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往教導處跑的路上,林煥腦海裏一直回想着原書的情節。

他想不通,為什麽許宴沉眼角的疤痕已經沒有了,卻還是觸發了打架這件事?

這種“一切都可以被改變,最終卻又沒能真正改變什麽”的感覺,實在很糟糕。

林煥幾乎是一瞬間就被恐慌淹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裏……

他率先跑到了教導處門前。

陳叔和班主任還在走廊拐角處,正朝這邊走來。

林煥沒有兀自敲門,喘着粗氣站在門口等他們。

剛好,趁着這點時間,他還能再理一理思路。

如果他為許宴沉做的事情最終都被證實是無用功,那麽這一次,他該怎麽辦?

按照原書中所寫的那樣,引導其他人與許宴沉為敵?這顯然說不過去,也不符合他和許宴沉的現實情況。

那……站出來保護許宴沉?但這也許又是一場可笑的自我感動。

陳叔和班主任已經走到近旁。

林煥看着班主任擡手敲門,心裏暗自做了決定——

這次他打算當個鴕鳥,對一切不聞不問,全權交給陳叔處理。

逃避雖然可恥,但說不定會有用呢?

————————

然而,一切計劃都是白扯。

進屋之後,林煥看到一幫家長領着自己家小朋友,正耀武揚威地圍着許宴沉,對他進行說教和指責:

“小小年紀不學好,開學第一天就跟同學打架,你這樣長大了能有什麽出息!?”

“就是!你看你把我們孩子打的,下手這麽重,一看就是跟那種社會上的地痞流氓學的!”

“豆豆媽媽,你看你這話說的,他還用跟地痞流氓學嗎?我看他自己就是個地痞流氓。”

“可不是麽,一點教養也沒有,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有人送來上學卻沒人教育!”

“……”

林煥聽着他們對許宴沉一句又一句的侮辱,心裏的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許宴沉再不濟也是他弟弟,是林家養出來的孩子。

且不說這次是不是許宴沉先挑的事兒,就算是,又哪裏輪得到這幫不相幹的人來教育他弟弟?

真是給他們臉了。

林煥冷眼站在門口,壓制着內心翻湧的怒意,表面平靜到近乎冷酷。

陳叔是看着林少爺從小長大的,對他的情緒再了解不過。

看到少爺因為那些人對許宴沉出言不遜而動怒,陳叔心裏就大概有數了。

知道林煥站在哪一邊,自然就知道這事兒該往哪個方向處理了。

陳叔上前一步,正要說些什麽。

然而林煥卻已經改變了主意。

他不想當鴕鳥了,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小醜跳梁般無用,他今天也要親自給弟弟撐腰!

林煥大步走進屋裏,站到許宴沉身邊,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親近地叫了他一聲:“沉沉。”

是“沉沉”,而不是“許宴沉”。

林煥想要表明的親疏遠近,在場的人都懂了。

“哥,你怎麽來了……”許宴沉回頭看向林煥,眼神裏有一閃而過的慌亂。

他是不想給家裏添麻煩,林煥知道。

可林煥現在什麽都顧不上了,他看到弟弟嘴角的一片青紫,心疼得恨不得把那些碰過許宴沉的人都綁起來揍一頓!

可顧及林氏的面子,他攥着拳頭,仍在努力克制,只等一會兒用文明的方式給弟弟報仇。

“我不來,難道由着你被人欺負嗎?”林煥說着,攬住許宴沉的肩膀,安撫似的輕輕捏了捏。

随着林煥的出現,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衆人看着這位惹不起的林家小少爺,又看看“不知道誰家的小孩”許宴沉,紛紛沉默了……

但偏偏就有不知死活的家長,既不認識林煥,也不覺得這事兒有多麽嚴重,還在這個時候陰陽怪氣——

“呦,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小屁孩兒?旁邊這位是你的爸爸嗎?先生,您可得跟您兒子說,可千萬不能跟許宴沉這樣的小混混當朋友,不然哪天……”

她還沒說完,就被林煥冷聲打斷:“許宴沉是我弟弟,旁邊這位,是我們林氏的管家,陳先生。”

剛才還喋喋不休的中年婦女,一聽到“林氏”兩個字,立刻面如菜色。

看樣子是聽懂了。

可林煥偏偏還要追問一句:“阿姨,您聽說過我們林氏集團麽?”

