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含苞
含苞
六高的開水房在一個單獨的樓裏面，宿舍沒有熱水，沈歡的繼父沒來得及給她辦水卡，她吃完泡面燈已經關了。
剛洗漱完鄭知男就進來了，她把明天早上做操前讀的東西放到空着的一張空床的一角，進了陽臺拿桶準備去接水，沈歡看見她拿的是物理試卷。
她不理解為什麽物理需要讀，後又反應過來，鄭知男從來不讀，她只是看。
可能是用眼睛做題吧！
雖然老師總是強調用眼睛做題的方式不可取，但是對于學霸來說，不管是哪種方式，能把題做出來，做對就是好方法！
她沒有再多關注，熄燈之前她去了樓層中間的大衛生間。熄燈後只有樓道和大衛生間還亮着，有很多學生借着這裏的燈看小說或者是學習。
原來六高的人也不是都像那個小可憐一樣愛好學習啊！
她上完廁所沒有多逗留，回到宿舍後發現鄭知男在櫃子裏找什麽東西，她的櫃子原來在自己旁邊，沈歡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停頓，徑直的回到自己的床上拉上了床簾。
她剛打開手機，外面立刻有阿姨敲門，就像鯊魚聞到血腥味一樣敏感：“你們宿舍有手機？”
沈歡一下子把手機塞到被子裏，這時候阿姨已經推開了刷了漆的木門，她嚴肅瞪眼掃視着屋內的一切，宿舍裏的人都繃着一口氣，她們找不到理由怎麽搪塞。
鄭知男笑了一下，舉了舉自己的左手，解釋着：“是我的手環，看時間的。”
阿姨明顯不信：“手環能有那麽大的光？”
“我剛打開了手電筒，找東西呢！”說着還打開手環，調出手電筒給阿姨看，那光亮确實比一般情況下手環的亮度要高一些。
阿姨将信将疑的囑咐了她們一句早點休息就走了。
宿舍裏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她們贊嘆道：“鄭鄭，你真太機靈了。”
是鄭知男幫了自己！
沈歡抿了抿唇，從床簾裏面探出頭，對鄭知男道了聲謝。她不喜歡欠別人什麽東西，打算做點什麽還了這個人情！
鄭知男擺擺手：“客氣啥。”
扶雅玲開口對沈歡建議道：“那個，手機得上交啊新同學。”
六高是重點中學，大家一般都不會帶手機來學校，有的帶了也得在上學前上交，她們看沈歡新來的，可能不知道，于是開口善意的提醒她。
沈歡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這件事，衆人皆是松了一口氣，她們看沈歡染着一頭粉色頭發，全身上下寫着不好惹的樣子一開始确實有點害怕，不過現在她們感覺好多了，女孩子們之間的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
201宿舍的她們都很團結，大家有事情也會相互幫忙，有時候也會相互打掩護。
一切都安靜下來了，鄭知男躺到自己的床上，沈歡和鄭知男都是睡下鋪的，她們還是對頭的。不過沈歡裝了床簾，鄭知男沒裝東西。
沈歡一直睡不着，可能是認床吧，不知道幾點了，突然有一個人開口小聲地講話：“你們都睡着了嗎？”
“沒。”
“沒”
“沒”
“還沒有”
沈歡數了一下，所有人都沒睡着，宿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剛才沈歡沒說話，她們都以為沈歡睡着了，于是不說話。
“我也沒。”沈歡糾結了兩秒最後還是說了。
“靠，我今天怕不是要失眠吧！怎麽越來越精神了。”不知道是誰的口，大家開始聊了起來。
“你是不是喝咖啡了？”是鄭知男說的，她和沈歡對頭睡，沈歡聽到聲音是從自己頭頂傳來。
“絕對沒有，我都不喜歡喝那苦不啦機的玩意兒。”
“靠啊，我炸了，我數學預習還沒寫，明天是不是第一節就是數學啊？”
“靠，是的，完蛋，我也沒寫，光去整物理了。”
“完蛋了完蛋了......”沈歡聽取“完蛋”聲一片。
“鄭鄭你寫沒？”
“寫了，但是不能給你們看哦！”鄭知男豈止是寫了，她嫌自己班裏面的進度太慢，已經自學完了，一整本都寫完了，現階段正在刷高考題。
“啊啊啊啊啊啊，那我就只能犧牲明天早上早飯的時間了。”那人故意可憐兮兮的說。
“沒事，我幫你帶飯，你寫吧！”鄭知男決定明天早上去買兩個饅頭。
“啊，好啊，那我請你吃飯。”
“行吧！”她知道讓鄭知男幫自己個忙，然後再請對方吃飯，鄭知男會更容易接受，而鄭知男想反正帶飯到時候也是自己刷校園卡，到時候自己不用她的卡就好了。
“靠，班長今天好帥，他好像噴了發膠。”不知道是誰挑起了一個新話題。
“哈哈哈，你确定是噴了發膠不是油了？”
“絕對沒有，我還聞到了香味，肯定是發膠。”
