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林煥短暫地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就因為這個？這有什麽啊，兄弟之間不都這樣嗎。”

許晏沉抿唇，覆在他胸肌上的手指輕輕捏了一下，反問：“兄弟之間都這樣？”

“難道不是嗎……我們班男生平時也互相這麽玩兒。”林煥說着，又把魔爪伸向許晏沉的腹肌，有樣學樣地捏了一把。

許晏沉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倒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推開林煥，不讓他再亂摸。

他琢磨了一下林煥剛才說的，越琢磨心裏越是醋意彌漫。

他忍了好半天，最後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問林煥：“哥……你和你同學也這樣？”

林煥：“那倒沒有，我跟他們不熟，也就跟你這樣。”

得到這樣的答案，許晏沉表面只是不冷不熱地“哦”一聲，心裏的郁結卻不由自主地散去了幾分。

卧室裏開着空調，溫度不算很高。

但兩個年輕的男孩子貼在一起，久了仍然會有些熱。

林煥沒有再像剛才那樣緊緊摟着許晏沉，只将胳膊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

他說：“沉沉，如果你不喜歡這麽鬧，以後我多注意點兒分寸。但是我們能不能定個規矩——以後誰也不許躲着對方，不論有什麽事兒都直接說出來，這樣行不行？”

許晏沉安靜了有一陣子，最後側眸看向林煥，沒頭沒腦地問了句：“為什麽？”

他是想問：你為什麽那麽在意我的感受，又是為什麽不許我躲着你？

雖然語焉不詳，但他知道，林煥能明白。

就像他知道林煥會怎麽回答。

果不其然，就如許晏沉所預料的，林煥幾乎不假思索，就自然而然地回答說：“哪有什麽為什麽啊，兄弟之間，遇到事情了不就應該說出來一起解決嗎？”

許晏沉在夜色中默默地苦笑。

是啊……

兄弟之間。

一切都不過是“兄弟之間”罷了。

————————

畢業旅行的後幾天，許晏沉沒有再像第一天那樣鬧過別扭。

但林煥能感覺到，從那晚聊完之後，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可究竟改變的是什麽？林煥卻總是捕捉不到頭緒，百思不得其解。

旅行結束後，他們又回到家裏，開始各自的忙碌。

許晏沉還不算太忙。

父母給他安排了私教老師，他只需要跟着老師的安排，在初中開學之前提前預習半學期的功課就可以了。

相比起來，林煥肩上的擔子顯然重了不是一點半點。

再開學林煥就高三了。

他雖然走藝術路線，但高考仍然是近在眼前的一道關卡。

如果他決定到國外讀大學，那麽語言考試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他留在國內讀藝術院校，那麽文化課考試也不能怠慢。

其實林煥自己并沒有多着急，因為他穿書之前就是萬裏挑一的學霸，不僅英語流利、文化課名列前茅，就連俄語、德語等常用外語也不在話下。

但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且不可能告訴父母。

這幾年，林玉濤已經逐漸接受了他走鋼琴專業的事。

宋雅姿雖然心裏不痛快，但看兒子這麽多年一直堅持，林玉濤也沒有反對，于是就由着他去了。

父母到底都是疼愛自己孩子的。

為了能讓林煥順利走上他想要的那條路，宋雅姿給他安排了一系列的補習課程，從語言到文化課，一樣也不落下。

整整一個暑假，林煥起早貪黑，馬不停蹄地學習那些他早就會了的東西，好讓父母放心。

他心很累，但想想到了大學以後又能專注于鋼琴，也就覺得值得。

開學的前一天，林煥終于能從五花八門的補習課程中透一口氣。

也是到這時，他才恍然意識到——這個暑假，許晏沉幾乎沒怎麽主動找過他。

這不正常。

雖說以前他們也都各忙各的，但至少到了晚上，沉沉時不時就會抱着枕頭過來找他一起睡。

可自從他們兩人從北海道回來，這樣的事情就再也沒有發生。

這天晚上，許晏沉很早就洗漱完，回到他自己的卧室。

林煥站在走廊上，對着那扇緊閉的房門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擡起手，輕輕敲了兩下。

“沉沉，你睡了嗎？”

一門之隔的卧室十分安靜，林煥沒有聽到許晏沉的回答。

他不死心，又說道：“哥有個事情想跟你說，開門聊聊好不好？”

依然沒有回應。

林煥嘆一口氣，斜倚在門框上，沒有再說什麽，但也遲遲沒有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內傳來腳步聲。

緊接着，門開了。

許晏沉的身形被走廊上柔和的燈光籠罩着，勾勒出清瘦好看的輪廓。

他微仰起頭，看向林煥時眼神清明，顯然不是剛睡醒的樣子。

林煥心裏彌漫出幾分澀意。

他垂眸笑了聲，以自嘲的語氣陳述事實：“就知道你沒睡，只是不想給我開門。”

許晏沉沒有否認，只是問：“我如果一直不出來，你就打算一晚上都站在走廊上？”

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

林煥和許晏沉望向彼此，不約而同的，都想起了小時候的那個雨夜。

那天林煥為了保護許晏沉，手臂被花園裏的樹枝劃傷，留下了很長的一道傷口。當晚，許晏沉怕他痛醒了找不到人，也是這樣默默地站在走廊上等，執拗又堅持。

或許是因為感同身受，許晏沉看着執着站在他門外的哥哥，忽然就心軟了。

他抿抿薄唇，視線從林煥的臉上移開，沿着肩膀與手臂一路向下，落在曾經受傷的位置。

林煥的左臂留了一道傷疤。

即便這麽多年過去，那道疤痕依然清晰，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清清楚楚地紮在許晏沉的心裏。

他嘆了口氣，認輸地說：“算了。”

“什麽算了？”

“我今天……過去跟你一起睡吧。”

林煥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随即就知道，他沒有聽錯。

“真的嗎！不是騙我？”他急切地想要确認，眼神中的期許藏也藏不住。

許晏沉看了他一眼，沒有做無謂的回答，只是轉身去自己床上拿了枕頭，用行動告訴林煥——

是真的，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