“哈哈,那個,當然聽說過……哈哈……”

威爾森國際學校裏有誰不知道林氏?

這所學校除了一棟實驗樓是校方自己建的,剩下那些氣派的教學樓、藝術中心、圖書館、體育場地……哪個不是林氏出資?

別說學生家長,就是威爾森的校長來了,也要給林家小少爺幾分面子。

林煥心裏有數,所以對這些人并不留什麽情面,也沒必要留情面。

他聲線淡淡的,再次開口:“既然聽過,就請管好您和您孩子的嘴,在我們面前謹言慎行,免得惹禍上身。”

“是,是……對不起,林少爺……”

中年婦女連連道歉。

其他幾位學生家長都默不作聲,以為這人吸引了火力之後,自己可以躲過一劫。

然而,林煥目光冷冷地掃視屋裏的其他人,言辭淡漠卻又充滿威脅地補了一句:“還有您們,也是一樣。”

他說完回頭看向陳叔,直接下達命令:“陳叔,請調取監控,将剛才叔叔阿姨們批評我弟弟的錄像交給律師處理。”

“是,少爺,我這就安排。那……打架這事,少爺怎麽看?”

提到打架,林煥忍不住又看向許宴沉被打傷的臉龐。

他抿抿唇,一向淡定的眸子裏沾染了怒意,緊盯着那道傷痕,甚至還伸出指尖,很輕很輕地撫摸了一下。

許宴沉眉頭都皺起來了。

“是不是很疼?”林煥心疼地問。

“不疼,”許宴沉握住哥哥的手指,不讓他再觸碰,“哥,你別生我氣……”

林煥握了握他的手,聲音低低地說:“沒生你氣,我是氣我自己,同在一個學校都沒能保護好你。”

許宴沉搖了搖頭,“別這麽說,哥我知道錯了,打架是我不對。”

林煥不置可否,看向班主任,問道:“人都到齊了麽?如果到齊了,就現在聊聊,看這事兒到底是誰的錯,該怎麽解決。”

“……”班主任求助地看向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扶了一下眼鏡框,一臉淡定地認慫:“稍等一下,我去叫校長過來。”

林煥點了點頭,“行,那就等校長來。”

他說完又捏了捏許宴沉的手,當着一幫家長和同學的面兒,明目張膽地給許宴沉撐腰,說:“別怕,有哥哥在,沒人能欺負你。”

許宴沉:“。”哥哥真好,想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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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伴随着下課鈴聲的響起,教導主任把校長請來到了教務處。

校長姓張,和林煥的父親是多年好友。

林煥平時見到都叫他張叔,只有在學校裏、在這種特殊場合下,才會以“校長”來稱呼他,以此來明辨身份。

這回人都到齊了。

林煥跟校長叔叔打過招呼之後,便主動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校長,您看到了,這幾個小同學把我弟弟打了。”

鼻青臉腫的幾個小同學:“……?”

校長看了一眼那些慘兮兮的小同學,又看了一眼只有嘴角受傷的許宴沉……

這到底是誰把誰打了呀?

不過,作為林玉濤的多年好友,同時也作為林煥和許宴沉的張叔,張校長到底還是壓下心裏的困惑,盡可能“公正”地問了一句:“誰先動的手?”

一聽到這個問題,剛才還躲在家長羽翼下的那幾個小同學頓時就支棱起來了,群情激奮地說:

“校長,是他!”

“許宴沉先動的手!”

“對!是他先打我們的!”

“他把豆豆的肚子都踹青了!我們怕他把豆豆打死,這才過來幫忙的!!”

“然後他就把我們也打了!”

校長:“……”真難搞,頭好疼。

正當他猶豫接下來該怎麽打圓場的時候,林小少爺發話了。

“比起‘誰先動的手’,我們是不是更應該關心一下‘誰先挑的事兒’?”林煥淡定地看着衆人,篤定地說,“我了解沉沉,我相信他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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