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繼承林家的家業？
許宴沉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更沒想到林煥會直接來問他，一時怔在了當場。
林煥摟着他肩膀捏了兩下，有些着急地催促：“說話呀，你怎麽想的？”
許宴沉冷靜思考了幾秒，結合剛才林煥和父母聊的話題，心裏大概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問題了。
但他有一點不确定，于是看向林煥，不答反問：“哥，這是你提出來的，還是爸媽提的？”
“有區別嗎？”
“當然有。”許宴沉沒說有什麽區別，只是又問了一遍，“所以是你提的，還是爸媽提的？”
林煥也不瞞他，誠實道：“我提的。”
“爸媽怎麽說？”
“媽媽不同意，爸……沒說什麽，就是把我攆出來了。”
許宴沉無聲地笑了笑，心裏自然是明白了長輩的意思。
林煥再一次問他的想法。
這次許宴沉沒有顧左右而言他，看着林煥的眼睛回答說：“我願意不惜一切去滿足哥哥的願望，只要你确定什麽是你想要的，我就可以幫你得到。但是……哥，你真的确定，你想要的是鋼琴而不是家業嗎？”
“我很确定，我想要的是鋼琴，還有自由。”
林煥說完，許宴沉垂下眼簾，望着卧室裏手工地毯的花紋，輕不可聞地笑了一聲。
“我們現在還太小，也許長大了以後想法會改變。”
林煥很想告訴他——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身體裏住着一個成年人的靈魂，那個成年人已經死過一次，而且死亡都沒能磨滅他對鋼琴的熱愛。
可他最後什麽都沒有解釋，只是堅定地說：“我不會改變。”
“會不會變都沒關系。”許宴沉轉頭看着林煥，對他說，“哥，在我這兒，你随時都可以反悔。你不想承受的，我替你承受。等什麽時候你想要了，我再雙手捧到你面前。”
林煥望着這個尚且年幼的弟弟，不知怎麽，心跳突然荒唐地漏了一拍。
許宴沉到底是随口一說，還是真這麽想？他到底明不明白，這樣的承諾究竟意味着什麽……
也許他還小，并不懂得。
但林煥卻很清楚——那是一種全然無保留的縱容，是把自己的人生選擇權都交給另外一個人來掌管。
林煥承認，他被許宴沉的承諾戳中了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角。
他抱住許宴沉，雙臂收緊，将那些難以宣之于口的感動和情緒都揉進了這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裏。
他埋頭在弟弟的肩窩裏，下意識地吸了一口，像吸小貓一樣。
許宴沉被他逗笑了，“哥，我不是貓。”
“沉沉，你比小貓都可愛。”
許宴沉沒再說什麽，只在心裏默默地想，自己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長大。
他不想只是可愛。
隔了會兒，林煥想到什麽，又開口對許宴沉說：“等爸媽消消氣之後，我再跟他們提一下，争取盡快把你的戶口落到家裏。”
許宴沉聞言僵了一下，輕輕推開了林煥的懷抱。
“哥，這個……”他抿抿唇，低聲說，“這個不着急。”
林煥以為弟弟是懂事，怕給家裏添麻煩，于是又寬慰他道：“你不着急我着急啊。且不說你将來升學考試的時候戶口有什麽影響，就只說我吧——我還想早點跟我們沉沉成為正兒八經的合法兄弟呢。”
林煥自認為說得沒毛病，但不知道為什麽，許宴沉聽完他這番安慰，臉色更差了……
哥哥撓頭，哥哥不懂。
弟弟嘆氣，弟弟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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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煥如期去波蘭參加了肖邦鋼琴比賽。
評委都對他精妙靈動的樂感記憶尤深。
但很可惜，林煥穿到書裏不過兩三年的時間，他還沒能把手指技巧開發到極致，這次比賽并沒有取得很好的成績。
不過，因為這次參賽，林煥被很多網友看到，一舉在網絡上走紅，徹夜便擁有了數萬粉絲。
林煥參加比賽的視頻在網絡上瘋轉，粉絲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顆心都獻給這個十幾歲的小男神。
他回家後，許宴沉把網上瘋轉的視頻拿給他看。
彈幕裏飄滿了花式彩虹屁——
“啊啊啊啊這是什麽寶藏弟弟！！神仙顏值啊啊啊啊！！”
“好想和弟弟的神仙手指貼貼！”
“手控一本滿足嘤嘤嘤！”
“媽媽問我為什麽突然躺在被窩裏跪着姨母笑！！”
“弟弟我可以等你長大！！”
“星探睡醒了嗎？趕緊來搶人啊！！！”
“弟弟請你立刻馬上原地出道好嗎！這麽好看的男孩子只彈鋼琴太浪費了啊啊啊！”
“……”
彈幕一層疊着一層，誇獎多到看不完。
許宴沉看在眼裏，心情莫名有些複雜。
他一直知道他哥特別好，被任何人喜歡都是值得的。可與此同時，他又那麽自私地希望哥哥只屬于他一個人。
如今，林煥的好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許宴沉替他高興的同時，也感覺到自己心底醋意彌漫。
他垂着眼簾，不去看林煥的眼睛，掩藏下所有淩亂的情緒，只是平靜地問：“哥，很多人都希望你出道，你怎麽想？”
林煥看着彈幕裏那些話，覺得有些陌生，甚至無法将那些誇贊和自己聯系在一起。
他看向弟弟，笑着說：“沒什麽想法，我不想當明星，只想彈琴。”
他說完嘆一口氣，又有些憂心地補了一句：“希望大家只是一時新鮮，別一直盯着我。不然可能會……打擾到我。”
許宴沉明白他的擔憂。
粉絲的熱情對于明星來說是最大的鼓勵，但對于一個鋼琴家來說，卻會成為一種無形的負擔。
林煥一定希望大家更喜歡他演奏的音樂，而不是他這個人本身。
許宴沉握住林煥的手，安撫道：“哥，這個你不用擔心，以後我保護你。我給你當保镖，保證不會讓他們打擾到你。”
林煥樂了，拍拍他的手臂說：“就你這小身板兒，給我當保镖啊？”
許宴沉卻一本正經地說：“陳叔已經給我安排了跆拳道和散打的課程，我會練好的。”
“……對了，跆拳道和散打！”林煥一拍腦門兒，“我這幾天忙的，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既然陳叔都安排好了，那從下節課開始我跟你一起學。”
許宴沉卻搖了搖頭，握住林煥的手指說：“不行，你不許學。”
林煥開玩笑道：“怎麽，只許你學，不許我學，你以後是想對你哥施行武力壓制啊？”
許宴沉卻不接他的玩笑話，只說：“鋼琴家的手要好好保護，其他的，我來就行。”
林煥望進許宴沉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堅定，忽然就覺得心尖酸脹。
他知道，許宴沉是認真的。
這個尚且年少的男生，是真的下定決心要保護他一輩子，縱容他一輩子。
林煥很難用言語來描述此刻的心情，他只是突然覺得，能有這樣一個弟弟，是他穿進書裏最大的收獲與幸運。
他想和許宴沉一直好好的，一起長大，一起走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