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分默契

十分默契

夕陽迎面撒來，連帶着柔和了眼前事物的輪廓，一切好像都慢了下來。

“感謝今天的招待，回見。”禮貌的是那個較矮的白發身影，他扯了扯身邊人的衣服，示意其吱個聲。

“我知道、我知道了。”五條悟轉過身來，對着門口的幾人招了招手，“再見再見，感謝今天的招待。”

離門最遠的散兵對上那雙楓紅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仿佛在等他看過來，對上視線後才彎起眼睛。

“明天見，散兵。”

這聲刻意的道別讓散兵愣了一下，不過還是頂着身邊兩人的注視，點了點頭。

“你們關系很好啊。”送完客人後，卡卡西一邊扯着面罩邊緣一邊說道，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低着頭的學生。

“沒有。”聲音壓在喉嚨裏，散兵也有些奇怪那聲特意的告別是為何意。

那個家夥好像是五條家的人，那以後難免會碰面。但是那個笑容和語氣，仿佛不是這個意思。

“啧啧啧，真的嗎。”白發青年半彎下腰，對上那雙恍惚走神的紫色眼睛。

卡卡西也不理解，那種感覺是什麽。雖然只是短短一天的相處，但是他們兩個“交流”的很愉快。說是交流，更像是萬葉單方面的。

以往因為難以忍受自己的想法被誤解，散兵總會在忍無可忍後說出一兩句吐槽。但是今天整整一天，哪怕和五條悟待在一起，也是脾氣還算溫和的沒有開口。

散兵和五條悟關系看着并不好，這并不難察覺，因為前者總一臉嫌棄。

而之所以一整天都很“和諧”，思來想去卡卡西也只能将原因聯系到萬葉身上。

那是一個溫和而禮貌的孩子，細心也頗有耐心，是鄰裏鄰居口口相傳的好孩子。但是他似乎和散兵的适配性，有些過高了。

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不，應該是之前見過一次。但是兩人之間相處的很和諧，而且能夠無障礙溝通。

無障礙溝通對于狗卷家的人，是十分難得的。雖然狗卷家的人能夠互相理解、溝通，但是萬葉并不是狗卷家的人，而且散兵也和其他人不同。

在遇到困難的時候，身邊有人能夠及時翻譯、及時解釋，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卡卡西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摩挲着下巴仿佛看到了一個可能。

看來答應五條家的委托也是雙贏的局面。

走在前面的兩人并不管突然停下來的卡卡西，只是在轉彎之前，狗卷棘才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

直到躺在被褥當中，看着燈滅後黑漆漆的房間時，散兵依舊想着那雙紅色的眼睛。

如同秋天落下的楓葉，鮮豔而明媚。最重要的是，雖然他同是白毛，但是唯一的“正常人”。

頭天晚上想了很多但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散兵，終于在第二天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按照往日的流程，應該在洗漱過後去往餐廳，但是剛剛走到餐廳門口，就看到走廊底下坐着一個身影。

略長的白發在腦後側方紮起，因為側頭的動作，那縷紅色的挑染一眼就被注意到。

“早啊。”察覺到靠近的腳步聲後，坐在走廊底下的人回過頭來。

許是表情帶上些驚訝，散兵看見面前人露出一個笑容後開始解釋：“之後的日子，請多多指教了，散兵。”

見到卡卡西後，散兵才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哦，萬葉啊——”被詢問到的人皺起眉，“我昨天沒有和你說嗎？萬葉之後就要跟你們一起學習，不過他落後一些進度，就麻煩你和棘多多幫忙了吧。”

無視某人明顯偷懶的話，散兵捕捉到重點，看着卡卡西想要打着哈哈想要走遠，他伸出手扯住其衣擺。

“解釋。”簡短的吐出兩字，散兵并沒有松手，大有不解釋清楚就一直耗下去的意思。

“因為那雙眼睛。”卡卡西并沒有隐瞞，只是一副平常的語氣，“據說，直視那雙眼睛的人會變得不幸所以為了避免出現意外，萬葉也沒有去普通學校。”

那雙紫色的眼睛裏滿是複雜，很明顯對這個解釋并不滿意。卡卡西撓了撓頭，嘆息一聲。

“好像并不是傳聞，情緒激動或者難以控制自己的時候，那雙眼睛會帶來一些糟糕的事情。”

失去控制這種事情，怎麽想都和那個人沒有關系。散兵不止一次直視過那雙眼睛，他并不覺得那個傳言有任何可信度。

“嘛，反正之後大家就要一起訓練，總之要好好相處哦。”卡卡西剛說完，就看到一個身影從門口路過，于是彎起眼睛伸手喊道，“喲，萬葉我們剛剛還讨論你呢。”

