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回，回家？
施道鈞的說法讓江念愣了一愣，而後，小狐貍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
原徹自然也察覺到了江念的變化，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只臉紅的小狐貍，不料卻正好對上了施道鈞的目光。
兩只妖怪的視線在空中碰撞，千年的修行讓原徹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的危險氣息。
雖然察覺不到絲毫妖氣，但原徹很确定，江念身邊的這位，可絕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原徹收回目光，無謂地聳了聳肩。
殺氣這麽重做什麽？他不過就是好奇，原來世間還存在會害羞的狐貍。
這和他的認知，可完全不一樣。
他認識的那只，更是從來不會這樣。
原徹很識趣，沒再多留，打了個招呼就走人了，不打擾江念的二人世界。
施道鈞身上的危險氣息終于斂去，帶着他的小狐貍一起上了樓。
幾日沒來，再次進到施道鈞的房間，江念竟然真的有種回家了的感覺。
“施先生想吃什麽？”時隔數日，終于和施先生共處一室的江念語氣歡快。
“都可以。”
“那就看看家裏有什麽吧。”鑽研了幾個月，江念的廚藝早已今非昔比，自信随便給他點什麽食材，他都能做出幾個花樣來。
帶着這樣的信心，江念打開了冰箱。然後，陷入了沉默。
容量驚人的雙開門大冰箱裏，空空如也。
“……”江念默默地看向站在廚房門口的施道鈞。
施道鈞卻是面色不變，淡道：“家裏沒人做飯。”
施道鈞的回答十分理所當然，語氣中甚至還隐約夾雜着幾分不滿。
江念聞言一愣。家裏沒人做飯，家裏……
他剛剛好像無意識說了一句“家”，而施先生并沒有反駁他，甚至也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
江念的耳垂驀然紅了，“那，那我們出去吃？”
施道鈞不答，走過來，擡手關上了冰箱門，手卻沒有收回來，而是低頭看向面前的江念。
江念正站在冰箱門前，施道鈞關冰箱的動作，實在像極了……壁咚。
大半個頭的身高差讓施道鈞更顯得壓迫力十足，兩人現在的站位也暧昧十足，尤其是施道鈞的目光……
江念的腿都有些軟了。
看着小狐貍的耳朵越來越紅，甚至還有向臉蛋上蔓延的趨勢，施道鈞心裏那幾分莫名的火氣終于消了大半。臉上卻依舊不為所動，壓低嗓音沉聲道：“已經很久沒在家裏吃了。”
過近的距離讓江念甚至能感受到施道鈞的呼吸，江念的思維已經徹底陷入混亂，結巴了半天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那那，那我們買菜回來做飯。”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不舍得把小朋友欺負得太緊，施道鈞終于收回了手，“走吧。”
江念的腦子還處于混沌狀态，直到羽絨大衣披到身上才終于回過神來。
“我，我自己來就行。”江念急忙道。
施道鈞卻推開了江念的手，替他拉好外套拉鏈。
已經差不多到了冬天最冷的時候，化形的小狐貍沒了那一身禦寒的皮毛，可不能凍着。
這麽想着，施道鈞又在江念的脖子上圍了一條柔軟厚實的圍巾。
圍巾是相當保暖的款式，圍在脖子上，幾乎擋住了江念的小半張臉，一雙濕潤的眼睛和那餘熱未消的臉蛋顯得更加誘人。
誘人……
萬年的大妖，心中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念頭。而這種念頭一經出現，就好像打開了什麽閘門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施道鈞擡手揉了揉江念的臉，白皙的臉蛋手感依舊上佳，但彼時施道鈞的心态，卻與以往有了些許不同。或者說，是他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真實的心境。
可是究竟有哪裏不同，卻又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
兩人又回到了地下車庫，驅車去了附近的商場。
臨近年關，正是采買年貨的時候，一進商場，江念就被眼前的人山人海震驚了。
燕都的人，真多啊。
商場裏人多，超市裏的人更多，推車幾乎無法前行，更是一個不留神便會被人流擠散。
江念身高不矮，卻也不算高，在這種人潮裏十分沒有安全感。他下意識伸出手，想抓住施道鈞的衣袖，避免被對面的人流擠散，指尖抓住的卻不是冰冷的衣料。
！！！
江念睜大了眼睛，猛地低頭——他抓住了施先生的手？！
在江念伸手想抓住施道鈞的同時，施道鈞也伸出了手想要護住身旁的江念。
指尖相觸，江念整個人都仿佛觸電一般，如果不是身後人潮擁擠，他大概會連路都忘記走。
