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為了在明年暑期檔開播,《問劍學堂》趕在年前開了機,好在拍攝過程還算順利,緊趕慢趕一個月,提前完成了目标進度,避免了過年還要拍戲的人間慘劇。
拍完年前的最後一場戲,劇組找了家酒店,收了工的一行百餘人一起去吃了頓年飯。
江念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臺上的導演還在慷慨激昂地發表着對未來的展望,江念就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眼前的玻璃杯。
玻璃杯中是半透明的紫紅色液體,在燈光下看起來很漂亮的樣子。聞起來還有股淡淡地葡萄味,好像很好喝的樣子。
江念發呆的功夫,臺上的導演終于結束了自己慷慨的演講,并做出了總結陳詞:“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臺下的衆人紛紛站了起來,共同舉杯。
江念吓了一跳,連忙跟着一起站了起來,學着衆人端起了酒杯,湊到唇前。
江念是一只謹慎的小狐貍,對從未嘗試過的事物保持着很強的警惕性。他輕嗅了嗅,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輕舔了一口杯中液體。
半透明的液體入口有些辛辣,嗆得江念眯起了眼睛,但是辛辣之中又酸酸甜甜的,有股淡淡的葡萄香味兒,混合起來居然意外地好喝。
同桌的原徹察覺到了他的反應,嘴角噙笑低聲道:“沒喝過紅酒?”
江念眨了眨眼,示威一般,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才不是沒有見識的小狐貍!
原徹失笑,提醒道:“別喝太多,這酒後勁大。”
可惜江念并沒有把這句“善意的提醒”放在心裏。
導演結束了演講,晚宴算正式開始了。提前放假,劇組衆人顯然都情緒高昂,飯菜沒吃幾口,就開始一圈一圈地拉人拼酒。
作為整個劇組最知名的明星,原徹身邊自然早就圍上了一圈人。
江念雖然話不算多,但是耐不住長得好,一張臉蛋完美命中劇組女性的審美。平時在片場不好過多接觸,現在這種非正式場合就沒那麽多拘束了。
在娛樂圈裏混的女性,喝酒起哄從來不輸男人。第一次喝酒的江念對“後勁兒”顯然沒有什麽認知,別人來勸他就喝,反正這酸酸甜甜的味道他還挺喜歡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喝到後面,他的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了,腳下軟綿綿的,好像踩在棉花糖上面,頭也有些發暈……
等原徹終于從人群中脫身時,便看到剛才還氣勢十足一副千杯不醉模樣的江念,已經趴在了桌上。
“……”原徹輕推了推江念,“還醒着嗎?”
江念含含糊糊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原徹:“……”
說過了,這酒後勁兒大。
時間已經不早了,衆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基本都是和江念情況差不多的。一眼望去,剛才還熱熱鬧鬧的餐廳現在宛如犯罪現場一般,桌上趴的地上躺的都是意識不清的人。
劇組顯然很有經驗,特地把場地定在了酒店。喝多了回不去的,開個房間扶到樓上去睡一覺就行了。
原徹本來也這麽打算,剛想去把服務員叫過來,江念的手機突然響了。
聽到鈴聲,剛才還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江念突然清醒了一瞬,暈暈乎乎地摸出了手機,接通電話“喂”了一聲。而後,又趴回了桌上,手無力地松開。
原徹接住了從江念手裏滑落的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微微挑眉。
“施先生。”
電話另一頭,施道鈞的眼神沉了下來。
其他男人的聲音?
原徹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江念,無奈道:“我們在xx酒店,江念他喝醉了,您方便來把他接回去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電話不要挂,馬上到。”
原徹:“……”
敵意比上次還要重啊。
不要挂電話,是怕他對江念做些什麽嗎?
