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種徒弟
兩種徒弟
左武神情微妙:“這是什麽新型搭讪方式嗎?”
薛米也一臉迷茫地望着喬玉林。
喬玉林扶額:“我不是在搭讪……算了,可能是我的錯覺吧。左武兄,所以你将這孩子帶回來是想做什麽?難道他是掌門師伯新收的小弟子?”
薛米就又把自己來自某個隐世的沒落小門派、外出求道以振興宗門的故事給說了一遍。
其實也沒說錯,就是挑揀着只講了一半。
左武對喬玉林道:“他說自己來玉霄宗求師問道,身上又有大能靈力庇佑。如今整個修真界有幾個大乘及以上的大能?”
喬玉林沉吟,左武繼續道:“其實也不必糾結,不論哪個我們都不願招惹。假如是宗門內各位長老仙尊族中子弟,那就更不應該拒絕了。”
他說話時并不避着薛米,這使得薛米有些愣神。
很顯然,薛米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身上什麽時候多了“大乘期以上大能留下的靈力标記”。明明離開浮山後,他只跟裴玄聽以及賣烤魚的店小二有過接觸啊。
薛米:!
他靈光一現,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難道說……店小二其實是個隐世大能?!
或者說,喵門掌門身份使得自己自帶威壓?
如果曾百齡知道了他的猜測,估計又要滿頭問號了。明明自己師尊的馬甲已經被拽下來一半了,偏偏就是掉不下來。
不過薛米目前還沒有要懷疑自己新交的凡人摯友的意思。
這廂喬玉林覺得左武說的有道理:“既然有大能庇佑,那麽如此雜靈根卻能年紀輕輕修至金丹也不難理解了。”恐怕是用天材地寶堆出來的金丹。
薛米眨眨眼睛,沒有反駁,任由他們在錯誤的道路上馳騁。
妖族修煉需要什麽靈根?
用來集齊七顆不同顏色的妖丹然後召喚神龍嗎?
不過這樣也挺好,省去了他找借口給自己的身份打掩護的精力。
意外之喜了屬于是。
思緒紛飛間,左武突然道:“元極師叔還未出關嗎?”
喬玉林很快明白過來他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想讓薛道友來天元峰?”
左武颔首:“前幾日剛招完一批外門弟子,其他幾峰名額都滿了。元極師叔久未出關,天元峰內亦未招新弟子,或許有空缺之位。”
“師尊閉關,大師兄外出游歷,理論上我可以暫代其招收新弟子之職。”喬玉林道,“但目前天元峰只收灑掃弟子,不知這位小道友是否介意。”
出人意料的,薛米沒有拒絕:“我不介意,但聽安排。”初來乍到,玉霄宗必不願意将宗門秘籍示于他人。
左武幽深的目光探究性地掃過,卻沒在薛米臉上見到一絲一毫的波動,只聽薛米繼續道:“天元峰在何處?可否勞喬師兄指點一二?”
左武收回了目光。
暫時還無法确定對方究竟是裝的還是真有這麽虎。
不僅不鬧,還催起他們來了。
他嘆了口氣:“玉林,你先帶他去天元峰。薛道友,三日後你再來拿身份玉佩吧。”
正好喬玉林和左武約好的棋也下不成了,他直接領着薛米回了天元峰。
乘的飛劍。
薛米坐完喬玉林的順風劍之後覺得坐貓車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嘔。
喬玉林一邊擦着寶貝劍一邊嫌棄地看着薛米蒼白的臉色:“修士怎麽可以那麽弱?你是不是沒有淬過體?喂,你還聽得見我說話嗎?”
薛米虛弱一笑示意自己只是暈劍不是聾了,并且還能接着嗨,然後跟着喬玉林朝天元峰廣場走。
天元峰是元極仙尊的地盤,雖然高度不及淩雲峰,但面積很廣闊。比之主峰建築的恢宏氣派,天元峰要顯得仙氣飄飄許多。
用人話來說就是,更加荒涼原生态。
喬玉林嘆着氣跟他解釋:“師尊還在的時候,我們天元峰可熱鬧了,那叫一個人丁興旺、門庭若市。現在師尊不在了,唉……”
薛米:“……”有句話他不知當講不當講。
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師尊好像只是閉關了吧。
嚴格意義上來講,薛米與元極仙尊還不是師徒關系,所以喬玉林沒有領薛米去見他的那堆師兄師姐們,只跟他草草介紹了一下周圍的建築和天元峰主要的人員關系,然後就帶他去了住處。
“你以後先住在這兒。”喬玉林指着竹林後一處幽靜小院道,“雖然小,但裏面東西都是齊全的,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缺的,到時候都一并告訴我。還有,你每天的任務就是打掃師尊的主殿,他老人家雖然在洞府閉關,但主殿還是要保持纖塵不染,保證師尊一出關就能住上幹幹淨淨的殿堂,明白嗎?”