施道鈞似乎也微怔片刻，但他卻并沒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将江念的手握在了掌心。
“小心些，不要走丢。”
江念好不容易才褪去了熱度的耳垂又開始有些發燙。
要是人再多些就好了，最好多到寸步難行，他願意在超市裏逛一夜啊！
可惜超市的人沒有多到那種程度，商場晚上也要關門，縱使江念再怎麽故意磨蹭，一個小時後他們還是站在了收銀臺前排隊。
施道鈞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實則滿臉寫着不情不願的江念，心下微動。
商場裏人多，收銀臺前的隊伍更是浩浩蕩蕩。兩人并肩而站，胳膊時不時便會被身邊的人撞到。
幾次之後，江念察覺到，施道鈞松開了自從兩人無意間交握便一直牽在一起的手。
江念剛剛還雀躍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腰間卻突然一緊。
江念一愣，在他反應過來之後，自己已經從施道鈞的身側，站到了施道鈞的身前。
施道鈞将手放回推車上，便徹底将江念圈在了推車和自己的身體之間，再也不會被旁邊的人流擠來擠去。
！！！
看着身前小朋友泛紅的耳朵，萬年大妖的眼底浮起一絲笑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好像越來越喜歡“欺負”江念，喜歡故意逗弄他，看他臉紅，看他手足無措，看他裝模作樣張牙舞爪，最後卻無計可施委屈巴巴地朝自己露出柔軟的肚皮。
修行萬年，施道鈞還是第一次察覺到自己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些“惡趣味”。尤其是在看到小狐貍身邊的那只狼妖後，這些念頭便愈發強烈。
不過，他也并不打算壓抑自己。
排隊結過賬，兩人拎着兩大袋食材回了家。
看着被塞滿了一大半的冰箱，施道鈞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廚房研究食譜的江念，“這麽多東西，一次可吃不完。”
“是啊，這些差不多夠吃到過年了。”
施道鈞關上冰箱，倚在冰箱門上，勾起嘴角，“這可是你說的。”
江念聞言一愣，“我說了什麽？”
“你說要吃到過年。”
江念愣愣點頭。
“家裏除了你，沒人做飯。”施道鈞理所當然道。
江念眨了眨眼睛。
施道鈞緩步走過來，在江念面前站定，手插在口袋裏，微微俯身，“你要買的東西，可不能浪費。”
江念終于回過神來，“不，不浪費！”
施道鈞終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擡手拿過圍裙系在江念身上。兩人對面而站，施道鈞系圍裙的時候，就仿佛抱住了江念的腰一般。溫熱的呼吸吐在頭頂，兩人間的距離近到江念幾乎擡起頭，額頭便可以觸到施道鈞的嘴唇。
要，要擡頭嗎？
江念在心底掙紮半晌，終于鼓起勇氣擡起頭時，施道鈞已經系好了圍裙的帶子，站直了身體。
江念好不容易聚集起的勇氣就好像被針戳破的氣球一般漏了氣。
果然，猶豫就會敗北。
吃過晚飯，江念如常恢複了原身，再次撓響了施道鈞的家門。
房門打開，施道鈞看着時隔多日，再次裝模作樣出現在門口的小狐貍，覺得有些好氣又好笑。
江念是真的仗着尋常人類不會相信妖怪化形的說法，還是在質疑他的智商。一人一狐要麽前後腳出現，要麽都不出現，反反複複這麽多次，真有人會當成是巧合嗎？
施道鈞伸手接住騰空跳起的小狐貍，随手關上了門。
既然要裝傻，那他就陪小朋友玩一玩好了。
只不過，恢複了原身的小狐貍，可就沒有化形後那麽好的待遇了。
施道鈞抱着江念回了卧室，卻制止了小狐貍想要往自己身上爬的動作。
“別亂動，坐好。”
小狐貍的耳朵抖了抖，最後還是并起兩只前爪乖乖端坐在了床上，尾巴也從身後繞了過來，搭在前爪上，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
施道鈞卻視若無睹，靠在床頭，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多久沒回家了，有了新主人了？”
想起那只狼妖，施道鈞心裏還有幾分火氣。小狐貍卻是一臉無辜，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當然沒有！他又不是真的寵物狐貍，怎麽可能給自己找主人？！
“下次還會這麽久不回家嗎？”
小狐貍用力搖頭。
“再這樣怎麽辦？”
小狐貍歪了歪頭。
“樓下你的窩還在，下次你就去睡那裏吧。”施道鈞淡道。
？？？
不行！絕對不行！
小狐貍跳到施道鈞身上，把霸占了自己位置的筆記本電腦從施道鈞腿上推開，擠進了施道鈞懷裏。
他就要睡在這裏，說什麽都不走！
施道鈞看着一副“霸道”模樣的小狐貍，輕揉額角，唇角略微勾起一絲弧度。
這只小東西，也就只有在恢複原身的時候才敢這樣。
施道鈞揉了揉小狐貍的脖子，心中再次閃過了一個，最近一直萦繞在腦海的念頭——不知道化形後的小朋友，抱起來是什麽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