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什麽？江潮一個人去做的胃鏡！？

夏衍林愣在原處，腦海中像是放電影一樣模拟出江潮一個人坐在醫院走廊等待的模樣。

他上網查過，知道在不麻醉的情況下做胃鏡很痛苦。

想到江潮是怎麽一個人去醫院，一個人躺在那裏忍着難受做完胃鏡，又一個人沉默地坐車回家……夏衍林就心疼得厲害。

他手都有點發抖，想說些什麽，可是嘴唇動了動，卻又覺得言語過于蒼白，彌補不了心裏的遺憾，也無法平息哪些翻湧的酸楚。

江潮見他沒有追問，于是也沒再多說，随便聊起別的，岔開了話題。

這頓飯的後半程，夏衍林明顯比之前沉默。江潮一個人去做胃鏡的事顯然還擱置在他心裏，遲遲沒有翻篇。

吃完飯，江潮收了碗筷，去廚房洗碗。

夏衍林被江潮挪到了沙發那邊，手裏捏着一個剝好的橘子，目光落在電視上，卻沒将那些流動的畫面看在眼裏。

耳朵接收的聲音有些繁雜，有樓下恰巧路過的收廢品的喇叭聲，有電視機裏傳出來的洗發水gg聲，也有廚房裏，流水沖刷的聲音，以及碗筷互相碰撞弄出的清脆聲響。

夏衍林心不在焉地坐了一會兒，到底忍不住，撐着沙發邊緣站起來，一蹦一蹦地來到廚房。

江潮看到他，眉心又蹙起來：“又不聽話，讓你在沙發上——”

責備的話語在夏衍林環住他腰的一刻戛然而止。

江潮呼吸一滞，再開口時，聲線緩和了許多，甚至有點哄的意思：“怎麽了？”

夏衍林從背後緊緊抱着他，埋頭在他的脊背上蹭了蹭，一只手輕輕落在江潮的胃部，良久，又稍微加重了一點力度。

江潮好像明白了什麽，略微回頭，寬慰他說：“已經不疼了。”

可這并沒能舒緩夏衍林心底的郁結。

他還是心疼，悶悶地開口說：“當時做胃鏡一定很難受。”

“其實還好。”江潮說的是實話。

與他身上常年帶着的那些傷比起來，胃鏡的痛苦不算很難忍受。

夏衍林沒有說話，保持這個姿勢站了一會兒，直到江潮沖掉手上的泡沫，轉過身來面對他。

江潮太多年沒有跟人說過好聽的話了。

他不太知道該怎麽哄人開心，只能學着夏衍林的方式，也張開雙臂抱住面前的男生。

夏衍林順從地靠在江潮的肩頭，輕輕吸一吸鼻子，聞到他身上淺淡好聞的味道，和小時候聞到的沒有什麽差別。

他開口，聲音輕輕地叫他：“潮哥。”

“嗯。”

“我有點……不是有點，是很後悔。”

“什麽？”

“後悔沒陪你去醫院。”

江潮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不怪你，是我沒跟你說。”

這樣的談話更像是互相包攬責任，并沒有讓夏衍林心裏更好受一點。

還好，夏衍林也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人。

他主動提出了安慰自己的辦法：“希望潮哥以後都不需要再做胃鏡。但如果……我是說如果，下次再去做胃鏡，你能不能答應讓我陪你一起？”

江潮懂得了他的意思，這次沒有拒絕，只是說：“好，以後會有機會。”

夏衍林敏銳地捕捉到一絲訊息，立刻追問：“為什麽這麽肯定？”

江潮實話實說：“醫生建議我每年複查。”

夏衍林立刻又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江潮笑了笑，“別擔心，不嚴重，只是定期檢查一下而已。”

聽他這麽說，夏衍林才算是稍微放寬心。

江潮松開手臂，擔心廚房地面沾了水會打滑，也不敢讓夏衍林在這裏多呆，于是半托半抱地把他又帶回了客廳。

“這次老老實實坐在這裏，不許再亂跑。”他留下命令，在得到夏衍林的保證後，才返回到廚房，繼續将剩餘的餐盤洗完。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江潮回到客廳。

他沒有立刻張羅着離開，看起來多少還是放心不下。

也難怪，夏衍林現在走路一瘸一拐的，絕大多數時間都要單腿蹦着走。而且他又是一個人住在這裏，這樣洗澡、上藥，免不了讓人擔心。

江潮的猶豫不決全都被夏衍林看在眼裏。

夏衍林心思一動，主動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提議：“潮哥，要不你今晚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