原徹一時無言,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微眯起眼睛,拿出自己的手機,拍了張江念的照片,帶上定位,給通訊錄首位的人發了過去。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施道鈞便出現在了酒店門口。
原徹看了眼時間,十五分鐘。
沒看出來,這位施先生的車速,比他還要快上幾分。
剛吃完飯還沒收拾,餐廳裏的情景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施道鈞皺起眉頭,卻還是在這雜亂的現場中,一眼找到了江念的位置。沒等原徹起身示意,就朝這邊走了過來。
施道鈞走近,俯下身,發現他的小狐貍醉的相當徹底,半分意識都沒有了。以江念現在的狀态,恐怕任別人做些什麽都無力反抗。
在外面喝酒醉成這樣,看來得好好教育一番才行。
施道鈞沉了臉,扶起趴在桌上的江念。可江念現在身上的力氣和意識一樣分毫不剩,根本無法走路。
施道鈞略一沉吟,俯身将手繞過江念的膝彎,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抱過很多次小狐貍,可化形後的江念,施道鈞卻還是第一次抱。
醉暈的江念眉頭動了動,施道鈞以為是哪裏弄得小朋友不舒服了,卻沒想到,江念昏沉沉地伸出手環住了施道鈞的脖子,将臉埋在了他的胸口。
萬年大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抱着江念的手更用力了些,朝原徹道了聲“多謝”,抱着懷裏的江念轉身離去。
原徹聳了聳肩,卻沒有急着離開。
二十分鐘後,原徹站在酒店停車場,看着剛剛從下了車,口罩帽子捂的十分嚴實的人,臉上閃過了一絲笑意。
就知道,他會來。
來人氣勢洶洶,一雙眼尾上挑的勾人雙眸此刻滿是怒意,“江念人呢?”
“這麽着急做什麽,”原徹嘴角噙笑,“不躲着我了?”
“我問你,江念人呢?!”
“別生氣啊,你的小外甥已經有人送回家了。”原徹摘下來人的口罩,露出了被蓋住的大半張臉。
來的,竟是何宴。
原徹順勢輕撫了撫何宴的下唇,“這麽急匆匆的趕來,是怕我對你小外甥做些什麽?還是,想我了?”
何宴“呸”了一聲,還沒來得及還口,卻被原徹堵住了嘴,掙紮着被推回了車上。
……
與此同時,溫都公寓。
施道鈞将江念抱回了家,輕輕放在沙發上。
江念已經吐過了兩次,不再像酒店那樣意識全無,卻也并不清醒。
施道鈞将江念身上滿是酒氣的外衣脫掉扔在門口,扶起江念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喂他喝醒酒湯。
外面買的醒酒湯似乎味道不怎麽好,江念喝了一口便緊緊皺起了眉頭,不肯再喝第二口。
“張口。”
江念意識模糊地閉眼搖頭,“不要,苦的。”
施道鈞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江念的嘴角,“不苦。聽話,張口。”
江念猶猶豫豫地又嘗了一口,酸苦的湯藥入口,江念再次皺起了眉頭,抗議道:“苦的!”
“不苦。”施道鈞又舀了一勺醒酒湯,喂到江念唇邊。
這一次江念死活都不肯再張口了,“好苦。我不要……”
江念抗議半晌,見施道鈞依舊不為所動,急的眼睛都濕潤了。
“真的是苦的,不信,不信你嘗嘗!”
施道鈞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江念突然湊了過來,下一秒,一雙柔軟的唇覆在了他的嘴角。
雙唇相觸,兩人都有片刻怔忪。
施道鈞似乎聽到了“喀嚓”的聲音從體內傳來,那顆包裹了心髒萬年的堅冰,在這幾個月來不斷疊加了各種細小的裂紋後,終于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似乎有什麽沉寂了萬年的東西,終于等來了它的宿命,在這一刻,蘇醒了。
江念的意識似乎也清醒了些許,大腦卻依舊暈沉沉的。
一會兒似是認出了施道鈞一般喊“施先生”,一會兒又委屈兮兮地哭鬧着說“好苦”“不要”。
到最後,連江念自己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甚至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人是狐。
他甩掉拖鞋,像化形前一般往施道鈞身上蹭過去。
看着借酒撒瘋的江念,施道鈞突然覺得手裏的醒酒湯,似乎也并不一定非要喂這只小狐貍喝下去。
他把醒酒湯放到茶幾上,伸手扶住了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江念,心中居然起了幾分興味。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江念醉酒,施道鈞本想看看這只平常總是裝巧賣乖的小狐貍在酒後到底能撒潑撒到什麽程度,卻沒料到,被江念蹭了一會兒,自己的身上似乎也有了異樣。
施道鈞的眸色暗了下來,他伸手按住江念,眼睛裏有着不同尋常的危險。
被按住的江念不滿地扭了扭身子,意識時有時無。
他跨坐在施道鈞的腿上,手臂環着施道鈞的脖子,歪頭看着眼前人,“施先生……”
施道鈞“嗯”了一聲,聲音比以往更低沉了幾分,還帶着些微啞。
江念眨了眨眼睛,看着施道鈞,一臉無辜的表情。
然後,他笑了,不摻一絲雜質,眼睛明亮如星。他突然湊近,再一次吻上施道鈞的嘴唇。
“施先生,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