“哎呦我去，聞頭油，你真的口味怪重的。”一個帶着點口音的女生調侃她。
“喜歡也得克制啊，現在高中呢！”鄭知男說。
沈歡對鄭知男的聲音已經有點熟悉了，現在她的話能一下子聽出來。
“确實，愛是克制，不過我可不得結婚，結婚，太可怕了，這輩子不得結婚。”另一邊的一個上鋪說着。
“我也不得結，太恐怖了，結婚就得生小孩，受不了一點。”
“是的，到時候還得上班，帶孩子，操持家務，哎呦我去，想想我就當場去世了。”那帶着口音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搞笑。
沈歡能感覺對頭的鄭知男笑了一下，她也彎了彎唇，反正熄燈了沒人看見她的表情。
想笑就笑！
“受不了受不了，哪個男的燒高香能讓一個女的這麽付出啊。”
“是的是的，受不了，還得提防他會不會出軌，我真是閑的。”
“哎，是的，其實找個女生過也是過，而且都是女生她還能更理解你。”不知道是誰提出了這麽一個說法，沈歡不知怎的有些緊張，她攥了攥被子出氣聲都有些亂。
“确實，還是小閨妮省心。”居然還有人附和，沈歡把頭埋到被子裏，生怕別人聽見她的呼吸聲。
“诶，對了，新同學那個‘指如削蔥根’你明白了沒？”一個女生說完哈哈了兩句，她們這時候對沈歡也沒有那麽恐懼了，大家都笑了兩聲。
沈歡沒說話，對頭的鄭知男接過話頭：“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就是你手的那種感覺。”她這話是對沈歡說的。
“靠，我想看看，說實話，當時老師說‘口如含朱丹，指如削蔥根’的時候我腦海中是有畫面的。”
“我也是，我也想看看。”
“嘿嘿，我也想看。”
“新同學，還有我，我也要看，嘻嘻。”
沈歡有點被吓到了，她第一次這麽手足無措，最後她咳了咳：“早點睡吧，明天給你們看。”
“那我可以牽一下嗎？”不知道是誰問的。
“我也要。”
沈歡被她們整的臉都有點熱，她哼了一下：“可以。”
怎麽是這樣的啊？在她心中好學生的形象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睡了睡了......”
大家又是一陣“睡了”才終于安靜下來。
第二天，沈歡還睡的模模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人推自己，是扶雅玲。
她一邊刷牙一邊叫沈歡起床，那人滿嘴白沫的說：“快起來，一會兒要遲到了。”
沈歡不情不願的直起身，從床上起來，然後拉簾換睡衣，等到她下床的時候鄭知男已經拿上了昨天帶回來的物理卷子準備走了，另外幾個人也是慌慌張張的擺盆和牙刷，她晃晃悠悠，不緊不慢的樣子和她們格格不入。
“你怎麽還磨磨唧唧的啊，要遲到了啊姐們。”扶雅玲剛擺完盆，把盆放陽臺，一出來看沈歡被子還沒疊着急的催她。
沈歡皺了皺眉，不明白這麽着急幹什麽。
“六點十分開始做早操，在東操啊。”一個人看不下去開口提醒她。
六高有兩個操場，分為東操和西操，東操一般情況下是做操的，西操裏面堆積了很多建築垃圾，學校還在清理，東操離她們宿舍比較遠，走路也得十分鐘，眼看着要六點了，這新同學還磨磨唧唧的，她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哎呦，你快點的吧，實在不行下了早讀再回來洗漱，可別遲到了啊。”說完那個女生背上小黑皮書包就走了。
剩下的人也跟着走的差不多，沈歡穿上鞋跟着她們跑了出去，她還不知道他們班的早操位置在哪裏呢！
這個點是早操高峰期，很多學生，走着走着沈歡就跟丢了，她找不到宿舍裏人的身影。
直到操場上響起“第八套廣播體操......”的做操廣播時她還像無頭的蒼蠅似的，很多學生疑惑的看着她，班主任站在自己班級的前面或者後面，她沒找到自己班的班主任，最後又回到宿舍洗漱。
大家做完操就到教室讀書，學校說帶着饑餓感讀書記憶裏更好，早讀完才讓她們去食堂吃飯，然後又讀一會兒書才讓她們正式開始上午的課程。
鄭知男到教室進行早讀的時候被班主任叫出去了，她問沈歡的行蹤。
鄭知男哪裏知道沈歡幹什麽去了，早上她第一個出了門，她只能交代她走的時候沈歡剛起來，班主任皺着眉讓鄭知男去找她。
沈歡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其他地方去，鄭知男略微思索就到宿舍去了。
果然，沈歡果然在這裏，她還在洗漱，鄭知男沒有催她，她帶了英語活頁，只是坐在床上等沈歡洗漱，沈歡知道自己肯定會被罰，但是她沒想過要連累誰，可是現在鄭知男因為她到這裏來，讓她有些愧疚，可是鄭知男呢？她只是笑笑沒說話，并沒有責怪沈歡的意思。