薛米乖乖點頭。
喬玉林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祛塵訣,你會的吧?”
薛米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很熟練:“完全沒問題。”
喬玉林這才放下心:“其實你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大,主殿裏各處都有清潔法陣,你只要查漏補缺一些清潔死角就行了。另外,每月月初會發放月例,五百靈石。好好幹哈,師兄看好你。”
說完,他看到薛米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說就說。”
薛米實在是好奇:“元極仙尊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喬玉林似乎早就等着他問這個問題,聞言挺了挺腰背,十分驕傲地昂起了頭,豎着一顆大拇哥:“我師尊,那才是真正的這個!”
薛米:?
喬玉林說起這個就來勁了:“我師尊元極仙尊,他和周越掌門、璟玉仙尊是親師兄弟,玉霄宗三巨頭,哦不、三大能,這個你知道吧?”
“這個我知道。”薛米點頭。
紅尾水鴝講過,他有印象。
喬玉林繼續道:“別看我師尊沒當上掌門,但他其實是這三人裏最牛叉的一個!掌門師伯和師尊論劍都沒有一回贏過師尊呢~”
薛米很配合地“哇”了一聲:“那璟玉仙尊呢?”
“哦,你說璟玉師叔?”喬玉林表情古怪,“自打我拜入師尊門下以來,就沒怎麽見過她。聽說她性格孤僻又古怪,不好相與。總之她在宗門裏沒什麽存在感,對外也是師兄弟中最沒名氣的一個,肯定打不過我師尊。”
薛米看了喬玉林一眼,确信了這人是個鐵杆元極吹。
喬玉林還在嘚啵嘚,一說起他親愛的師尊就停不下來:“不過算算日子,師尊已經閉關近百年了吧,真想念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啊……啊,過幾天我要去他的閉關洞府門口轉轉,萬一運氣好,剛好就碰到師尊出關了呢?我要成為他出關後第一個見到的人!”
薛米:“……”是嗎,那你好棒棒哦。
他尴尬又不失禮貌地說了幾句“真遺憾沒能親眼見到仙尊”雲雲,把他一路上從凡人那裏學來的儲存量貧瘠的恭維話說了個遍。
“唉,一說起師尊啊,我對他的思念就如山如海,重若千鈞啊。”喬玉林感慨總結,看了一眼天色,“都到這個點了,我還要處理別的事情,去也。”
說完,拂了拂衣袖禦劍而去。
薛米終于送走了一尊大佛,發誓再也不會在喬玉林面前提起元極仙尊半個字。
喬玉林的念經式推銷元極仙尊是頗有成效的。起碼目前為止,在薛米的心中,元極仙尊已經是一個歷經滄桑卻心懷蒼生、仙風道骨卻和藹可親、武德充沛卻散發着神聖光輝的彌勒佛式老者。
而此時,那位本該在天元峰閉關的元極仙尊正在凡間潇灑。
——帶着他的冤種大徒弟、喬玉林的大師兄曾百齡。
一座古樸雅致的三進院落裏,裴玄聽不用再擔心被人認出,早已恢複了自己原本的樣貌。此刻他正側卧在榻上賞景,用心和胃體會凡間的四季交替與五谷雜糧。
長袍一角垂落地面也毫不在意,仙尊包袱落了一地。
“百齡,這家的牛乳糕不錯,比昨天那家好許多。甜而不膩。”裴玄聽抿了一口茶,緩緩道,“如此百花争妍的美景,在凡間看卻與在玉霄宗時大為不同。”
曾百齡:“大抵是因為師尊心境不同了。”
裴玄聽半閉着眼睛假寐:“會凋謝,才使得盛開的這一刻更加驚豔。玉霄宗滿山遍野的常青樹、常盛花,看久了便也膩了。”
曾百齡垂首道:“謹受教。”
裴玄聽突然輕笑:“啊,你不會真的信了我說的鬼話吧?其實我就是單純覺得凡間的花更好看。嗳,所以門口這幾株是什麽品種的花?搬幾株種到天元峰去正好,每個顏色都要。”
曾百齡:“……”
成為元極仙尊座下大弟子已經快五百年了,今天的曾百齡仍舊不知道為什麽人前清風霁月的師尊能說出如此欠揍的話來。
他當初剛入天元峰時見到的那個俊朗如谪仙的高嶺之花師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