。雖然叫叔叔阿姨,但他們兩口子對年年,也是好的挑不出半點毛病的。”
不知何時,從屋裏來到桌邊的王阿姨,補充了句:“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許聞有次跟我老公說,他總覺得自己生病了也活不長,叫叔叔阿姨,能讓年年少一點牽挂,等年年以後長大想去找自己親生爸媽時,也不用那麽挂記他們。”
聞言,謝寒山皺眉:“棄嬰?”
王家跟許家交好,深知內情的王阿姨坐下說:“是啊,怎麽有這麽狠心的人,舍得丢掉年年這麽可愛懂事的小娃娃。許家有遺傳的心髒病,為了給許奶奶治病賺錢,許聞跟梅子三年前去慶州甲嶺打工,大雪天的在河邊撿到年年,我聽他們說,那個時候年年好像還不到三個月大,身上青青紫紫的,像被虐//待過一樣,看得人特別揪心。”
山岚吹來的晚風,似乎化成了割人的冰刃。中伏天盛夏如火,謝寒山卻在聽到那個記憶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名後,如墜炙熱融化的冰窯,喉嚨如灌千斤酒般梗窒。
開始了!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