原本路過的萬葉聞言只能停下腳步，然後朝裏面走去。原本扯着卡卡西衣擺的手下意識松開，随後手的主人轉頭望去。

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呢。

“怎麽了嗎，卡卡西先生。”萬葉禮貌的問道，随後眼睛上下打量，片刻後思考着回答，“是關于我為什麽來這裏的問題嗎？因為卡卡西先生在刀術方面很有造詣，所以我才拜托悟讓我留在這裏。”

“只是稍微懂一點而已，倒是沒有萬葉說的那般厲害。”卡卡西眼睛不着痕跡打量着眼前的人，內心感嘆一句。

這個孩子格外敏銳，而且也擅長洞察人心。

“不過萬葉倒是很适合用刀，說不定日後能達到一個新的高度。”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對于其優秀的肯定和欣賞。

點點頭算是回應後，散兵率先走出門去。

訓練并沒有因為多一個人而有所改變，反倒身為老師的某人為了偷懶，嘴上說着什麽：作為前輩，就應該多多照顧後來的。說完借口後，某人就順其自然的開始摸魚偷懶。

躺在樹蔭底下的人，用書蓋着臉，但是眼睛卻透過書底下的縫隙，朝場上看去。

三個身高相仿的孩子站在一起，交流切磋、十分融洽。新來的那個孩子很快就适應了訓練的強度，并且很快就追上前兩人的進度。

很有天賦，而且好學。卡卡西露出滿意的神色，随後才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那個家夥好像生來就擅長和人交流那般，只過去短短幾天，幾乎就和狗卷家上下都認識、并且關系不錯。

散兵有些奇怪的站在門口，看着裏面的兩人面對面溝通。狗卷棘只偶爾說出幾個常用詞語，而桌子對面的萬葉，甚至不用頻繁擡頭，就能接上話題。

他好像和每個人都相處的這般融洽，哪怕對方是特殊的咒言師。門口的身影又站了片刻，随後才轉頭離開。

就好像生來就是狗卷家的人那般，混得如魚得水。而這點，不久之後卡卡西也發現了。

“你不會也姓狗卷，是走丢的孩子吧。”凝重的神色底下，是善意的調侃，卡卡西露出驚訝的表情，“而且你們都是白頭發，該不會真的是抱錯了吧。”

萬葉罕見的停頓片刻，随後又解釋道：“那麽卡卡西老師也是白頭發，那你也是狗卷家的人嗎。”

良久之後，卡卡西才嚴肅的搖了搖頭，随後話題偏向一邊一聲不吭的散兵：“這就奇怪了，不過有梅子幹這個先例，好像也沒那麽奇怪。”

不僅僅是發色與狗卷家格格不入，還有性格和長相。不過狗卷家的人都将這聯系到散兵的母親身上，據說他的母親也是一位紫色長發的美人。

榻榻米的矮桌上擺放着茶水和點心，在訓練過後就是悠閑的休息時間。端着空盤子的狗卷棘跑去了廚房，他覺得可以再來一盤。

房間裏剩下的兩人也沒了交談，一人翻看着書籍，一人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好像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哪怕他不是在狗卷家，在其他地方也會擁有很好的人際關系。散兵思緒不知不覺地飄遠，直到紙上出現一滴惹眼的黑色墨跡。

筆尖在紙上停留過久，暈開一團黑色的墨。散兵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擡起了頭。

紫色的眼眸猝不及防對上面前人的注視，面前的人不知從何時将目光從書中移開，然後就那樣靜靜的看着自己。

“我的耳朵，可以聽清楚很遠之外的東西，可能是因為我對聲音的敏感，所以偶爾可以聽見其他人的聲音。”書頁翻動，聲音的主人不緊不慢道。

“但是大部分只是一個模糊的聲音，并不清楚。所以我會用這雙眼睛去看，如果觀察的足夠仔細，大概能猜到別人的想法。”萬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我不僅僅耳朵很好，眼睛也看得很清楚。”

并不是什麽讀心的本事，不過是一個足夠細心的孩子，通過觀察和與生俱來的本事得到的答案。

萬葉覺得這大概也算一種天賦吧，在很久很久之前，甚至可以說上輩子的時候，這個天賦幫助了他很多次。

靈敏的耳朵可以躲避即将到來的危險，而善于察言觀色，不僅僅是因為細心，也因為漂泊無依的旅途當中，早習慣了看人眼色。

房間外面傳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端着盤子的狗卷棘跑了回來，剛拉開門他就一眼看到，梅子幹正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直直的看着萬葉。

門拉開的聲音驚擾了走神的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後，散兵只用低頭的動作掩飾，直到對面傳來一聲輕笑後，才擡手揉了揉耳朵。

“辛苦了，棘。”萬葉主動接過盤子，随後放在桌子中間。

書頁翻動的聲音又開始響起，但是在紙上游走的筆，卻再沒有寫下任何字，只留下一些無意義的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